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你说韩王遇刺身亡?”上官允诺暴跳如雷,气得一阵急喘,差点当场昏死过去。
堂下像乱了一锅粥,群臣议论纷纷,有震惊的,有惋惜的,有质疑的,有保持沉默的,也有暗中幸灾乐祸的。
“这怎么可能?”
“韩王殿下好端端的,怎么会遇刺呢?”
“是不是搞错了?”
“究竟是谁干的,想干什么?”
“是不是西凉,压根就不想与我国结盟!”
混乱中,两人因奸计得逞,相视一笑。
“你们给朕住嘴!”上官允诺听得心烦意乱,头都快炸了,大声呵斥道:“南朝,你把经过一五一十道来,朕要知道事情真相。”
“回王上,韩王殿下与微臣为掩藏行踪,一路装扮成客商队伍前行,夜宿西凉国都凉州城郊外林中,半夜遭遇大批训练有素的刺客袭击,微臣被刺客包围,韩王殿下为救微臣遇害身亡。”南朝怀着沉重的心情,详述当晚经过。
上官允诺一度失控,悲痛到浑身颤抖,说不出话来,这是他最疼爱的儿子,如今横死他国,叫他怎么不伤心欲绝。
“众爱卿有什么疑虑可自行商讨,朕听着便是。”上官允诺双手按压太阳穴,多年的头痛病此刻又犯了。
“南将军,你与刺客纠缠,可有看清其中几个刺客的长相?”秦丞相问道。
“当时林中昏暗,刺客都蒙着面,南朝并未看清。”
“南将军,你可注意到刺客有什么特征,或是在现场有什么发现,也可帮助我们后续追查真凶提供线索。”刑部尚书问道。
南朝未有迟疑道:“吴大人,很抱歉,我们在现场没有发现可疑之处。”
“你撒谎!”恒王殿下指着南朝一声大喊,堂下立刻鸦雀无声,差异地看着恒王。有一个人更是紧张又愤恨地瞪了他一眼。
恒王感觉到自己的失态,尴尬地为自己辩解道:“本王没有别的意思,我也是为韩王的死感到悲痛惋惜,我以为以南将军打仗的经验,应该能看出点什么,看来是本王多虑了。”
恒王憨傻地笑了笑,以为就胡过去了,南朝却觉得恒王的表现有些不寻常,他一定是知道些什么。
“莫不是真的是西凉所为?”孙大人道。
“老臣不这么认为,西凉王已在国书上签字同意和亲结盟,又怎会背后刺杀我国韩王殿下,岂不多此一举,如当初就拒绝结盟,我国也奈何不了他西凉。”周大人道。
“你怎么帮西凉说话呢!”赵大人不满。
“老夫也觉得此事并非西凉所为,西凉刺杀我韩王百害而无一利,他西凉王又不是傻子,会做出如此蠢事。老夫听说西凉王爱民如子,施以仁政,才得以今日的繁荣昌盛,又怎会随意杀害无辜。”秦丞相据理力争道。
“秦丞相说的有理,若是韩王殿下死了,西凉和亲公主的名声岂不也被败坏了,以后谁还敢娶她。”李大人附和道。
“哎,如今大难临头的可是我南夏啊!”周大人长叹道。
“周大人这话是何意?”恒王听了这么些老头你一句我一句,奈何插不上话,如今终于有机会,不解道。
“韩王殿下遇害,这和亲人选没了,不但结不成盟,西凉还会追究我南夏毁约之责,使其蒙羞之辱,我小小的南夏如何打得过兵强马壮的西凉?”周大人满脸哀愁与担忧。
恒王不以为然,嘲笑周大人的杞人忧天:“周大人真是庸人自扰,这和亲人选没了,再选一个便是,我南夏那么多王子,怎么就比不上他韩王了,本王自告奋勇,愿意担当这个和亲重任。”
“恒王殿下有所不知,韩王殿下是西凉王亲点的人选,若随意更改,那便是毁约,这不是其他王子能代替的。”
恒王正欲开口,那人向他摇头使眼色,他是能把到嘴边的话又咽下去。
“对呀,周大人说的极是啊!”
“这可怎么办呀,西凉王要是真追究起来,我们可是吃不了兜着走啊!”
“赶紧想想有什么解决办法吧!”
群众陷入恐慌中。
“够了,你们这些冷血无情的人,朕刚痛失了一个儿子,你们不体恤朕,帮朕想想怎么追查凶手,为韩王报仇,一个个担心这个,担心那个。”上官允诺听了半天,再也忍不住了,指着堂下的人,吼骂道。“还有你!”上官允诺直指恒王,痛斥道:“自己的亲弟弟死了,尽然还有心思去和亲,你以为和亲人选是人人都能当的吗?”
见上官允诺发怒,众臣都低下了头,毕恭毕敬,一言不发。恒王遭父亲痛骂,虽心有不甘,也不敢放肆。
“南将军,皓儿的尸首现在何处,朕要见他最后一面。”上官允诺累了,疲惫地说道。
“回王上,韩王的尸首没有找到。”南朝镇定从容道。
“你,你是要气死朕。”上官允诺一跃而起,瞪大了双眼,一口气憋在胸口难以喘息。
“王上息怒。”众臣劝道。
“陛下。”一旁的太监林净急忙跑上去扶住上官允诺,替他不断抚摸着胸口,劝道:“陛下消消气,龙体要紧。”
上官允诺恢复了正常地呼吸,但他已忍无可忍,狠下心道:“大将军南朝,护卫韩王不力,至使韩王遇害,尸骨不存,和亲不成,盟约被毁,陷南夏于危险之中,立即压入天牢,明日午时问斩。”
堂下哗然。
“王上,万万不可啊,吾儿虽有罪,但罪不至死,请王上宽恕。”一直沉默的难老将军“噗通”双膝跪地求饶。
“南朝将军尚且年幼,请王上三思,令其追查真凶,戴罪立功。”
“请王上三思。”
不少大臣为南朝求饶。
“父王,皓弟舍命相救南朝将军,请看在他的面子上饶过将军性命,不要让皓弟白白牺牲。”齐王殿下为南朝求饶。
“真是多此一举。”恒王看不惯齐王的惺惺作态,小声不屑道。
上官允诺此刻听不进任何话,语气坚定道:“朕意已决,不容再改。念在南家护国有功的份上,罪不及他人。下朝。”上官允诺甩袖大步离开了。
“王上!”南老将军无助地呐喊。
禁卫军前来押送南朝,南朝见到脸色苍白,眼含泪花,虚弱到被同僚们扶着才能站稳的父亲,第一次觉得父亲老了,大不如从前了,他笑着,淡然地说道:“我没事,你照顾好自己,照顾好母亲,朝儿不孝,不能侍奉你们了。”
“朝儿,你去吧。”南老将军一生忠孝,惟王命是从,他只能忍痛割爱,放弃挣扎。
“贤侄放心,我们会照看南老将军和夫人的。”
“多谢各位大人。”南朝被押送出殿。
“南老将军,请保重。”齐王走上前去,恭敬道。
“谢齐王殿下为南朝请命。”难老将军感谢道。
“这是本王应该的。”齐王俯首道别,离开了大殿。
“舅舅你看那个齐王,假心假意,道貌岸然的伪君子。”恒王不屑一顾道。
“博儿,你就是行事太冲动,刚刚差点坏了我们的大事,你要学学人家齐王,沉得住气。”傅太尉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怪责恒王。
“谁让那南朝胡说八道,我们明明做的很明显,嫁祸给西凉,把我们自己撇干净,可他怎么不提这事?还害得我被父王责骂,当众难堪。”恒王纳闷道。
“南将军可不是那么好糊弄,他应该是已经推测出此事非西凉所为。”傅太尉眼珠子一转,动了动脑子,笃定道。
恒王急了:“那怎么办?皓弟死了,父王就算是决地三尺也会找出凶手,到时候我们可就完了。”
“怕什么,我们身上干干净净,就是想查也查不出什么。”傅太尉冷静,另有所思道:“既然南将军不肯指认,找个肯说话的人还不容易。”
“舅舅找的这个鬼杀门办事真是干净利索,借这次机会除掉韩王,这王位就离我更近一步了。”恒王高兴的得意忘形。
“博儿,记住从今天起,就当什么也没发生,没有鬼杀门,更没有韩王殿下了!”傅太尉仔细叮嘱恒王,怕他又会坏事。
“舅舅说的是,走,今天高兴,去我那喝一杯。”恒王一甩衣袖,满面春光地大摇大摆。
上官晴在宫殿内闲来无事,雕刻着木头人偶。
“不好了,不好了,公主。”她的贴身丫鬟绿萝老远就大喊,慌慌张张地冲进殿内。
“呀!”被丫鬟一惊,上官晴的力度没有控制好,人偶的脸被刻花了,她将人偶往桌上一扔,嘟着嘴,委屈道:“这天下太平,你瞎嚷嚷什么呀,你看看这人偶的花脸,这才是大事不好。”
“公主,我看见南朝将军了,他被两名禁军扣押,要带去天牢呢!”绿萝大声说道。
上官晴乐了,天真无邪道:“绿萝,你眼睛是不是坏了,这大白天的你也能看错人,你不知道朝哥哥随我皓哥哥出使西凉,这会儿应该已经到了吧!”
“我没有看错,公主。”绿萝赶紧为自己辩解:“我经过承德殿门口的时候,确实看到了南朝将军被扣押,我也不相信,便找了偏殿的小叶子问清楚,小叶子说韩王殿下途中遇刺身亡,王上大怒,便要杀了南朝将军解气,明日午时就要被问斩了。”
“你说什么?”上官晴瞪大了眼睛,她对绿萝吼道:“我哥哥死了?父王要杀朝哥哥?这不可能,我要去向父王问清楚。”
这对上官晴来说是怎样的晴天霹雳,刚刚还一切都好好的,一下子就要失去两个对她来说很珍贵的哥哥,她万万不能接受,也无法承受这样的打击。
她发疯了一般跑出去,哪里还顾得上公主的仪态,一路狂奔至父王的寝殿,就要闯进去。
看守在殿前的林净拦住上官晴,劝阻道:“公主,你现在不能进去,王上他身体不适,还在休息。”
“父王,父王,晴儿有事求见。”上官晴扯着嗓子朝里大喊。
“公主,你小点声,王上在休息呢!”林净怕吵着王上,惹王上不悦怪罪他,求上官晴道:“公主你稍安勿躁,让老奴进去通报一声。”
“不用了!”上官晴推开林净,就破门而入,见父王正坐在龙榻上,头撑着胳膊,闭眼凝神。
上官允诺听见上官晴在殿外喧哗,只能无奈起身。
“哎哟,我的姑奶奶哦!”林净慌慌张张跟在后头,也进来了,看见已起身坐着的王上,心里七上八下的。
“你下去吧!”上官允诺挥了挥手。
林净应了声,便轻悄悄地退了出去,关上殿门。
“父王,皓哥哥死了,是真的吗?”上官晴渴求得眼神看着父王,她多希望父王告诉她不是真的。
“是真的。”上官允诺布满血丝的眼睛看着上官晴,无力地机械地点了点头。
上官晴“噗通”一声瘫坐在地上,瞬间泪水哗哗直流,她不停摇头,失神否认:“不会的,不会的,一定是哪里弄错了,皓哥哥这么疼我,怎么可能舍得离开我。”
“父王,你是不是要杀朝哥哥?”上官晴突然醒过神来,向上官允诺确认。
“是,皓儿不仅因他而死,更可恨的是,他连你哥哥的尸首都弄丢了,无处安葬,朕没有见到他最后一眼,你让朕如何向你母后交代。”上官允诺痛苦内疚。
“父王,晴儿求求你,不要杀朝哥哥好不好。晴儿出身就没有母亲,父王整日忙碌,是皓哥哥和朝哥哥陪我一起长大,给了我很多温暖和关怀,如今,皓哥哥走了,父王就连朝哥哥也要从晴儿身边夺走吗?”上官晴苦苦哀求父王。
“晴儿,你还有父王,还有很多哥哥,父王以后会抽更多时间陪你的。”上官允诺温柔地说道。
“我不需要,我只要朝哥哥,只有他是真心的对我好。”上官晴泣不成声,口无遮拦:“那么多哥哥有什么用,一个个虚情假意,心怀鬼胎,只想算计着王位,没有一个是真心疼爱我这个妹妹。”
“晴儿,你知不知道你在胡说什么?”上官允诺惊慌,一向天真烂漫的晴儿会说出这种话,真是糊涂了。
“父王,你那么疼晴儿,晴儿保证以后乖巧听话,绝不任性闯祸,求你不要杀朝哥哥。”上官晴跪在上官允诺面前,抱住他的双腿,苦苦哀求道。
“晴儿,听话,你先回去,让朕再想想。”上官允诺看着伤心的上官晴,心里也不是滋味,他下令道:“来人,将公主带回去,没有朕的命令,不准踏出公主殿一步。”
“父王,不要。”上官晴慌了,被无情地带出了寝殿,父王要禁她的足,他还是要杀朝哥哥,她连朝哥哥最后一面都见不了。
上官允诺突然很害怕,他怕上官晴的话是真的,他不敢面对,二十年前那血腥的一幕,至今历历在目,无法忘记。
“恩宁姑娘,恩宁姑娘。”常开焦急地敲着恩宁的房门。
恩宁打开门,让常开进屋。
“你不是回去看看情况的吗,南朝他怎么样了?”恩宁担心道。
“长宁公主,求你救救我们家公子。”不等恩宁说完,常开直接跪地,态度坚定,恳求道。
“叮铃铃,叮铃铃。”闹钟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