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青空、司马青空、司马青空!
为什么会是他!他怎么会给我打电话?我和他已经很久没有联系了,为什么?我忘记了回答他,大脑一片空白。
我就知道,自昨天在火车站的站台上看到他,我就一直心神不宁,仿佛我平静的生活再次被打破。
前几个月的镇定与释怀,瞬间化为乌有。
我突然明白,有些事情,你无论多么的刻苦、多么的努力,在碰到最中心的那个人、那个事,一切都是泡沫,会在你眼前消亡,之前的所有都变成了无用功。
胸腔的那颗心脏,“噗通噗通”响的厉害。安静的房间里可以清晰地听见。
我失神地望着窗外,外面的树叶零星地落下,一片一片,在冬风里旋转、旋转,就像我的心一样,没有方向和期望,变得任其飘落,不知终点。
“喂?遇之,遇之听的见吗?”电话那头的声音有些焦急。
“哦.....嗯,听、听的见。”我怔了怔,还是回答了他。
我总不能总是回避,这样只会陷入更深的深渊不是吗。
“那就好,怎么,被我吓着了?”他的声音那么好听,深入我的心扉,让我心动,又像这、冬风里的一阵暖气,让我骤然温暖了身心。
接着他在电话那头呵呵笑了两声,那令人沉迷的声音再次让我沉默,我只有望着窗外沉思,带点自责。
因为此时此刻我才知道,我对这声音原来一直都是眷念着的,其实听到他第一句话的时候,我不仅心脏跳跃加速,眼泪其实也几乎流了出来。
仿佛一个你思念的人久久、久久都没有搭理你,在你做好放弃的准备的时候,他却又突然和你说话,让你的所有计划粉碎成沫,也让你生气自己悲戚的心理防线。
“知道你安全到家就好,我就不打扰你了。”
“等......等一下。”
我知道、我知道,即使我想切断和他的联系,即使我已经努力在做着,但此刻我真的很想再听听他的声音。
国庆那几天的场景开始像影片一样回闪在脑海,任我怎么驱赶都消散不了。
“嗯,有什么事吗?”
他这么一问,真的难倒了我,我哪里有什么事啊,只是.......
想再听听他的声音,我努力寻找着话题,在大脑里搜索着。
“哦,那个,提前祝你新年快乐。”没办法,我只有这么一句话可说的了。
“冒失鬼,离除夕还有好几天呢,坐火车坐傻了吧你,呵呵......”
哦呀,‘冒失鬼’,这是他对我说的第一句话,从那时开始我对这三个字就毫无抵抗之力,再次听到依旧让我心潮澎湃。
我不禁摸着自己的玉,想起来站台上对着我挥手的他,也想起因为我的冒失,多次将东西落在了他那里。于是连忙问道:“昨天在站台上的人是你吗?”
“嗯,是我。”声音平静,仿佛在回答一个简单的问题一样。
“可以问为什么吗?”我试探着问。
“为什么呀,让我想想啊,嗯.....可以不回答吗?”
“啊?”我紧张地都出了汗,司马青空竟然就这么轻松地拒绝了我的问题,让我真是更紧张,也有些生气。于是我不再说话。
“咦?真生气了啊,呼呼.......”
他的声音听起来有些疲惫,像是在大喘气,我突然想到当初他晕倒的样子,有些担心,一时间也忘记了刚刚问他的问题。
“你怎么了,不舒服吗?”
“啊没事,有些累。”
“哦,那我不打扰你,你......好好休息吧。”
“你难道不想知道我在干什么吗?”
他在干什么,我想知道吗?其实并不想的吧,因为知道了又能怎么样,他在谈生意、健身、旅游.......任何事情我参与不了,又何必要知道呢。
可我还是不争气地问他:“那你在干什么呢?”
“你猜?”他竟调皮地问,让我一惊。
“嗯,我猜你可能在俱乐部健身,又或者在跑步。”
“不对,再猜,往你意想不到的地方猜猜。”
“在.....在开车?”我已经词穷了。
“不对哦。”
“那我不猜了,总是猜不对。”有些泄气。
“好吧,那我告诉你,我在爬山呦。”
“爬山?”
“对!就是爬山,果然这样的荒山野岭不适合我这个都市人啊。”他又开始了大喘气。
“那你歇一歇,爬山哪有一口气就爬山去的。”我担忧。
“看来你经常爬山呀。”
“那当然,我在老家.....”话一出口,又感觉到各种不合适,我在和他聊什么呢,聊爬山吗,又与我何干,我们应该此刻相隔千里的吧。我接着说道:“没什么事,我先挂了啊。”
“也好,那我们明天见。”
“啊?你说什么!”我承认,听到他的那句话后,我紧张地大叫了起来。
难道他来到了我的家乡吗?要和我见面?怎么会?不不,我不能和他见面,我会再次迷失的。
再者说,这也太奇怪了,一个总裁能跑到一个小山村,就为了和我见面吗?这话说出去,会贻笑大方的吧。
“哈哈,逗你呢,我们有缘总会见的,再见,冒失鬼。”
他挂断了电话,我望着手机,再次陷入了久久的沉思,不,是有些害怕。
我是那么的容易被他左右着情绪,他的每一句话都让我心跳不止,开心的、紧张的、憧憬的、害怕的......
我使劲摇了摇头,然后趴在床上捂住脑袋大喊:“冷静!冷静!”
但整个大脑还在轰鸣,就像过年的时候被鞭炮声震的一样,轰隆不断,听不清外面的风声和一切。
“铃——”
手机再次响起来,还未平复的心情,再次动荡,仿佛一个心脏病突发的病人一般呼吸困难。
拿起手机一看,是红红!
糟糕!司马青空的一通电话,让我忘记了正事!我接起电话,连忙一连串的道歉。
“啊!红红,对不起对不起,真的对不起,我回家就睡觉,吃完饭又给忘了,对不起啊,我真的是......”
电话那头先是安静了一会儿,接着是红红的大笑:“哈哈哈哈哈!看把你吓的,我又不是母老虎,谁都有忘事的时候,不过听到你安全到家我就放心了。”
“嗯,谢谢啊,你这么关心我,我却忘了打电话报平安,我真的好笨好笨啊。”
“不用这么客气,见到爸爸妈妈谁不是兴奋地找不到东南西北了呢,叔叔阿姨还好吧,替我问好哦。”
“嗯,妈妈她很好,那个.......红红,我爸爸已经过世很多年了......”
“啊?对不起啊,我.....不知道的。”她的声音变得低沉,我想因为我的话让她感觉到了歉意吧。
我很少在别人面前提到父母,以前是因为没有朋友,现在进入了大学,交到了朋友也是小心翼翼,依着别人的情绪走,很少提到自己的家庭。
第一次在红红面前提起,突然发现这么多年了,提到爸爸,倒也没有多么的伤感,他就像一个故人一样,沉静在我的心中,时而和妈妈提起,怀念着,但不会有过激的情绪。
平静地,就像他从未离开过一样。
“没事,我跟妈妈一起生活很好的,很好很好,我有个韩叔叔也挺照顾我们的。”
红红那边突然响起了刺耳的声音,听得出来是个中年妇女的声音,尖锐刺耳。
“又再打电话,不会来帮忙吗?红红!红红!死丫头!”
我有些吃惊,这样训斥般的话语,第一次出现在红红身边,不知道红红会怎么回答。
那个声音,是她的妈妈吗?一个暴躁脾气的妈妈?
“那就好。那我不打扰你了我这边还有事。哦对了,卷心菜他们你记得也去报个平安,他们也挺关心你的哦。”
红红的反应出奇地平静,仿佛那个声音只是我的错觉似的,而她毫不在意。我也不好再问她什么。
“嗯好的,你也是,过个好年。”
“嗯,拜拜!”
和红红通完电话,我又连忙给卷心菜、远远和如玉打了过去,不出所料,他们都是先担心的要死,听到我连环炮似的道歉后,又都很开心。
“遇之同学都学会了玩失踪啊,吓死人了知道不知道。”这是鬼精灵如玉的话。
“虽然你一直很稳重,但还是让人担心啊,你那么弱小,总算是让我放心了。”这是知心姐姐一般的远远的话。
她们带来的暖心话语,让我也不再紧张了,妈妈说的对,是好朋友的话,真的会理解自己的。
但是卷心菜反应就大多了。
他完全拿我当做一个任性出去玩耍到深夜才回家的小孩子似的,然后他充当一个大人的角色,在那里说道了我好久好久。
“女孩子家在外一定一定要注意安全,要随时和朋友、家人保持联系,遇见任何事情记得通知我们,不行就报警........还有还有,在车上一定要吃饭、喝热水,冬天坐火车艰难,记得保护好自己......女孩子啊.........”
他说着说着,都让我有些困乏了,躺在床上都快要睡着了,但他让我很有亲切感,和他之间没有任何的隔阂似的,偶尔也能和他开开玩笑,所以我一直笑着听着。
“你比我妈妈还要罗嗦呀。”
“哈?你还嫌我罗嗦呢,不听老人言要吃亏在眼前的啊,我的黄遇之大小姐。”
“哈哈哈,哪有你说的那么可怕。”
“你得听我的,哥哥我走南闯北经验足足地,大胆放心地信我的吧!”
此时的卷心菜没有过多的文艺气息,更加的幽默风趣,他总是让我很舒心很欢乐,房间里的我一直在哈哈大笑。
“之之,来帮妈妈一下。”妈妈的声音传来。
“好的,来啦。卷心菜,我要帮妈妈干活了,先挂了啊。”
“好的之之!”
“不许叫我之之!”
“我听见了,阿姨叫你之之,之之好听,以后我也叫你之之,之之再见喽。”
然后卷心菜挂了电话,完全没有给我反驳的机会,真是狡猾。我放下手机出门帮妈妈拿食材。
妈妈却一脸神秘的笑,看的我浑身有些不自在:“妈,你在神神秘秘笑着什么呀!”
“和同学聊天?”
“是啊。”
“笑得那么开心,男同学还是女同学?”妈妈的眼睛竟然出奇地亮,
“啊哦,我亲爱的妈妈,竟然开始八卦了啊。”
“快跟妈妈说说,不许隐瞒哦。”
“好吧好吧,是一位大二的学长,他人很好,我加入了他们的话剧社,和他挺聊的来的,他这个人吧,有些奇怪,有时候呢特别文艺,文采也不错,有时候呢,又特别的幽默风趣,总是能逗我笑........”
讲起卷心菜,我忽然话就多了起来,他身上确实有很多闪光点,是我以前从未遇见过的。
“哎呀,我家的小之之,该不会学会谈恋爱了吧!”
那一瞬间,我感受到了一阵冲击,我可以清楚地感受到我的脸“刷”地一下就红了,很烫很烫。
“哪里有?妈妈不要瞎猜!”
“好好好,之之说没有就没有。嗯,有文采的男孩子我喜欢。”
“哎呀,妈!”
“好好,妈妈不说了不说,给你做糕点去,去洗手来帮忙。”
我走到院子的洗手池边洗着手,冰冷的水冲过双手,我却丝毫没有感觉。我红透的双脸并不是因为妈妈误会的卷心菜。
而是在那一瞬间我脑海里闪过的人竟是司马青空。
那个画面让我慌张和难过,我开始怀疑,我究竟是怎么了,事到如今,那个我梦中的身影已经渐渐淡去,司马青空再次霸占我全部的内心。
我该怎么办?我将水龙头开到最大,试图让水再凉一些再凉一些,让我清醒一下,让我镇定一下。
想起那个在山上碰见的墨色身影,那个让我下定决心走出山村的身影,那个让我魂牵梦绕却又被司马青空渐渐代替的身影,我决定明天再次去安爷爷的庙。
和安爷爷好好聊聊天,那个可爱的老头和小小的山庙,总是能让我归于平静。
“妈,咱们多做一些吧,明天我想带一些去看安爷爷。”
“也好,那我再蒸些馒头你明天一块儿带过去吧,你安爷爷最爱吃我蒸的玉米馒头。”
“嗯!”
第二天,我带着两大袋的糕点和馒头朝二十公里外的小山出发。
这些年来我去安爷爷那里的次数已经数不清了。每次都是早上出门,中午在安爷爷那里蹭一顿,然后磨蹭到天黑才回家。
今天我依旧早早地出门,坐了近两个小时的公车,然后还得爬山。小时候觉得山很高,要爬好几个小时。
十几年过去了,我上山的时间越来越短,脚步也越来越轻松,到了现在一个多小时就能走上去了。
于是唱着山歌我的依旧轻快地,一步一个阶梯地往上走,渐渐地,已经看清了小庙的前门。
待走到门前的时候,我深深地呼吸了一下,腿脚有些酸,我活动了下手脚。准备像以前那样大声地喊一声“安爷爷!”好吓吓这个老和尚。
只是里面传来的一阵呵斥,让我一句话噎在心中,差点给憋死!
“司马青空你怎么这么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