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音...你要听话....原谅我..”
那充满绝望的声音,一直萦绕在梦中,不肯消散,余阴猛然睁开眼,下意识的摸上自己两侧的脸颊,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多年前被姐姐百里鱼割伤的位置,此刻正如火烧般灼痛难忍。
“公主,可有吩咐?”
有侍女忙不迭的走到床前询问,余阴转头看了一眼她身上宫人的装扮,继而环顾四周,才发觉这里富丽堂皇的摆设尤为陌生,应是深宫的某处。
余阴问:“你叫什么?我为何会在这儿?”
“回公主,奴婢名唤阿秋,当初是王公公带人将您送过来的,其他的,奴婢不知。”
当初?
余阴觉得这侍女说话有些怪,却又想不出哪里怪,她只能试着回想之前的事。
但奇怪的是,她只记得那时还在大殿上看着皇上吩咐太监拟旨,至于怎么会睡着,以及为何会来到这儿,却是半点也想不起来。
显而易见,有人对她动了手脚。
想到这里,余阴回头注视着自己所躺的地方,暗道她莽撞入宫,着实太愚蠢了些,这里并没有看上去的那么风平浪静。
正当她暗自思索着,自己究竟为何变得越来越头脑简单时,从外边突兀的传来了太监尖细的通传声,似有贵妃驾临。
进来的贵妃娘娘,锦衣华服,贵气逼人,一旁的宫人们全都匍匐在地,行了大礼,尊其为灵贵妃。
灵贵妃?!
看着这个浓妆艳抹,容貌娇美的娘娘,余阴总觉得很是眼熟,她知道自己应该想起点什么,可脑袋里像是一团浆糊,怎么也记不起来这人究竟在哪里见过。
“恩...公主,身体可还安好?”
灵贵妃注视着余阴,欲言又止,双眼发亮,让余阴觉得这人好似更熟悉了,她慢慢回忆着,终于记起了当初会用这种眼神看她,总喊她恩人的,只有一个叫水灵的姑娘。
不过面前的这位贵妃,身形更高挑,而且明显比水灵的年纪大了一些,如果说她是水灵,也未免太荒唐了些,思索犹豫间,灵贵妃已快步走到了她跟前,并挥手让宫人们退下。
那些宫人们并未听命,阿秋更是为难道:“娘娘,我们奉皇上之命来侍候公主,如非皇上有旨,我等当不得离开半步。”
“本宫就是奉皇上意旨来为公主更衣打扮,好入席今夜的中秋宫宴,你们这些奴婢还想抗旨不成?”
灵贵妃怒目圆睁发了火,将一块令牌扔到了阿秋的脚下,阿秋诚惶诚恐的捡起令牌查验,确认这是皇上的令牌无误,才连忙带其他宫人退了下去。
等其他人一走,灵贵妃便唤了一声恩人,见余阴没有应声,甚至连一点反应也没有,她便自报家门道:“我是水灵,你不识得我了?”
余阴还是没说话,而是伸手捏了捏自己的脸,她知道这样的行为有点蠢,但好歹是确定了她没有真的在做梦,毕竟一觉醒来,发现认识的人似乎年长了好几岁,正常人的第一想法大概都是,还没睡醒。所以也怪不得余阴会有这样的举动。
“我想喝口水。”余阴突然道。
水灵没唤宫人去端茶水上来,而是从袖口里抽出了一只竹筒,打开盖子,递给了她,道:“你这寝殿里的水暂时喝不得,喝这个。”
余阴并不是真的要喝水,而只是想冷静一下,因为看到面前这个既熟悉又陌生的水灵,她心底莫名生出了一个匪夷所思,却又合情合理的揣测。
接过有些余温的竹筒,她还没喝进口,就闻到了一股浓郁的药味,她不由看向水灵。
对方道:“这是云谷主交给我的药,说是等你醒过来,就给你喝下,是醉梦的解药。”
“醉梦?和我莫名昏睡有关?”余阴问。
水灵:“你先把解药喝下,我再与你言说。”
瞥着竹筒里黑乎乎的汤药,余阴叹了口气,只得闭着眼,屏着息将解药一股脑的灌进了嘴里,又苦又齁的滋味,直击脑门,让她差点呕出来。
可是良药苦口,药水进肚后没多久,余阴就觉得原本浑浑噩噩的思绪,渐渐清明了起来,人也精神了不少,她也依然没忘记刚刚的疑问。
“你刚刚说的醉梦,是什么?”
水灵:“...据云谷主所说,是一种能让人沉睡数年不醒的迷药,醉梦无色无味,只要接触便能中招。”
迷药?!
想起之前赵正确实触碰过她的脸,余阴不由心下一沉,问:“....那现在是何年月了?”
“...你已睡了五年有余。”
水灵的回应,很是小心翼翼,但依旧不能减缓沉睡五年多这件事,所带给余阴的冲击。
余阴缓了一会儿,打算起身走动片刻,好趁机整理下纷乱的思绪,随知她双腿却像是被绑了千金重担,根本没办法挪动,这打消了她最后的一丝侥幸。
“帮我一下。”
将手伸向水灵,后者不由分说的扶住了她,将她带下了床榻,安坐在了梳妆台前。
铜镜里,未曾改变过的年轻样貌,与成熟了许多的水灵相对比,让余阴不由彻底相信,自己是真的着了算计。
“你可知云月半他们在哪儿?”
无论如何,余阴到底是没忘记当初进宫的目的,很快便分出神查问失踪三人的事。
“皇帝将他们关在了冷宫......”
水灵好歹在这儿摸爬滚打了五年多,该知道的,不该知道的,她都已十分的清楚,只是没等她详细跟余阴言说云月半他们的行踪,一声嘹亮的喊声打断了她的话,皇帝赵正来了。
水灵给了余阴一个眼神,转身快步迎了上去,脸上则带着谄媚的笑意。
赵正跨进寝殿的门,瞟了眼背对着他坐着的余阴,便问水灵:“爱妃,给公主打扮的如何了?”
“回皇上,臣妾正想给公主挑胭脂呢,听闻皇上来了,这便先来迎您了。”
水灵娇滴滴的声音,让余阴觉得很是陌生,但皇上却似乎很是受用,与她调笑了几句,才依依不舍的让她退下了。
等水灵一走,赵正就立马恢复了正经,给了身边老太监一个眼色,让他带着宫人退到了殿外,只留他和余阴两人。
赵正缓步走近,看着铜镜里面无表情的余阴,笑问:“怀珍,怎的不见驾?”
怀珍?!之前拟旨时,不是说号“德珍”?!
念头一转,余阴只当是赵正叫错了名字,并没在意,她只是冷冷的嘲道:“任谁一觉睡了数年,腿脚也不会有多利索,皇上您又何必多此一问?”
赵正也不是什么善茬,好似听不懂余阴的嘲讽,反而笑吟吟的回道:“哦,原来是腿脚不便,那可要太医来看一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