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家军驻扎在栎阳城外,有十来天的路程,这已经是算快的了,池三这几天算是明白了什么叫“赶路”,半个多月的路程,直接压去了四五天,实在是不容易。
顾玿说是伤重,也多是皮外伤,只是看着严重,皮外伤算是好治的,若是中了什么毒蛊,是要配药,又要找引,可麻烦的紧,君尚这个人什么都不怕,就是怕麻烦,说白了就是懒呗!还偏偏没有人敢说他。
顾玿两天后就醒了,虽然情况还不稳定,但已经好了太多,于是刘副将邀请君尚来这里照顾顾玿,名义上上算是随军医生,但其实也只管顾玿一个人的事罢了。君尚答应的极为勉强,至少表面上很勉强,其实刘副将想说你答不答应都没事,但踌躇了一阵子,还是没说。好不容易请来了一尊佛,可别给送走了。
君尚一直在担心的变故发生得很快,君尚在这里呆了十来天,就传出了顾滇顾老将军驾鹤西去的消息,顾玿的伤还没有好,便已经披麻戴孝,给宁国的皇帝去了一封信,恳请班师回朝,哪想到大皇子何洛先是害死了太子,后来更是直接逼宫,宁国皇帝虽然没有什么心思去批奏折,收信件,被软禁在后宫,寸步难行,只吊着半口不上不下的气。
何洛当然也顾不上批奏折,他不仅有老六这个劲敌,还有顾家这个眼中钉肉中刺要除掉,现在的形式对他很有利,他打算趁这股风,一举击败老六,夺得皇位。
顾玿又等了十天,但是一连十天也没有消息,倒先接到了顾少将军的书信,千叮万嘱叫他不要回去,顾玿心中更急,但是他怎么可能不回去?!
顾玿这边心乱如麻,心急如焚,而何洛这边却大不一样……
“国师,这信,已经送出去了。”何洛眼中精光乍现,又重归平静,他是一个第一眼看上去就让人觉得很精明的人,但是却没有什么奸佞小人的感觉,反而让人觉得磊落得很,但若是真正阅人无数,也总能从那磊落背后看出一丝游离的若隐若现的戾气和邪气。一只精明的狼,连长相也要极尽伪装。
“好!”秦书,也就是国师笑了笑,“殿下的大业,差的就是这最后一步。”
何洛用极其缓慢的速度搓了搓手,显然是不放心:“你怎么那么肯定顾玿会来呢?若是他不来,又会怎样?国师可是立下了军令状的,顾玿若是不来,那国师的项上人头可就不保了。”
“殿下大可放心,我自然是不会拿人头开玩笑的,顾玿现在已经乱了阵脚,查不出什么,况且将军府已灭,依照顾玿的性子,他就是查出了什么,也一定会赶回来的,顾家的人都是一样的死脑筋。到时候我布在城外的十万雄师,一定会将顾玿区区两万人一举歼灭,顾玿急中生乱,乱中出错,被我们一举擒住已是必然,而且我听闻他受了伤,现在翻不起什么风浪,构不成什么威胁了。就算他不来,那等殿下登基时一样可以再找他来,他那时若不来,就是忤逆,那可是死罪啊!”
何洛再瞅了瞅面前样子只有十八九岁的小姑娘,寒意从脚底下一直爬到头顶上,心中有些烦躁,但也只是挥了挥手让她退下。
秦书也不行礼,掉头就走。
何洛心中不舒服的很,像他这种将权术看的特别重的人,自然是恨不得别人给他行三叩九拜的大礼,被人这么怠慢,不禁怒火中烧,但表面上仍然是风平浪静的样子。如果用动物来比拟,何洛就是一条毒蛇,悄无声息,喜怒不形于色,这种人是极为可怕的。
“暗流。”何洛叫了一声,立马就有一个人站在他的面前。
“主子。”暗流单膝下跪,回答一声,他长相平平,普通到丢到人群中都找不出来的地步,让人难记住的紧,他就是太难让人记住了,如果不是周身气息,连何洛估计也认不出他,这是他的保护色,就像枯叶蝶,就像变色龙。这是上天赐予他的,当杀手的绝妙伪装。
“盯住她,发现有什么异常,她就不需要存在了。”何洛起身施施然离去。
暗流低下了头,发现有什么异常?在这种情况下,多打一个喷嚏都是异常!人在怀疑一个人的时候,总会找个理由除掉他,理由呢,也总是会有的,何洛是下定决心要秦书死了。暗流心下了然,但是杀秦书这事还得再拖一拖,秦书死得太快,也容易让人起疑,暗流念了一遍何洛宫殿的名字:光弘殿,风波,还是不可平息?
秦书还是太嫩了,她算了所有,但是独独漏了顾玿在宁国的威望,也漏了军民对顾玿的爱戴,更漏了在一边对宁国这块到嘴肥肉虎视眈眈的荣国。荣国本来国力不济,又因宋国与宁国的百年之约,一直按兵不动,不敢对宁国肖想什么,如今正是一块肥肉到了嘴里,荣国又怎会错过?况且即使宋国派兵相助也要半月能到,那时的荣国,可已经得了不少好处,全身而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