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色,本该是正房正妻专用的颜色,如今却出现在了赵如依的喜轿上。
就连步半雪都没有想到,步鸿飞对这个前世根本无缘活到现在的小妾,竟是如此的在意,若真是如此,那她的计划,只怕是要变一变了……
“小姐,你看这小贱人还没有过府,就已经这般嚣张,若是让她得了好处,以后岂不是要骑在夫人……头上去了。”
一旁的酒楼上,丫鬟怡翠颇为不平的说道,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已经触了步芷珊的霉头。
看那满街大红的喜色,当年徐氏入府也同样是妾礼,可也只是随意一台小轿从侧门抬了进府罢了。
哪有如今的风光,步鸿飞这般,可不是在打徐氏和她这个女儿的脸吗?
“你给我闭嘴!这等下贱胚子怎么能和母亲相提并论,若是再有下次,你看我不撕了你的嘴卖到那窑子里去。”
啪的一声,怡翠的脸已经被步芷珊打得红肿了起来,顿时跪在地上求起罪来,心中却是不住地发苦——
别人不知道步芷珊的真面目,她们这些贴身的丫鬟难道还不知道吗?
步芷珊私下稍有不如意,对她们便是动辄打骂,不过一般都是掐在外人看不到的地方罢了,今日这般打了自己的脸,还是第一次,看来是气得急了。
“是奴婢嘴贱,小姐恕罪,小姐恕罪啊!”
怡翠已经在地上磕了十几个头了,连额头都红肿了起来,步芷珊还是不闻不问,一双眼睛只盯着窗外赵如依的轿子,恨得手都快被自己抓破了。
“这不是丞相家的二小姐吗?这丫鬟是犯了什么错,怎生这般凄惨的跪在地上,啧啧啧,还不快起来?”
步芷珊的心事被人打断,眉头一皱,正要说些什么,却是立马收住了。
刚刚出声的公子哥,正是眼前摇着折扇一脸笑意的四皇子季嘉杰。
在他一旁站着的,正是沉默不言的质子王爷顾韶元。
怡翠被人初初唤起,只是没有步芷珊的命令,哪里敢轻易起身,一双泪眼眼巴巴的看着步芷珊,只看得步芷珊心头又是一股火气——
没看到四皇子都看到了,这个丫头还做这般姿态,不是存心找死吗?
“四王爷说笑了,这丫头刚刚打翻了茶盏,我还没说她什么,她就跪到地上求起罪来了。怡翠,你也是的,难道你还不知道我的脾气,区区小事何须计较。”
步芷珊带着笑,把怡翠慢慢的扶了起来,在众人看不到的地方,她的指甲早已掐在了怡翠的胳膊上,若不是有衣袖挡着,只怕都要见血痕了。
“是,是怡翠小题大做了,还望小姐恕罪,不要嫌弃怡翠笨手笨脚赶我走便是了。”
怡翠忍着胳膊上的剧痛,朝着季嘉杰和顾韶元施了一礼,才又转身对着步芷珊说道,只是在场的都是人精,怡翠面上的苍白,又哪里能逃得过顾韶元的眼睛。
“早听说丞相府两位小姐皆是名门闺秀,秀外慧中,美艳绝伦。早先在下得蒙步大小姐相救,今日又见二小姐,果真是名不虚传。”
顾韶元眯着眼睛说道,虽是赞美之词,听在步芷珊耳中,却像是一巴掌打在了她的脸上,可不是吗?步半雪当街救人,如今自己居然为了小小的事情为难丫头,如今被顾韶元下了面子,步芷珊又把这笔账算在了无辜的步半雪头上。
“哦?我倒是不知道步大小姐还对顾兄你有救命之恩,顾兄,你这可不地道呀!”
季嘉杰收起了手中的折扇,这折扇是他父皇赠与他的生辰赠礼之一,上面是书圣的遗作,可见圣上对他的喜爱。
“之前前些日子,我突发急症,正巧被步大小姐撞见,便用了一个古方救了我性命。只是后来我听闻此事惹来的流言纷扰,给她带来了诸多不便,也不敢再提就是了。”
“哦,步家小姐救了你,可是两国邦交的有功之臣,何来流言诋毁?顾兄放心,从前我不知道便好,今日既然知道了,定然回禀父皇,细查此事,肃清民风,也算是给顾兄你和那步家小姐一个交代。”
季嘉杰和顾韶元相识的日子不短了,自然知道顾韶元从来不做无意义之事,当即顺着他的话说了下去,果然,一旁的步芷珊脸色顿时变得苍白了起来。
“既然如此,那我们便不打扰步二小姐了,告辞。”
这一幕倒是勾起了季嘉杰的好奇之心,顾韶元这人看着还好相处,实际上能放在眼里的人没有几个,如今……只是眼下显然不是问话的好时机,季嘉杰索性匆匆告了辞,准备离开。
“这么好的丫头,想必步二小姐也不会亏待了,是吧?”
顾韶元却是落后一步,转身扔下了一句轻飘飘的话,才离开了。
“怎么?也不知道这步大小姐是如何的花容月貌,竟入了你的眼,来日我定要去丞相府好好拜访一下。”
两人回了自己的包厢,季嘉杰看着淡然坐下的顾韶元,颇为玩味的说道。
“这跟四王爷,似乎没有什么关系吧?据我所知,季嘉誉这些日子,可是动作频频,难道你已经有了万全之策?”
顾韶元抿了口茶,并不准备接季嘉杰的茬。这茶是上好的天山雪顶,比起自己这个质子王爷府中的,不知道要好过多少倍。
“我不过是调侃几句,你还真是……季嘉誉这段时间的动作,只怕连父皇都能察觉到了。他毕竟是太子,我又能奈何?”
季嘉杰苦笑着摆了摆手,父皇立了太子季嘉誉,可也一向扶持自己,以此掣肘季嘉誉的势力,近来事情颇多,连他也看不懂父皇是什么意思了。
“若想使人灭亡,必先要他疯狂。”
“你的意思是说?父皇是这次是要连跟拔起?”
季嘉杰被顾韶元一句话提点,顿时一扫败色,又来了精神。
不可否认的是,从顾韶元和他合作以后,表现出来的种种能力实在令人敬佩。
连季嘉杰这个四王爷都颇为忌惮,好在至少现在看来,两人并不是敌人,倒霉的,恐怕只有季嘉誉一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