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热啊!”阿祸擦着汗说道,“早知道就不这时候来了。”
我就更别提了,从小就怕热的我此刻可谓是汗出如浆:“没错。以后我再听见谁说夏天男的不用打伞,我啐死他。快快快你伞往我这边遮点。”
此刻争抢一把遮阳伞的我和阿祸身在西安,还是六月底七月初的西安城中,双双把肠子给悔青了。
还是一个月前,阿祸就和我说过她想来西安玩。但那时候我们还都有课,西安这么远,一去可不得四五天嘛。
好容易等到现在考完试放假了,七月份以后阿祸又有三四个夏令营要往全国各处跑直到八月底。前不前后不后的,也就现在能一起出来玩一趟了。
现在我们刚在宾馆放下行李出来,正走在去往钟鼓楼的路上。早就听说那里的夜景绝美,眼下斜阳正烧,不服老地用余烈正盛的火候炙烤着我们,让我觉得西安烤肉的盛名确副其实。
我们住的宾馆有些老旧,但老板娘人很好。她知道我们要去钟鼓楼后,就热情地告诉我们出门左拐就是洒金桥,沿着洒金桥一路直走到大麦市街再左拐沿大街走一段就能到。
于是,我们就按着她说的路线,闯进这座夕阳下的古城,开始了我们的旅行,我们两人的。
街道两旁摆满了卖水果的小摊,鲜亮晶泽点缀在这躁动的夏季,带给人丝丝凉意。阿祸上前一问价,竟是惊人的便宜,她便嚷着要买一些。我敲敲她的头:“咱们还要去那么些地方呢,买了拎着不嫌累哦?想买等转完回来了再买。”
她委屈地点点头,继续跟我往前走去,然后又雀跃地指着马二、刘信和李惟一的店面,拉着我说:“阿福阿福,我们明天来这吃早饭好不好。”
往前走不远,她又惊喜地指着一家摊位:“这有蛋菜夹馍诶明天我们来买好不好。”
走着走着她又想起了什么:“阿福阿福,攻略上说早上这边有家胖子甑糕特别好吃我们来吃好不好?”
和她的叽叽喳喳不同,我只重复着一句回答:“好啊,买买买吃吃吃,这几天不把你养胖十斤就不回去了。”
一路上她眼中闪烁着孩童般欣喜和好奇的光,和学校里那个聪慧干练的她判若两人。
我一向喜欢一个人的旅行,喜欢享受自言自语的孤寂和自在。唯独是阿祸,和她一起的旅行总会因为她这不多见的风采,让我不禁心潮联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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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出所谓的“大麦市街”后豁然开朗,仿佛从小巷烟火一下子走进了现代都市。我们左拐沿着大街走去,慢慢的鼓楼就映入我们眼中。
既然已经寻觅到目的地所在,便无需逡巡匆忙。已是饭点,我们便先用点评在附近找了一家还不错的biangbiang面馆,开始了我们在西安的第一餐。一人一瓶西安特产的冰峰,我要了一碗油泼面,她要了一碗biangbiang面,吃了一半后我们互换了一下,“花一份钱吃两样东西,我是不是很有经济头脑?”这是她当初振振有词的原话。
西安的面着实好吃,意犹未尽地吃完后,我们又在店里赖着多蹭了会儿空调。直到天色已墨,华灯初上,整个西安城被火红色的灯光铺满,我们才走出店门,去往钟楼。
已经是夜里了所以我们也上不去,阿祸就拉着我在周围足足绕了钟楼两三圈(其实是我们在地下通道里迷路了……),在各个角度摆出各种pose让我给她拍照。蹦蹦跳跳大喊大叫的她彻底放下矜持的淑女范(虽然她在我面前从来就不是个淑女)放飞自我,惹得路人频频侧目,毕竟这么智障却漂亮的女疯子可不多见。
晚上十点多,总算消停下来的她居高临下地睥睨着瘫成死狗状蹲在地上的我:“还行不?要不要本仙女背你回去啊?”
“呵,男人怎能说不行。”我嘴硬道,“唉哟搭把手我站不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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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清晨,一阵猛烈的砸门声把我从松软的睡梦中惊醒。我挣扎着掰开眼皮,拿过枕边的手机看了一眼,6:30!这么早,不用问,我就知道外面要把门拆了的是谁。
穿上衣服哈欠连天的打开门,果不其然是这张可恶却可恶不起来的脸:“懒猪吧你,快快快洗漱好咱们出去吃!早!饭!咯!”
我pia得把门摔到她脸上,没听到惨叫看样子应该没摔到,可惜了。
上完厕所洗漱收拾完,我到隔壁敲了敲她房间的门:“走吧智障,我收拾好了。”
然后她的门光速般一开一关,从中闪出一个模糊的身影射到我面前:“快快快,我都饿死了,洒金桥走走走。”
我吐槽到:“你这是有多迫不及待啊!”
吐槽完我才看清她的装束,一字肩加热裤:“卧槽你这也太清凉了吧,求你放过淳朴的西安人民吧!”
她白了我一眼:“你管我,这么热的天,就当是给你点福利啦。看,这线条,多赏心悦目,嗯哼?”她做作地摆出一个妩媚的姿势,我忍不住白了一眼:“好一个妖艳贱祸!”
听到之后她恶狠狠地给了我一脚:“今天你买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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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在桌前,我忧心忡忡地看着左手一个腊牛肉夹馍,右手一盒甑糕,面前还摆了一碗肉丸胡辣汤,汤里还泡着一个饼的阿祸:“你们女孩子,是越瘦越能吃吗?”
事实证明我还是太年轻了,上午在回坊里逛来逛去的她,又消灭了N个柿子饼,两个镜糕,一盒甑糕和一个雪媚娘,还有两个陕拾叁的冰淇淋球。
“你是猪吗吃这么多……”我颤巍巍地指着她。
“你是猫吗吃这么点……”她十分不屑地指着我。
不甘心被鄙视的我在中午吃泡馍的时候,特意对老板说:“老板,额要仨馍。”。然后趾高气扬地端到只要了一个馍的她面前。
……然后掰馍掰到想哭啊,她的都吃完了我的都还没掰好。既要忍受扑鼻的香味又要忍受她无情的嘲讽,西安哭了。
当然最后还是要遵循饭量守恒定律,晚上的阿祸看着桌子上的烤肉筋和烤肚,摸着自己撑得微微发疼的胃,欲哭无泪。
“乖,你看你都撑得跟孕妇似的,孕妇不能吃这个,哥哥替你吃了啊,嘻嘻嘻找回场子真开心。”我凑到她耳朵前大嚼特嚼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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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前面长得令人发指的队,阿祸受不了了:“这队得排到什么时候啊啊啊要疯了!”
我安慰她:“你看我们这一列列队排的,多像坑里的兵马俑啊!你不知道吧,这可是秦陵的免费体验项目——兵马俑cos大展呀。”
她把包、防晒衣、水什么的一股脑塞到我怀里:“我不管我先去上个厕所,你在这慢慢排吧。”
“哇你不知道女厕所前面排的队比这里还长,男厕所排的人就好少,我第一次这么想去男厕所。”她回来跟我吐槽到,“咦,我回来的这么巧啊刚好到我们买票。”
我把身份证学生证和钱递给售票窗口,回身冷冷地对她说:“你身份证都不放包里的吗?我翻了半天没找到。这是我重排的第三遍了。”
她眨了眨眼,从裤兜里掏出身份证和学生证递给我:“这不是怕丢嘛~”
“你上午在华清宫害我等你半天也是这么说的。”
“这不是怕你丢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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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准备好了吗?”我怜惜地看着她略带胆怯的眼睛。
“准备好了!”她回以我坚定的眼神,“就是,就是有点怕,我,我第一次这样。”
我拍拍她的头:“人生总有第一次,别怕,就开始那一下,一会就没事了。”
“嗯,来吧”她的表情似视死如归。
“哎呀不要这么严肃嘛,这是件快乐的事情呀,说不定你还会爱上它呢”我鼓励道。
终于,最后的时刻到了,我们互相点点头——
然后两个傻子一起冲进了大雁塔前的音乐喷泉之中,被水柱浇得哇啦乱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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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阳的光在城墙上拉得很长很长,光影变幻之间仿佛一辈子都走不完。我和阿祸并肩走在城墙上,走呀走呀,一句话也不说。浑身晒的暖暖热热的,我看那天越发得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