驾驶舱外冷不丁的发生了一场爆炸,脚边右侧的机舱壁被撕开了个口子,露出了其中密密麻麻的电子元件,刚刚恢复平稳的飞机也为之一晃。
眼前的玻璃被不知名的爆炸震得粉碎,涌进的狂风在不断把驾驶舱里的东西向外拉去。身边被开瓢的飞行员身体像颗草一样被卷到飞机外,转眼就不见踪影。
站在一旁的格义古勒与邓解放反应极快,见势就急忙躲到座椅背后,死死抓着椅背。座椅上宽大的安全带紧紧固定着我的身体,让我不至于被卷出去。
眼前的仪表又红了一大片,其中被破坏掉的还在不停发出滋滋的电流声,好不容易被稳定下来的飞机又是一晃,眼看又要坠落下去。
我急忙去拉操纵杆,却发现右侧的操作台与仪表已经被刚刚的爆炸弄的面目全非,所幸左舵的还比较完好。我只得离开座位顶着强劲的风压小心翼翼地向左边的座位挪动。
“你看起来睡的很舒服,但是很抱歉,我必须从这里操纵这架飞机。”我一手抓着最中间的刹车杆,一手去抓那位不知死活的飞行员肩膀。
当我腾出另一只手去按安全带的卡扣,准备把飞行员安置到脚底时,那个昏迷的飞行员却一把抓住了我的手腕。
“我也感到很抱歉.”他回过头来,我这才注意到他的瞳孔呈现着一种诡异的淡粉色,脸色苍白就像一具被冰冻的尸体。
这个距离我才能看到他的裤腰里插着一把染着血迹的金属棍状物,看起来像是飞机上的元件。
“那个飞行员是你杀掉的?!”我反应过来,狠狠地捏住了他的脖子把他从座位上提起来,“我并不想伤害普通人,但这关乎七八十条鲜活的生命。”
邓解放与格义古勒也惊疑地站起身来,但又恐惧于机外强劲的风压,只得站在原地默默观望。
“重新坐到座位上去,操控好这架飞机,我饶你一命。”我的力道逐渐加大,飞行员苍白的脸上迅速泛起一阵潮红。
但他似乎像是没察觉到一般,轻声说道:“很抱歉,但我相信这是正确的选择。”说着就低头摸索出一个红色的匣子,脸上勾勒起一丝病态的笑容。
“那个人不对劲,快放开他!”我听到了格义古勒的嘶吼,也听到了他不顾一切向这里奔来的脚步声,但一切都晚了。
我的眼前被一片火光所吞噬,驾驶舱瞬间只剩了一半,飞溅的碎片与高热不断侵蚀着我的身体。
一片烟尘与混沌之中我隐约看到了格义古勒模糊的身影,我奋力地想去抓住他的身体,却只得到了从指缝间溜走的黑烟。
一股冰冷的狂风把我与机舱内的全部东西一股脑地卷进了几千米的高空,机舱的残骸碎片四处飘舞。
一股寒意迅速穿过单薄的衣裳将我包裹,快速夺取我身体内部的热量。寒冷稀薄的空气也在不断侵蚀着我的肺泡,窒息感不断在我大脑处蔓延。
但现在不是管这个的时候,我迅速开启心眼仔细寻找同样被抛到高空的格义古勒。吴浪的那句“生还率为零”的话语不停在我脑中飘荡,焦急的情绪也侵蚀着我的心智。冷汗也不停从额间冒出,然后变成破碎的冰霜。
所幸茫茫的空中格义古勒的光团也格外显眼,我关闭心眼定睛望去,血肉模糊的格义古勒早已昏迷过去,体表上结了一层红色的冰霜,无意识的向下方坠去。
这样一头栽向地面即使是以我的体质能不能幸存下来也是个未知数,但只有一身强壮肌肉的格义古勒肯定必死无疑。
但若要与格义古勒会合,再爆发一次心眼所加持的力量,我就可以抵抗住格义古勒从高空坠下的冲击力从而将其二次变向,这样或许可以让他在这次空难中幸存。
我双手紧紧贴在两腿两侧,向一支箭一样向格义古勒射去。澎湃的气流不断鞭打着我的眼球,但这样如同凌迟般的疼痛也不能阻挡我投向格义古勒的视线。
十米,五米,三米,我顶着强劲的气流一把抓住了格义古勒的领子。格义古勒也悠悠醒转,看着我露出了一个欣慰的笑容。正当我准备顺着他的领子抓住他的腰时,我却听到了一声尖锐的呼啸不断在我耳边放大。
我惊恐的回过头去,一枚锋利呈片状的金属物飞快的打着旋正要削向我的脖子。情急之中我只得侧身躲闪。
可那飞机残骸擦着我的肩膀一下削断了我的右手,鲜血还未来的及好好喷溅就凝结成了红色的寒霜。抓着格义古勒领子的右手立马就被狂风掀飞,然后不见踪影。
我顾不上其他,急忙再伸出左手去捞格义古勒的腰。可一股强劲的气流却向我卷到另一边,而格义古勒却保持原状继续下坠。
“是分流层!”
气流顶着我根本无法再向下一米,我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格义古勒像一只脱线的风筝一般消失在我的视野。
“不!!”泪水瞬间从我眼眶内飞出,心里就像塞进了一块巨石一般难受,我奋力的想在空中抓点什么,却只无力的抓到一片虚无。
我无力地放松了紧绷的身体,下方冒着浓浓黑烟的飞机也即将要一头撞上连绵的山林。
失血与寒冷逐渐让我的意识模糊,我呆呆望着头顶上白色却无温度的太阳,内心的刺痛一阵阵传来,我苦笑道:“这就是我之前要追寻的感情吗?这滋味没想象的那么好受啊。”
我张开完好的左手,试图抓住那白色的太阳,寒冷的光线透过指缝打进我的眼睛,“看来我终究什么都没拯救。”
我的眼前逐渐变得白茫茫一片,脑子里也像住进一窝蜜蜂一样嗡嗡作响。
“这次是真的结束了吧?这样的结果对我来说也算不错。”
我缓缓地闭上了眼睛,眼前不是黑暗,而是极昼。
然后一切都重归虚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