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独那歩芷珊,平复平复了心情,便换了身宫女的装扮,往太子府而去。
“嘭——啪——”还未进入殿内,便听到里面砸桌子摔花瓶的声音,其间还伴着太子的怒骂声。
“伺候本王这么久了,连个衣服都不会穿了?!”
“这么看着本王,是想看本王笑话吗?叫你们不知尊卑贵贱,都给我拖下去斩了双手,拔了舌头,挖掉眼睛,再不要出现在本王面前!”
歩芷珊深知,哪里是这些宫女未穿好衣服,不过是借个由头,杀鸡给整个宫中的公公宫女看呢,省得这宫中满城风雨。
“太子恕罪啊——”只见几个满身盔甲的侍卫拖着两个宫女走出了太子的宫殿。哭得梨花带雨,其中一个还尿湿了裤子。歩芷珊见此,赶紧转头看向别处,用手帕紧紧捂住鼻子。
待殿内之人渐渐安息下来,歩芷珊方才走了进去。
“让本王一个人静静,都出去!”太子见还有人进来触自己的霉头,斥道。
“嘉誉哥哥——”
太子听到这一声熟悉的叫唤,想到自己昨晚和今早之作为,立马软了下来,以拉拢歩芷珊的心。
“是我啊,芷珊!”歩芷珊故作甜美。
“是芷珊妹妹啊,妹妹怎穿着宫女的衣服?本王误以为又是哪个手脚没个轻重的婢女。这宫中的下人,是越发不听使唤了,整天想着作妖生事。”
歩芷珊仔细琢磨,觉得太子明里在说刚刚被拖下去的宫女,暗里则指着今日那汀兰居之事。莫非太子以为是我指使的?
“太子息怒,别为了几个贱婢气坏了自己的身子。那些人也不过是仰人鼻息的蝼蚁罢了,太子若不高兴,杀了便是,省得污了您的眼睛。”
“芷珊扮成宫女模样,乃是为避人耳目。今日之事……一出,我与太子还是得小心行事,不可再给人抓住把柄。”
太子闻言,点头表示赞同。“芷珊妹妹说得对。”
歩芷珊继续说道:“况且,这事实在蹊跷,定是有人要陷害我与哥哥。芷珊也顾不得时机了,特赶来与嘉誉哥哥商量。”
“嘉誉哥哥觉得,此事像是何人所为?”
“步半雪!”
季嘉誉脱口而出,言语间带着深沉的恨意。
“荷花宴上,我见那顾韶元舍身救下步半雪,甚觉两人关系不一般。那步半雪是本王的太子妃,她手里还握着至关重要的玉佩,我怎可让他被那顾韶元夺了去。”
季嘉誉熟谙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之理,便未和歩芷珊坦白,还有一层理由是步半雪如洛水神女般的舞姿实在太过曼妙。
“昨夜便潜入了寻梅院,想生米煮成熟饭,到时就由不得步半雪。谁料被人打晕,醒来就……”
“是了。如今此事最大的获益者便是步半雪和顾韶元,想必顾韶元亦参与其中!”
太子听到这一猜测,怒拍桌子。
“本王定要毁了他俩这桩婚事,夺回太子妃!”
“嘉誉哥哥——芷珊可以帮你,芷珊现正有一法子。只是……”
太子听到歩芷珊有办法解决却又吞吞吐吐,觉得她似乎有何难言之隐。
“芷珊妹妹是否有何难处,只要我能帮得上的,妹妹尽管提。”
歩芷珊陡然间双眼含泪,哭诉道:“今日太后受那步半雪蛊惑,责罚了妹妹,虽也让妹妹进府照顾太子,让我能常伴哥哥左右,却未曾许个名位。”
“还请太子念在芷珊一片痴心,处处为哥哥着想的份上,让芷珊名正言顺地做您的妃子。”
“此等小事,本王择日就会奏请父皇,许你位分……你有何计划对付步半雪等人!”
“嘉誉哥哥可听过鸿门宴的故事?”
太子会意,仰天长笑,赞扬了歩芷珊一番。
然则,歩芷珊哪里是真心为太子考虑,不过是盯着那太子妃之位,甚至是太子登基后母仪天下的皇后之位。两人各怀鬼胎互相恭维,按下不表。
这边步半雪刚到家,传太后懿旨的公公便到了。
步鸿飞携一众家眷着上官衣,带上官帽,齐齐整整地跪在会客厅中央。只听那玄衣公公一声尖利的咳嗽之后,缓缓念道。
“传太后懿旨,丞相步鸿飞嫡女步半雪温良恭俭,惠贤淑德,实乃东陆国女子之垂范,特封为凤还郡主,赐婚西楚国质子顾韶元。望二人不负哀家心意,举案齐眉,共同效力于东陆,为苍生某福祉。钦此。”
“凤还郡主,还不快来接旨?”传旨公公笑意盈盈,特意加重了郡主二字。
步半雪还沉浸在惊讶之中,没想到太后竟封了自己郡主,听到传旨公公的嗔怪,方急急忙忙起身,接住那明黄色的锦帛。
“臣女谢太后垂怜,定不负太后之恩。”
话毕,又深深地叩拜了三下。旁边步鸿飞则吩咐了管家,追上传旨公公离去的背影,递上一箱子银两。
未等步鸿飞开口贺喜,徐氏就极尽挖讽。
“未过门的太子妃竟成了一个质子的妃子,咱们家步雪也是手段高明呀!呵呵——”
“那也好过无名无分给人当丫鬟,你说是吗,徐姨娘。有道是有其母必有其女,丫鬟的命就是丫鬟的命,任怎么捡尽了高枝攀,也还是奴婢的运。”
步半雪不给对方留一丝余地,狠狠回击。原来,徐嫣然最初不过是步鸿飞的洗脚丫头,因有几分姿色和心计,便爬上了步鸿飞的床,一夜怀孕捞了个侧室之名,飞上枝头。
可山鸡就是山鸡,飞得再高,也比不得凤凰!
“好了,好了,一家子吵吵嚷嚷,成何体统!好在公公已走,这要是传出去,那满宫里皆要说我步鸿飞管教无方,家宅不宁了。”
步鸿飞厌烦地斥责道。
“如依,半雪的婚事就由你来操办吧!定不能失了我丞相府的颜面。”
赵如意柔声应下,坐收渔翁之利。
“长姐半雪亲启——”
步半雪看着梳妆桌上这封书信,陷入了沉思。
长姐?那人可从未如此叫过我,若是前世,我可能真要被她这一番赤诚之词唬得涕泗横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