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京城郊十里
这里的村落三年前曾经遭遇过瘟疫,村民们死的死、逃的逃,整个村子已经空无一人,一片萧条。
整个村落如同毫无生气的地狱一样,行走在这里的人如同地狱里爬出来的鬼魅一般。
一间大院的柴房里,岳红绸双手反绑,靠着红柱而坐。这已经是她被关在这里的第三天,一开始她还挣扎、呼喊甚至哭闹,想方设法自救。
可是时间长了她才发现,这里平时根本没人,只有每日三餐才会有人送饭进来。说是饭,也不过是一碗如同清水一般的米汤罢了。
她的华丽的衣衫已经沾满了灰尘,发髻凌乱,珠钗玉翠早就不知道掉到何处。脸上的胭脂水粉也早就糊成了泥。
从小到大,她何时见过这样的场面,就算是小时候,她只是二房嫡女,只能跟在岳红凌身后的时候,也不曾受过这样的苦头。
这个房间,除了一个木头的八仙桌,一张破破烂烂的条凳,居然连一点像样摆设、家具都没有,更让她接受不了的是,这房间不知道多久无人居住了,空气中都弥漫着一股湿漉漉的霉臭味。
对于她这样一个千金大小姐,也许比起大刑侍候,这样的环境更让她难受吧!
门被人从外推开,一缕带着灰尘的阳光射了进来,直直的照到岳红绸的脸上,让她忍不住别开了脸,眯起了眼睛。
“姑娘可还好?”一个陌生的声音。
“你是谁?”岳红绸努力瞪大眼睛,想要看清来人额模样。可惜来人背对着阳光,除了消瘦的身形,根本看不清样貌。
今日的芙蕖特意换了一身男装,还简单的易了容,普通人根本认不出来,更别说是岳红绸这样背对着阳光的角度。为了改变声音,还特意吞下了换声丸,一个时辰里声音会变得低沉、沙哑,如同男人一般。
“我就是告诉了你,你也不知道我是谁?”
陌生的地方,空无一人;陌生的男人,不怀好意。若说之前岳红绸只是厌烦这样的环境,这样的饭食,那么现在她真的害怕了。
“你要什么?金银?本小姐给你,我是玄王妃,有的是金银,只求你不要伤害我。”
芙蕖淡淡一笑,走到木桌旁坐下,一边整理着身下的衣摆,一边淡淡的说道:“我要金银何用?”
“那你要什么?”岳红绸急切切的开口:“我可是玄王妃,若你敢动我,玄王不会放过你的。”
“哈哈哈,岳红绸,你太高看你自己了吧!我对你没兴趣,玄王也一样。”
岳红绸何尝不知道慕君玄对自己的心思,若是她死了恐怕最高兴的便是慕君玄了。
金银不要,身份不惧,岳红绸手里实在没有任何条件用来和人谈判了,她又本能的挣扎了一下,再次肯定双手和双脚上麻绳不是靠她自己的能力可以挣脱的:“那么,你想要干嘛?”
芙蕖并没有回答她,而是环视了面前的房间,然后再次将目光回到岳红绸身上,问道:“你还满意我为你安排的这个房间吗?你应该还从未在这种地方待过这么久吧?”
这是实话,可是岳红绸现在满心都放在了面前的人会如何对待自己,而自己又将如何挣脱。最后她的全部思绪都放在了祈求上天上。
“如果我没记错,你爹原来只是一个内侍院的同知罢了,没想到区区五年便会成为二品大员,而你还成为了玄王妃。我很好奇这其中到底有何深意?”
岳红绸一惊,身体明显僵硬了起来。这其中的始末她自然清楚,可是现在她怎么能告诉一个对于她来说的陌生人。
见岳红绸一副宁死不开口的模样,芙蕖也不着急,只是淡淡的继续说道:“五年前岳家的当家应该是岳辉,岳家军的主帅。而你只是岳家二房的嫡出小姐,而你的父亲只是一个扶不上墙的烂泥。可是岳辉成了叛军,战死沙场,岳红凌死了,岳骁泽也被贬成了京畿巡卫营的副统领。可是你们……”芙蕖伸出手指着岳红绸,虽然看不清芙蕖的脸,可是岳红绸还是知道她现在正恶狠狠的瞪着自己。
“你们二房,居然没有受到牵连,反而平步青云,你爹成了尚书,你成了玄王妃。风光无限。我猜形成这种情况有两种可能,你想听听吗?”
“什么可能?”岳红绸尽力保持声调的平静,她不希望面前这个人说出的会是实情。
其实她根本不想听,只是现在的情况使得他不得不听。
“第一种,皇上不信岳家军通敌叛国,想要补偿岳家。”芙蕖说着挑了挑眉:“不过就算要补偿,是不是应该补偿给岳骁泽和其他岳家军的将士吧。无论如何都轮不到你们二房吧。要知道当年即将成为玄王妃的可是岳红凌,而非是你。”
显然,这是岳红绸的逆鳞,刚刚还全身如同筛糠的岳红绸,突然之间怒目圆瞪:“岳红凌通敌叛国,皇上怎么可能恩赐她们,君玄哥哥怎么会娶她。她只是个不知好歹的疯丫头罢了。”
慕君玄是整个京城里的风云人物,和岳家大公子岳骁泽并称“西京双杰”。是多少少女的梦中情人、心中所念。能嫁给这样的人那可是天大的福分,是求之不得的幸运。
可是岳红凌居然拒绝了皇上的赐婚,还为了躲避慕君玄而主动请缨,陪着父母去了南齐城守城。
如此不知好歹的丫头,死了更好。
芙蕖完全忽略岳红绸那种嫉妒和恶毒的眼神,继续说道:“那么就还有一种可能——就是你们帮助了某人,打垮了岳家,杀了岳雷和岳红凌。所以你们猜得到了这天大的恩赐。”
看着岳红绸的眼神又愤恨再次变成了惊恐,芙蕖确定自己猜对了。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岳红绸躲闪着,却因为手脚受缚而动弹不得。
“看来我猜对了。”芙蕖蹲下身伸出手捏住她的下巴:“而且那个人就是——玄王殿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