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匆匆的步履声传来,经过窗棱前的木架上,带动花叶轻轻颤动。
一身朝服还没来得及换下,就被老太太差人叫来了寿安堂,苏丞直觉今日这事儿不好办。
自他进来,老太太就没给他一个好脸色,更是看也不看他。苏丞战战兢兢地弓着身子站了半晌,额角的冷汗沾湿了鬓角。
“母亲,若无什么事,儿子先回去换身衣服可好?”他抹了把汗,试探着问。
苏老太太终于看向他,一双浑浊的眼中满是精明,“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打的什么鬼主意,回去跟你媳妇说,然后让她来老婆子我这儿撒泼?”
她一拍桌子,“啪”一声,桌上的茶碗颤了颤,“我告诉你,我已经差人问过师太了,静玄师太回信说,如今令姐儿修行数年,于他人已无妨碍,没什么克母不克母的了,这事儿你别想再拖延着,令姐儿你必须明儿就给我接回来,我孙女若是再受一天苦,我就搬出去和她一块儿住着!”
苏丞一听脸色更加难看,强笑着道:“可是母亲,夫人她……”
苏老太太直接截住了话头,冷笑一声,“呵,夫人?我可没认她这个媳妇儿,我儿媳妇,只有柔娘一个!怎么,你如今是娶了媳妇忘了娘,连老娘都不要了是吗?!”
苏丞急忙道:“不是不是,儿子不敢。”
苏老太太脸色缓和了些。
“只是……”,苏丞小心翼翼地斟酌着用词,“令姐儿毕竟名声不好,若是,若是就这么冒冒然将那孩子接回来,恐怕不光夫人接受不了,府里的其他人也会嚼舌根子,到时候令姐儿恐怕不会好过啊。”
苏老太太脸上显出一丝迟疑,苏丞见状就知道自己戳中了苏老太太的软肋。虽说那孩子可怜,可毕竟被冠上了“克母”的名声,如此一来,自然少不了闲言碎语。
谁料老太太只是迟疑了一瞬,就愈发强硬地道:“哼!我知道你是什么心思,说来说去还是怕得罪你那好岳父,可是我告诉你,我也是打定了主意要把令姐儿接到身边来!你说什么都没用!”
苏丞有些错愕,不应该啊,往日都是拿这套说辞来应付母亲的,每次她最后都会作罢,怎么今日如此坚决?
他不死心,还要再劝,“母亲……”
“够了!”苏老太太低喝一声,而后平静道:“你若不愿,那就我亲自去!”
苏丞一惊,讪讪道:“母亲说笑了,还是儿子去吧。”
他停顿了半晌,见老太太没有再搭理他的意思,只得干笑了一声,而后行了一礼道:“儿子告退。母亲放心,儿子明儿定会把令姐儿接回府。”
说完他转身走出寿安堂,一边走一边琢磨着老太太今日是怎么了?为何突然如此坚决,甚至不惜同夫人翻脸?
苏丞离开后,苏老太太拿出一个精致的匣子,小心翼翼地打开,像是里面放着什么稀世珍宝,而其实,只是一块成色并不好的玉佩,看上去不过也就值个几两银子,兴许还没有那檀木匣子值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