性命垂危的上官文毅被欧阳良宜带回了将军府,并让军医帮他处理了伤口。
“哐当”门被推开了,“嘘!轻点儿。”欧阳良宜指了指塌上昏睡着的上官文毅,对尉迟明溪道:“军医说他现在需要休息,不宜被打扰。”
“你让军医帮他诊治的?”尉迟明溪轻声道。
欧阳良宜白了他一眼,道:“不然呢?”
尉迟明溪不再言语。他知道欧阳良宜这么做是在为慕容清扬考虑,省去了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天色逐渐暗了下来。
上官府挂起了灯笼。曹文芳一直在等着上官文毅用晚膳,饭菜热了一遍又一遍,却迟迟不见他回来。
曹文芳在丫鬟的陪伴下,来到了大门口。她翘首以盼,等来的却是空荡荡的马车。
“公子呢?”曹文芳问车夫道。
“回少夫人,小的也不知道公子在哪。”车夫回道。
曹文芳疑惑道:“什么叫你也不知道公子在哪?一早公子可是坐着你赶的车出去的!”
“公子确实是做小的赶的车出去的。”车夫大概三十岁左右的样子,为人也是比较老实。他实话实说道:“早上,马车到了街市东边的时候差点撞上了一位姑娘,幸好那姑娘身手敏捷,躲过了马车。马车停下之后,公子好像认识那姑娘,就追了上去。后来,小的就一直在原地侯着,整整候了一天都没有见到公子的影子。小的就以为公子自己先回来了。”
“一位姑娘?”曹文芳嘴里默念道,继而问道:“你可有看清那位姑娘长相如何?”
车夫若有所思的样子,道:“那位姑娘身着一袭白衣,长得很是好看。”
“好了,我知道了。你先下去吧!”曹文芳道。车夫走后,她蹙着眉,满腹疑问地转身回去了。
梦里,慕容清扬依偎在上官文毅的怀中,两人坐在湖边,赏着夕阳落幕的美景。他怀中的慕容清扬秀雅绝俗,自有一股轻灵之气,肌肤娇嫩、神态悠闲、美目流盼、桃腮带笑、含辞未吐、气若幽兰,说不尽的温柔可人。突然她的面孔变得冷漠、狰狞起来,血从他的胸口喷涌而出。她手里握着一把闪着寒光的匕首。
“不要!”上官文毅大喊一声,坐了起来,衣服皆被汗水淋湿。很快,剧烈的疼痛使他清醒过来——梦境而已。
“你醒啦?”
上官文毅闻声抬头,进入他视线的却是欧阳良宜,还有站在门边的尉迟明溪。
“我怎么在这?”上官文毅忍着疼痛,轻声道。
欧阳良宜走到塌边,将他扶着躺好,道:“你首先应该道个谢,若不是我们,恐怕此刻上官府正在为你举办丧事呢!”
“谁让你们救我了?”上官文毅轻声道。
闻言,欧阳良宜看了看尉迟明溪,冷笑道:“呵,瞧见没?这就是所谓的‘不识好歹’!咱们救了他一命,反倒是多事了。”
尉迟明溪面无表情地将眼神冷冷地注视着塌上那个不知好歹的家伙,不语。
沉默了一会,上官文毅道:“清扬,她,在哪里?”
尉迟明溪不语,转身走了出去。
“管好你自己吧,先。”欧阳良宜呵斥完,也跟在尉迟明溪后面走了。
上官文毅捂着腹部的伤口,闭上了眼睛。伤口固然很疼,但他的心更疼。他不明白慕容清扬为何要如此对他,更不明白她说的那些话到底都是什么意思。难道父亲有什么事瞒着自己?
“不要,不要!”皇甫浚被慕容清扬的喊叫声吵醒,他直起身子,来到塌边,拍着她道:“清扬,清扬,是不是又做噩梦了?”
慕容清扬像是梦魇一般,嘴里继续喊着什么,眼睛却睁不开。
“不要!”慕容清扬大喊一声,睁开了眼睛,但她的眼中尽是恐惧,脸色苍白。
皇甫浚将她揽入怀中,安慰道:“别怕,没事了,做梦而已。”
慕容清扬将头靠在皇甫浚肩上,逼着眼睛,泪水顺着脸颊滑落。她刚刚又梦见了慕容家惨遭灭门的场景,一把长刀划破了父亲的喉咙,父亲吐血倒地。
“清扬。”皇甫浚拍了拍她,轻声道:“上官文毅,没有死。”
“什么?”慕容清扬等着哭红的双眼,盯着他,摇头道:“不可能的!我明明……”
“是尉迟明溪身边的欧阳良宜及时赶到,救了他一命。”皇甫浚道。
慕容清扬紧紧地攥着拳头,低头不语。
皇甫浚看着她,劝说道:“我知道你恨上官尧,他死不足惜。只不过,我听说那个上官文毅与你从小一同长大,对你情根深种,我想他定不会做出令你伤心的事。”
慕容清扬冷哼一声,道:“你是想说,我不该迁怒于他?”
皇甫浚点头“嗯”了一声。
慕容清扬不语。在她的内心深处何尝不知道上官文毅是无辜的?可是她慕容一家就不无辜吗?
“好了,不说这个了。”皇甫浚端起桌上的药碗,试了试温度,道:“来,先把药喝了吧。”
“拿走吧,我不喝!”慕容清扬冷冷道。
皇甫浚无奈,只得把药碗重新放回桌上,道:“那就过会再喝。”
外面飘起了小雨,尉迟明溪来到客栈,看到倚在塌边的慕容清扬和桌上已经凉透了的饭菜和汤药,稍稍有些舒展的眉头再次紧蹙了起来。
“怎么不吃饭?药也不喝。”
慕容清扬不语,头也不抬一下,仿佛没有听到似的。
尉迟明溪无奈,坐在凳子上,将胳膊搭在桌子边缘,默默地看着她,也不再说话。
许久,慕容清扬开口道:“为何要救他?”
“你理智一点,该死的是上官尧,不是上官文毅。”
“理智?若是上官尧杀的是你尉迟满门,你还会在这里跟我谈理智吗?”
“……我本姓南宫。二十年前,我南宫家跟慕容王府一样,一夜之间被灭满门。我查了这么多年,终于查出,凶手就是上官尧。”尉迟明溪望着呆在那里的慕容清扬,道:“我比你更加希望上官尧死,但一码归一码,我们不能把他犯下的罪行迁怒到上官文毅的身上。清扬,待我把上官尧的罪证收集完交给陛下,陛下定会给你我一个说法的。”
慕容清扬木讷地坐在那,一语不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