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福寿敬老院是10年前开起来的，在里面住过的老人已经成百上千了，我们致力于最佳的服务………”
福寿敬老院的前台小哥很热情，热情的让果晹头疼，他已经拉着果晹几人走了三栋楼了，这敬老院到底有多少楼啊！
“那个，我想请问一下，我们还要走多少栋楼？”
果晹实在受不了了，抓住前台小哥问道。
偏偏他们还不能溜掉，祝福和小叶两个人认为反正时间早，进来一起看看老人们也是他们的义务，跟到了现在。
果晹头都大了，谁出的来敬老院的破主意！？
“啊，我们福寿敬老院规模非常大，基本这一片都是我们敬老院，我们敬老院算是h市最大的敬老院了。”
一片？！这在全国都是最大的敬老院了吧！看着前面密密麻麻的楼房果晹简直想抽死前台小哥。
“那么大？！老人家们……走起来不累吗？”
果晹不管了，找个长椅就一屁股坐下，拽住前台小哥就不让走了。
“不会，我们敬老院里有公园，电力车，还有专门的服务人员照看。”
果晹擦擦头上的汗，一边想着怎么脱身一边敷衍着和前台小哥聊着。
“那这么大一片，开销肯定很大吧，没几个老人舍得住这里吧？”
前台小哥很自豪的抬起头，闭着眼睛摇摇头，露出一个很骄傲的笑。
“不会，我们这里都是免费的，我们上头呀有金主！”
“金主？！”
果晹五人都是一愣，奇怪的问。
“我们上头的老板据说很有钱，也不知道干什么生意的，从未露过面，反正这里的开销都是他包的。”
前台小哥神神秘秘的低着声音说。
“我好像知道，之前有看到过新闻是关于这个的，据说还有记者采访。”
一边的祝福摸着胡子坐下，应和道。
“对！但记者也没见到老板的面目，谁也不知道他到底是什么人。”
前台小哥激动的指着祝福接着说道。
“嗯的确，恐怕这个人的本事已经大到我们局里也查不到了，不然怎么可能消失在媒体前。”
小叶把手搭在祝福肩上给他按摩，祝福很欣慰的拍拍他，接着小叶的话说道。
“之前王队和我提过这个人，好像知道的唯一信息就是这个人岁数和我差不多，其他一无所知。”
前台小哥突然凑过来，神神秘秘的说。
“我还知道点东西，是我们领班之前说漏嘴的。”
果晹三人也对这个神秘的敬老院院长有了兴趣，很好奇的凑近前台小哥，几人围了个圈。
“听说呀，我们领队曾经远远的见过他一次，隐隐看到他有一串很大的佛珠，估计是个信佛的，开这个敬老院估计也是家里出过什么事想弥补。”
祝福和小叶对看看，都当一个笑话一样摆摆手，一笑而过了。
但果晹很震惊，信佛的？无偿做好事？不图名不图利？难道……
小鹰和欧阳宇看看果晹，显然他们也注意到了。
之前石仙指点果晹修佛，却没明说凡间何人能教他，只是说缘分会引导果晹去找到的。
今天莫名其妙来到这个敬老院，又恰好知道了院长信佛，难道？
果晹眼睛放光，突然摇着前台小哥激动的问。
“怎么能找到你们院长？去！帮我找他！就说…哎呀不管说什么！只要找到我什么都能给你！”
前台小哥被晃的浑身不自在，一抖把果晹双手挣脱，斥道。
“都说了我也没见过，怎么帮你！还有，你们来到底是干嘛的！你们谁家老人要入住？”
听到这里果晹也冷静了下来，五人面面相觑，祝福指指果晹说道。
“他爷爷在这儿，我们来看…他爷爷。”
前台小哥看向果晹，不满的问道。
“你爷爷在这里？怎么第一次见你来？你爷爷叫什么？帮你查查。”
果晹冷汗直接下来了，自己爷爷都没了18年了，能查到就真的闹鬼了。
果晹看看欧阳宇，却见欧阳宇在逗小鹰玩，一副不关我事你自己解决的样子。
“到底叫什么？不会太久没来把人家老人家的名字忘了吧？！”
果晹尴尬的额了半天，结结巴巴的说道。
“叫…额…叫…嗯…”
果晹是真的不知道他爷爷叫什么，从小到大都没人告诉过他他爷爷的名字。
“叫穆缘！”
一边的欧阳宇突然站起来说道。
前台小哥愣了下，眉毛微挑，然后恍然大悟的哦了一声，低骂了句不孝儿孙，转身往前台查名册去了。
果晹傻傻的看着欧阳宇。
“你编的这什么名字？”
果晹低声问欧阳宇。
“编个屁！你爷爷的名字你不知道？！”
果晹愣了一下，这居然真的是爷爷的名字，自己居然真的不知道爷爷的名字。
他一直以为爷爷是很遥远的人，他没有和自己说过一句话，没有见过一面，家里也没有他的照片。
爷爷是个什么样的人？
这是小时候的果晹总是会在晚上想的问题，当身边的一切安静下来，只剩他一人时想的事情。
但长大了，或许觉得老是想爷爷很丢人，或许是知道了再想爷爷也回不来，或许是平时太忙了，果晹渐渐不再想爷爷了。
爷爷，这个词也从他的生活里远去了很久，很久。
爷爷原来叫穆缘，为什么我姓果爷爷姓穆呢？
爷爷和这个敬老院里的老人们一样会弯着腰驼着背吗？
爷爷会下棋吗？爷爷性子是犟还是温和？
看着四周，老人们有的撑着拐杖在小道上散步，树影下有靠着轮椅上的大爷抱怨着儿女太忙，会不会影响健康的大妈。
广场上，有打着太极的大爷，有和工作人员闲聊的阿婆，眼里都是看着子女的神色。
楼道口，有被工作人员扶着上到二楼的弯着腰的大爷，犟着脾气挺直腰，没两步又笑着说“老了老了”。
小亭里围了一圈老人，都是背着手弯着腰，穿着松垮垮的汗衫，拿着扇子茶壶看着亭中的棋盘，时不时嘬两口茶扇扇扇子，悠哉哉的指点江山。
但仍会时不时的抬头看看远方，看看有没有他们想见到又不想见到的家人的到来。
有老人颓然坐在树下，不说话不动弹，就这么闭着眼睛听着风响，想着远方的人。
有老人坐在床头，翻看着手上的相册，却因为花了眼睛总是拿着眼镜前后比划，时不时的还会笑笑，然后摇摇头。
有老人知道子女还会来，有老人知道子女没法来，有老人知道子女再也来不了了。
他们听着远处吹来的风，看着身前缓慢流下而下的小泉，拿着这拿着那，走过来走过去，却总会往门口望望。
总会，望望。
不论有没有人来，总会望望。
子女有自己的家，他们不希望子女总来，耽搁工作。
他们想要有个家，他们希望子女总来，陪陪他们。
只是陪陪，就好。
敬老院，养他们，陪他们，敬他们，但终究不是自己想要的归宿。
再奢华，再华丽，再周到，不及破房烂瓦里床头子女端上的一碗清粥。
以前，他们抱着他们，后来，他们老了，抱不动他们了，他们却头也不回的向前跑去。
他们很开心，因为他们超过了自己，跑向了远方。
他们很无奈，因为他们成了他们前进的负担，让他们会时不时回头。
他们很想哭，因为他们再也抱不起曾经的他们了，也抱不到了。
他们是老人，也是子女。
爷爷，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呢？
多年之后，长大的果晹在这个地方又一次想起了儿时的问题。
只是这次，不再是夜深人静的时候，也不再是孤身一人的时候。
第三十八章
“你的爷爷……是个很了不起，也很平凡的人。”
果晹的思绪被欧阳宇的话打断，不经然间果晹的眼睛已是有了泪光。
看着微笑的欧阳宇，果晹也释然的一笑，虽然不懂他的话，但这是自己第一次知道了关于自己爷爷的事。
“哦？你们在说什么？他爷爷不是在这个敬老院里吗？”
一边的小叶警察突然凑过来问道，果晹和欧阳宇都是一激灵，猛然想起了自己的处境。
“额，我们先走走吧，这福利院这么大也不知道在哪儿能找到他爷爷。”
欧阳宇挥着手慌张的解释道。
小叶很是狐疑的看着他们，而一边的祝福却不是很在意。
祝福拍拍小叶的肩膀，露出个很灿烂的笑容。
“走吧，先去找我女儿，她就在这里面。”
小叶听罢愣了愣，但仔细想想祝队的女儿和这里只差了几栋楼，而这里一片全是属于这个敬老院的，祝队女儿在这里也是很合理的，便释怀了。
“一起啊小兄弟，我看你面熟的很啊，我女儿和你们差不多年龄，正好你们和她一起多聊聊。”
祝福笑的很灿烂，可能是谈到了女儿的原因，一口大白牙盖都盖不住。
“啊？啊！哦，好好，走，走吧。”
果晹正好在想着怎么把自己爷爷的事糊弄过去，没想到祝福主动转移话题，他自然乐得借坡下驴。
况且自己现在最需要的正是找到这个福利院里那个神秘的佛门院长，往里面走走虽说不太可能就这么找到，但说不定呢。
一路几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小叶时不时提到果晹的爷爷，却都被三人很默契的搪塞掉了。
小叶见他们不乐意说，也就不问了，心里也开始想着快点带这几个祖宗玩完把祝队送到旅店好下班。
走不了多久，转过一个小花园，一条笔直通出去的小道出现在众人眼前，小道上的，是一个年轻的女孩，正在低头看着手机。
看到女孩，祝福高兴的挥舞着双手大叫着就跑了过去，搂着女孩亲了又亲。
女孩红着脸埋怨着把这个不顾外人眼神的老父亲推开，嘟囔了两句，笑着走了过来。
女孩很清秀，不能说好看，却也不难看，五官都长在了该长的位置上，彼此之间十分和谐，就像原本便是一体的，而非各自独立。
女孩其实很耐看，笑起来很开朗，原本泉水一样的眼眯成一道弯弯的月牙湾，两颊微红，两个浅浅的酒窝若隐若现。
女孩不高，很瘦，让人感觉小小的一只，很是容易升起怜爱，一个略显大的眼镜夹在翘起的小鼻子上，看着有点呆笑起来又有点机灵，充满了灵气。
孩的发型很奇特，一头发亮的黑发垂到肩上，却又差了那么一点，风吹过微卷的发梢，在肩膀上一荡一荡的，让人感觉像是在挑逗着肩头上不存在的小人。
最奇特的是，女孩的两鬓处的头发很长，从头上直直的垂下了两缕头发长至胸口，并没有刻意的扎成辫子，却是那么顺滑自然。
一身淡紫色的衣服穿在女孩身上，因为瘦的关系，衣服显得有点大，有点松，好像女孩的双肩没法支撑住衣服的重量。
女孩整个人显得很自然，也很平凡，不是女神级的也不是倾国倾城，但就是平凡的那么自然，那么好看。
果晹看着走过来的女孩，心开始彭彭直跳，比平常要快，快的好像要从嗓子眼里窜出来。
果晹有点手足无措，脸有点红，他很喜欢女孩，因为在他的联系人里就有这么一个女孩。
果晹手机里特别关心的那个女孩，她叫祝允儿。
果晹心里的那个女孩，也叫祝允儿。
眼前的这个女孩……
果晹颤抖着，嘴唇因为紧张和不敢相信有些张不开，艰难撬开的双唇缓缓吐出三个字。
“祝……”
“祝小福！你怎么能推开爸爸呢！”
咦？
咦？？
果晹突然止住了打算叫出女孩名字的念头，愣在了原地。
祝小福？
咦？
果晹双眼空洞，有点凌乱，大脑飞速运转却什么都没在想。
什么情况？怎么回事？自己喜欢的祝允儿怎么会在这里？她是哪个奇怪大叔的女儿？不对！那个大叔怎么叫她祝小福？咦？咦？！
而女孩听到身后祝福的话，脸腾的一下就红了，转过身跳着脚的急道。
“爸！都说了在外面别叫我这个名字！小时候的名字了都是！”
祝福看着女儿脸红红的，十分不满又不敢怎么样的样子，心里很是喜爱，伸手揉揉女儿的头。
“有什么吗？本来就是你的名字吗？怎么，女儿大了会不好意思了？”
“老爸！你怎么？哎呀不和你说了！”
祝小福，或者说是祝允儿捂着脸，晃着身体从老爸的手里挣脱出来，红着脸看向果晹四人。
小叶倒是没什么，假装没听见在一边欣赏花草呢，他才不在乎祝队女儿叫什么，反正不是他的女儿，他现在唯一关心就是自己什么时候能下班。
欧阳宇也不在意，在人间待了千年了，什么奇葩名字没见过，一副无所谓的表情抱着手在一边看小鹰咬手指。
小鹰更不在乎了，她觉得祝小福也很好听很可爱啊，不过她现在最关心的是什么时候吃饭，她吮着手指回味着早上包子的味道，想着一会儿回去还能不能再吃。
果晹却很在乎，非常在乎，他现在很凌乱，这个到底是不是自己认识的祝允儿，自己认识的祝允儿怎么可能会有刚才那种表情。
而且名字也不对，果晹在心里告诉自己，这肯定不是祝允儿，祝允儿怎么可能出现在这里，怎么可能是那个怪大叔的女儿。
果晹在心里越来越坚定的告诉自己，这不是祝允儿，心里不停的否认让果晹相信了这点。
果晹僵着的脸挤出个颤抖的笑，伸出颤抖的手，朝走过来的女孩微微伸出。
果晹刚想自我介绍，却发现女孩根本不搭理他伸出的手，反而微笑着走向自己，微红的脸很好看。
果晹有些呆，女孩贴的很近，女孩微微踮脚。
女孩背着手，用很温柔的声音在果晹耳边悄悄说道。
“果晹，别装不认识，信不信我揍你哦。”
女孩说完，微微一笑，蹦蹦跳跳的跑去祝福那里，祝福看女儿贴果晹那么近，早就不爽的直跳了。
果晹脸都白了，现实击垮了他的妄想，眼前的女孩就是自己一直喜欢着的祝允儿。
“小福啊，你也不小了，别贴男生那么近，爸看不得这种事啊。”
祝福搂过女儿，疼爱的说道。
“哎呀爸！”
祝允儿撒娇的喊道，再次挣脱了老爸的怀抱，有点娇羞的别过头去。
“哦，叫允儿是吧，你和这小子认识？”
祝福摸摸光溜溜的头，嘿嘿笑着问祝允儿，看向果晹的时候还瞪了果晹一下。
果晹还傻在原地，直到欧阳宇受不了祝福那杀人一样的眼神，捅了果晹一下，果晹才回过神来。
“他……他？是你爸？！”
果晹指着祝福问祝允儿，祝允儿耸耸肩，无奈的说。
“是啊，怎么了？”
果晹张大嘴看看祝福，又看看祝允儿，不敢相信的看看欧阳宇，欧阳宇却挥挥手表示关我屁事，继续看小鹰咬手指。
“允儿啊，你怎么回答他不回答爸爸的问题啊，爸爸会伤心的。”
祝福抓着祝允儿的肩，不服不忿的看着果晹。
“爸！你说什么呢，他是我高中同学。”
祝允儿抓着一缕垂下来的头发有点不高兴，却又无奈朝祝福那里靠了靠，安抚了一下祝福。
“叔…叔…叔叔…好…”
果晹觉得这个局面很尴尬，非常尴尬，被自己扒了两次衣服删除了一次记忆却莫名其妙纠缠上的奇怪大叔居然是自己喜欢的女孩的爹，而且现在好像还很敌视自己。
“怎么可能？女儿你不是都要出国留学的吗，怎么可能有高中同学！”
祝福不相信的搂住祝允儿，把祝允儿往身后挡了挡，如临大敌的看着果晹。
“女儿他是不是你男朋友，你可不能交男朋友啊你还小，现在坏人多多，你看这不找来了吧！”
祝福挡住祝允儿不让她从自己身后出来，指着果晹说道。
果晹很无奈啊，自己招谁惹谁了，虽然被说成是自己喜欢的女孩的男朋友让他有点小开心，但这种莫名其妙的敌意又是怎么回事啊。
“不是啊叔叔，不是你带我来的……”
果晹刚想解释，提醒祝福是他拉着自己来的，就被祝福野蛮的打断。
“你别说话！对我女儿图谋不轨的臭小子，揍你信不信！”
果晹心里暗道，这不是无赖吗？！明明是你硬拉我一起的啊，我咋知道你女儿是谁，不过图谋倒是说对了……
果晹一脸尴尬，挠着脸不知道该怎么办，这都什么破事情啊。
祝允儿却感觉更尴尬，想着自己在果晹面前丢尽了人，咬着嘴唇快要哭出来的争辩道。
“爸！你说什么呢！你也关心我点好不好，出国留学我也要上高中的啊，他真是我同学！”
祝允儿推开祝福，指着果晹解释道。
“是…吗？别生气啊女儿，爸爸不也是关心你吗？”
祝福见女儿生气，也知道自己有点过了，想去哄哄女儿，却被祝允儿一把推开。
“你什么时候关心过我！尽让我丢脸了！”
祝允儿也不知怎么了，红着眼眶站在一边，不停的擦着快要留下的眼泪，也许是觉得太丢人了吧。
祝福一看急了，赶紧上前想安慰一下祝允儿，却手忙脚乱不知该怎么做，祝允儿也不理祝福，别过头去一声不吭。
果晹不知所措，也不知道祝允儿怎么突然哭了，想去安慰一下，伸出的手却到一半又缩回去了，他也知道他们的关系并没亲密到这个程度。
看着果晹的动作，祝福愣了下，然后瞪了他一下，吓的果晹缩了一下，很庆幸自己刚才的决定。
祝福抱住祝允儿，却被她一下推开。
祝允儿硬是忍着不哭出声，捂着脸跑向了小道尽头的小楼。
留下不明所以的果晹，面面相觑的小鹰，欧阳宇，小叶，和呆在原地的祝福。
看着跑远的祝允儿，欧阳宇捅捅果晹，示意他去追，果晹看看祝福。
祝福无力的摆摆手，示意让果晹去，便坐到一边低着头不再说话。
果晹愣了下，虽然不明白到底怎么回事，但也赶忙追了上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