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王,臣妾不知怎的,忽然心中有些难过。”闵贵妃抬头深情望向陈承宗。
陈承宗不解道:“爱妃是有何话要说?”
“也没有啦!这次受伤妾身可能会散功,怕是不能陪大王百年了。故而想看大王当面吃下这枚丹药,那臣妾也便无憾!”
闻言陈承宗也心中有感,面上挂着悲悯之情,缓步向闵贵妃走去,来到榻前,将手中漆盒放在闵贵妃枕边,柔声道:
“也罢,先由你保管,何时服用,再找你来取。”
这话说得闵贵妃一愣,她可不是贪图这点怜悯,她要见到陈承宗马上吞丹,阻止他去见人。
这边陈承宗被闵贵妃母子拖住,那边卢成也已带着身着黑色斗篷的陈让进入殿中。
两人站在殿中等了片刻,卢成有些着急。
大王急切叫我带三殿下来,此时却不来见,也未留个传消息的人,这是何故?
就在他这么想着的时候,一个黄门郎打扮的宫人进入殿中。
先是给卢成见了礼,随后道:“闵贵妃抱恙,大王叫卢大人明日再来。”
此人一直低着头,对于卢成身边包裹严实的陈让一点不起疑,甚至引不起他丝毫注意,好像就没陈让这个人一样。
说完他就向外走。
这些异常却全落在了陈让眼中,禁不住喝道:“等等!闵贵妃所犯何病?”
那宫人顿了顿,猛然转身,轻蔑道:“卢大人,这是何人?好生没有规矩。”
“哈哈,这是大王要见之人,来自边鄙勿怪勿怪。”卢成赶忙打圆场,同时不忘打听,“闵贵妃可称巾帼不让须眉,并非柔弱之人,怎么突然抱恙?”
宫人邪嘴一笑:“卢大人你问我,我问谁去!赶紧走得了!”
说完不再给两人说话的机会,一溜烟出了大殿。
剩下卢成陈让两人干瞪眼了好一会儿。
“卢大人,你说这是巧合还是有预谋?”陈让很是平淡地问了一句。
卢成都要急死了,满心欢喜地带陈让进宫,本以为这就要交差,谁知中间又出了偏差。
自己做事,已算是谨小慎微,谁知这宫中根本就没有私密可言。
经由陈让这么一问,他突感后脊梁发凉,颤声道:“殿下的意思是,臣已暴露了行踪?”
“我也不敢肯定,只是太过巧合,闵贵妃也是修武之人,虽说在宫中不再修炼,底子应该不差。这突如其来的抱恙,还是惊动了大王的病情,不能不叫人怀疑。”陈让做着简单分析,心中却笃定这是个预谋。
卢成毫无办法:“殿下,接下来我们该如何办?”
赖在宫中不走,不太可能,亥时一到这些外臣必须离开。
除非去文渊阁,可那样陈让就彻底暴露,一点转圜的余地都没有。
“他们连支开大王的本事都有,若想在宫中拿捏我们也不是难事,可出了宫也不一定有好处。”陈让接着分析道。
“那该如何是好?”卢成则完全没了主意,与他对敌的势力,根本就不是他这个级别能对抗的,好像缴械才是最佳选择。
“先行离开吧,被人轰走更麻烦!”陈让无奈道。
两人快步行到了停放马车的角落里,和老齐叮嘱了几句便上了车。
老齐则调转马车整理了下衣裳,这才跳上马车向宫外驰去。
此时,已到了戌时,华灯初上,走街串巷的货郎已收拾挑子回家。
除开市坊经营之地,路上行人也不多见。
卢府的马车跑得飞快,再转过一个巷子,就到了卢府所在的大街。
而此时,卢欣也在府上等着父亲的消息,一时间手中的笔都忘记落下,那上面的墨汁就如滴漏中的水滴,一点一点记录时间的飞逝。
只不过后者用的是刻度,前者用的是洇染的面积。
笔锋蘸得过饱,她就没心思写东西。
不知过了多久,老齐跑回了家,刚进门便大喊大叫:“不好了,不好了,有人劫了卢府的马车。”
待在书房的卢欣也听到了声音,匆忙跑了出去。
路上撞到了母亲,相比母亲自己还是嫩的多,只见母亲指挥若定。
叫管家先去报官,同时,派人去出事地点,接应救援查看情况。
随后又细问老齐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老齐依旧满脸惊恐,不知所措,或许也在庆幸,自己跑得够快。
他也不知这事该从何说起,他思量了一下,还真的从头说起。
今日进宫,他将老爷载进应天门,老爷没有下车,叫自己去值房去等。
也没过多久,老爷就招呼他回府。
可没上马车,老爷就叫他今天机灵点,若半路有人截车,让他什么都不要管,直接逃跑回府去叫人。
最后老爷还拍着他的肩膀说,切记切记!
真没想到,快到卢府的时候,真被几个黑衣人拦住了去路。
他原本还想怒喝,这些人,可想到老爷的话,以及嘱咐他时的神色,他也顾不上许多,拔腿便跑。
多跑了两个街巷,才到了卢府报信。
老齐这边说,那边去救援的家人也返了回来,马车还在原地,只是车上没有卢老爷。
周遭也没有打斗的痕迹,更没有血迹,应该是被直接掳走的。
听完所有人的汇报,卢夫人有了初步的判断。
不过事实上,这几个“劫匪”并未截到人。
当老齐跑后,他们也很奇怪,只是并未多想,当即有人窜上马车,掀开帘子一看,没人。
当场惊的几个黑衣人,脑子里钵啊铙啊,一通叮咣乱响。
其实,在老齐调转马车的时候,卢成陈让便悄悄下了车,同时,借着马车的阻挡,转出了角落。
此时,两人正躲在内衙的兵部。
“殿下,此法是好,可若无人拦截,可如何是好!”
“那堂堂兵部堂官失踪,也要惊动应天府吧!”
“呵,殿下有所不知,府上这个老齐是何等粗枝大叶,他也许都不会管我下不下车。”
卢成说得没错,如果今天没人“打劫”,以他的性子,到了卢府只会说一句老爷到了,然后便会走人。
因为,前几天都是如此,他想伺候老爷下车,可卢成都叫他先行离开了。
今天,他也会很识趣,老爷不理人,那就别自找没趣走呗。
听卢成这么一说,陈让也有些一个头两个大,应天府不来人,他们要在此将就一晚。
这还不算什么,可若被往来官吏侍臣注意到他,那就麻烦了。
还好没过多久,应天府的差官就来了内衙,这可是府尹亲自督办的案子,特批来内衙办案,也不算为过。
几个差官到了兵部一问,尚书大人未来过,最近也没会见过什么人。
又问了问其他问题,正在这时,卢成突然出现,把几人都吓了一跳。
卢成不等他们提问,先堵住他们的嘴:“这里说话不方便,我们到外面说。”
到了外面,没有出兵部而是到了卢成日常办公的地方。
在里面,嘈杂一阵,几位差官便走了。
他们先回了应天府,好像有事禀告,随后又去了卢府,再了解了一番情况。
过了一阵,他们又回了应天府衙。
可快到子时,内衙兵部发生了血案,应天府反应速度出奇地快,比羽林卫快了足足一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