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一语不发地下了楼,走去车棚。时间紧紧捏着顾内涵的手腕,手腕上有了明晃晃的红色印子。她被他这样拽着一直到车棚。
等到他熟悉的车前,时间停住脚步,转身看着顾内涵。她还是那副样子,低着头,长长的头发盖着脸,看不出半分委屈的神情。
时间先是松了手,红印子格外地有些刺眼。他盯着眼前人,皱着眉头。
“你能不能不要这么蠢?”
“别人让你干什么,你就干什么?”
时间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么恼火。但他清楚,别人不会珍惜她的这份好,只会利用她的善良。
顾内涵只是低着头,没有说一句反驳他的话。乖乖听训,是个舒缓情绪的好办法,时间和她呆在原地,时间的话打破他们的沉默
“你家住哪?我送你回去。”
顾内涵抬起头,一直盯着时间,倒是让他心里有些发慌。时间不再看着她,示意她站在一旁,将车推了出来。
“先上车。”
顾内涵倒是听话地上了车,她坐的很靠后,离着时间好一截距离。
时间要带着她出学校,自然就少不了值班老师异样的目光。时间又问了遍顾内涵的家在哪。这次倒是回答了。
“去七月桥旁边的甜品店。”
“可以么?”
女孩小心翼翼地回答着,时间看着后视镜里紧紧抱着书包的女孩,皱了皱眉,他有些疑惑,倒也没多问什么。
“哦。”
时间将顾内涵送到了她所说的那家甜品店,离云起一中倒也不远。顾内涵再三谢过之后,就匆忙进了那家甜品店。
时间与顾内涵道了别,没急着回去,他在附近逗留着,时间透过展柜的玻璃窗看得到,顾内涵,已经换上甜品店特有的工作服,女孩开始忙碌起来,头发,依旧披散着。
顾内涵在打工?她为什么要打工,这是时间不解的。没逗留多久,驶着他的车,在回去的路上。
秋天来的真快,有些植物的叶子就这样蔫巴了,准备着过冬。阳光,也早已不如他刚来云起一中时的那份烈和骄。
他没向任何人提起过,他今天看到的,包括顾内涵。
“你怎么这么久才来?”
“哟,这么香?”
刚进门,那饭盒里的香味,挡都挡不住地飘进时间的嗅觉里,他将门轻轻带上。
“呐,这是你的。”
阮晓辰将一份里面包着锡纸的盒子递给时间。时间顺手接过,揭开盖,里面是酸辣粉,飘着几片肥牛和花生粒,冒着热气。
“你,这是,抢了银行?”
“呸,这是许睿请的。”
“那,怎么没见他人?”
时间环顾着四周,却没瞧见许睿,便问到,谁知阮晓辰也耸耸肩。
“是问许睿吗?他去打篮球了。”
“也是没辜负他那个大高个。”
时间笑着回应着张祺南的话。他拨开筷子,开始尝起那盒子里的酸辣粉,味道还真是不错。
“不不不,他好像是和人家比赛,”
“比赛?”
阮晓辰从另一边也挪了过来,问道。
“对啊,但具体什么情况,我也不清楚。”
时间刚听张祺南说完,像得到什么宝贝似的,两只手分别搭在那两个人的肩上。
“要不,我们去看看。”
时间的提议遭到两人一致反对,却又拗不过时间,统统被他拖过来。吃人嘴短,拿人手短,吃了酸辣粉,不得去加个油什么的。
这是时间说服他们的话。做的最人道的是让他们把酸辣粉吃完。等时间他们到那个露天的篮球场,比赛已经是白热化阶段。令人想不到的是,赛场竟有很多人观看。
比赛很激烈,时间坐在阶梯上,顺手抄起一瓶矿泉水开始喝起来。本以为许睿是个书呆子,没想到篮球打的还挺拔尖。
看得精彩就不感觉到一中午过得很快,比赛结束,许睿的队赢了。时间将矿泉水扔给他们,还不忘调侃许睿。
“许睿,篮球就靠你了。”
许睿只是笑笑。本就这样结束了,却有人不服,说裁判不公正,挑许睿的刺。他那个子,更加惹人注目些。
眼看着要掐架,阮晓辰立马出来阻拦,时间不愿意出这种风头。阻拦倒也有用,一方面,阮晓辰不属于这两个班,另一方面,估计是他们自己也怕招来老师。
虽说篮球场离得教学楼有一段距离,大部分老师也回家去。但也架不住他们大喊大叫,和人数的逐渐增多。该来的还是来了,随着值班老师的一声吼叫,人群立马散开,不欢而散。
打球赛的几个人倒是没逃过值班老师的训斥,一一报告了班级,还要求着写一千字的检讨。
许睿这帮人,在同学老师之间就这样出了名。时间对于周围的讨论,只是笑笑,又开始埋头写着什么。
“喂,时间。”
听是阮晓辰的声音,时间连头都不带抬地答应了一声。阮晓辰见他这样子,就将手里的东西甩在时间的课桌上。
抬头,看着桌子上一个粉色的盒子,小巧,倒是很精致。指着盒子,问道:
“这什么?”
“你瞎啊,蛋糕啊。”
“谁送的。”
“那不还要问你,从哪惹来的桃花债。”
阮晓辰不准备告诉他,时间疑惑地看着阮晓辰,又看了看那个蛋糕,盒子上印着店名——“麦穗”。这是顾内涵打工的店,时间记得。
他讲那粉扑扑的盒子拆开,里面放着张便条,时间将它拿过来,准备看写着什么,阮晓辰便把头凑过来,一脸坏笑地看着时间,时间白了阮晓辰一眼。
摊开便条,便条上赫然写着“谢谢你”三个大字,连个署名也没有。阮晓辰有些失望,撇撇嘴,安分地坐回自己的位置。时间已经猜到七八分了,也不需要知道了。
他拿起那个可爱的小勺子,一口一口慢慢吃起来,他喜欢甜的,从小就是。
他忽然想到与顾内涵离别时的那些话。
甜品店的门口,顾内涵一直说着谢谢,时间结束了他的沉默,道:
“你以后,离那个仇筱婷远一点。”
“好,但...我们是同桌,要不接触,很难吧。”
突如其来的一句,让顾内涵有些惊讶,顿了一会才回答时间的话。顾内涵在笑,时间觉得她笑得有些牵强。
“我可以......”
时间有些兴奋顾内涵的回答,但话还没说完,顾内涵又说了一声谢谢,许是她没听到。时间的脸色一沉,没有情绪地答道:
“哦,没事。我走了。”
时间转过身要走,风轻轻拂过,拂过时间干敛的短发,拂过顾内涵的长发,顾内涵稍稍将乱发别在耳后,轻轻开口道:
“不是谢谢你送我回来。”
时间听到了,脸上的阴沉瞬间不见。却也没回头,动起身朝他停车的地方走着,嘴角却不自觉上扬,露了他的酒窝。
一句话,能决定一个人的情绪,那他,终究还是那个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