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早,家安拜别父母亲、祖父母,便整装待发。
小果看上去特别开心,第一次出远门,很快就能见着小姐,小小年纪的她对外面的世界充满了好奇。
“少爷,我们准备在南夏待多久?”小果天真地问。
“办完事就回来。”家安一边收拾,机械性地回道。
“哦。”小果显得有些失落,说道:“我还以为可以多玩一阵子,听说马上就到月夏城的乞巧节了,特别热闹,每年的这天女孩子都会打扮的漂漂亮亮的,向自己的如意郎君表白,送上自己亲手编织的香囊、衣物什么的。要是没有心仪对象的,不管是男人,还是女人,都可以放花灯许愿,祈求上天赐福。还可以去月老庙求姻缘,听说这天月老特别高兴,谁求他都会答应的。”
小果一边幻想,一边滔滔不绝。
“你这乳臭未干的小丫头,想这些做什么?”徐卫冷不丁地浇了小果一身冷水。
小果嘟着嘴,生气地瞪着徐卫,反驳道:“总好过你这个只会舞刀弄枪,呆头呆脑的粗老爷们。”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这些小女人就喜欢那些细皮嫩肉,娘里娘气的小男人,一点男人的英雄气概都没有,肤浅。”徐卫也不服气,不甘示弱道。
“我就喜欢怎么了?”小果理直气壮,“你们男人不也喜欢那些莺莺燕燕,娇滴滴的小娘子?”
“我不一样,我就喜欢天真单纯的!”徐卫瞧了小果一眼,别过头,有些脸红道。
家安笑而不语。
“出发了。”家安帅气的姿势一跃上马,下令道。
“等一下,少爷。”小果掀开车门,要从车下下来。
“怎么了?”
“我去买几块红豆枣糕给小姐带上,小姐好久都没吃到了。”小果利落地下了车,向枣糕摊走去。
“王婆婆,给我来几块枣糕。”
“好嘞,这枣糕刚出炉,还热腾腾的,可香了!”王婆婆麻溜地打包枣糕,顺便打听道:“姑娘,你们这是要出远门?”
“嗯,我们要去南夏。”小果单纯地回道。
“怎么没看到你家小姐?她感冒好点了吗?”王婆婆继续打听。
“我家小姐已经在月夏城了,我们就是要去找她的。”
“你家小姐去月夏做什么?”王婆婆心一抖,紧张道。
“我也不知道。”小果接过枣糕,递了钱,说了些谢,欢快地回到了车上。
“王婆,来两块枣糕。”又有人来买枣糕。
王婆慌忙地收拾摊子,无暇顾及客人,抱歉道:“不好意思,今天收摊了不卖了,您去别家买吧!”
客人莫名其妙地离开了,满脸疑惑道:“这不是还有好多嘛,怎么就收摊了,奇怪!”
“老李。”王婆喊隔壁卖水果的李大爷,交代道:“我有事要出去一阵子,最近就不来了,若是有人问起我,你就说我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
“好,那你早去早回!”李大爷挥手跟王婆告别。
摆了十来年的摊,一朝要离开还真有点舍不得,只是她心中有放不下的人,有更重要的事,王婆叹了口气离开了。
月夏城客房外,常开按照恩宁的吩咐准备就绪,在门外候着。
房内,恩宁一身长白睡衣,坐在化妆台前,请来的纹花师傅在小心翼翼地帮她纹着眉心的牡丹。
恩宁生来眉心就带着一块红色圆胎记,为了遮掩,她便在上面纹花,平时她只纹些小野花,免得太过招摇。
恩宁瞧着镜子里已逐渐成形的红牡丹,妖艳怒放,高贵圣洁。
“小姐国色天资,真是太漂亮了。”化妆师傅情不自禁地赞叹。
恩宁抿嘴浅笑,起身走到华服旁,道:“更衣吧!”
换上衣服,恩宁像变了一个人,有了公主该有的架势和仪态。恩宁内心忐忑,努力让自己保持镇定。她虽为一国公主,却是个闲散逍遥的主,没见过大世面,没处理过大事情。今天,她将要在南夏国朝堂上,面对南夏王,面对群臣,救下南朝。她不知道会面对何种困难,但她作为西凉公主,不能丢西凉的脸。
“开门。”恩宁下令。
守在门外的常开看到走出来的恩宁端庄优雅,高贵美丽,与昨天判若两人,惊呆了。
常开跟在恩宁后头出了旅馆,门口已备好了贵族的马车,恩宁在常开的搀扶下上了马车,常开伴在马车一侧,跟着马车行进。
“公主可有做好准备,该如何劝说王上改变心意?”常开问。
“我已有主意,十分有九分可以劝说得了南夏王。为了以防万一,你再跟我说说朝堂上的局势。”恩宁谨慎道。
“南老将军为武将之首,为人忠义老成,颇有威望,朝堂上大部分武官会站在我家公子这边,应该会支持公主。”
恩宁点点头。
“由于各殿下争夺太子之位,朝堂上局势不明,明里暗里分为好几个党派。如今声望最盛的韩王殿下遇害,原先支持韩王殿下的大臣纷纷倒戈,另择其主,也靠不得住。但也有几位大臣保持中立态度,刑部尚书吴大人为人正直不阿,秦老丞相明事理知大意,周大人一心为国,心无它念。”
恩宁若有所思,问:“几位殿下呢?”
“我国在朝的去掉韩王殿下,也就剩恒王殿下上官博,齐王殿下上官璟了,其余殿下都驻守外封领地,这两位殿下最有望继承太子之位。恒王与其舅舅傅太尉来往密切,平日招摇过市,拉拢大臣;齐王表面洁身自好,看似与所有人都疏远,实际上如何不得而知。他们与韩王殿下无过节,也无来往,如今更是没有威胁,齐王更是当面为公子求情,想必是想拉拢公子,应该不会为难公主。”
“嗯,我知道了。”恩宁对南夏朝堂的局势了解了大概,心中有了数。其实恩宁清楚,这些外在的因素都不足为惧,关键是看南夏王的心意,就看她的说辞能不能动摇得了南夏王。
马车很快到了宫门外。
恩宁掀开帘子,看了一眼这威严的宫门。
“公主,常开就送到这了,进宫后一切小心,常开在此等候公主。”常开关心道。
“我知道了,你放心,等我的好消息。”恩宁浅笑,放下帘子,双手紧握在一起,深呼吸了一口气。
马车进了宫门,消失在常开眼前。
上官允诺已经上了朝,一夜没睡好,他显得苍老了些。
“王上,南老将军称病告假,未来上朝。”
“准。”
“昨日,朕收到西凉长宁公主的拜见贴,于今日早朝拜见朕,应该一会便到了,众爱卿对公主的来意有何看法呀?”上官允诺扫视堂下,问。
“西凉公主为何来得如此之快,这月夏到凉州骑快马,不吃不喝也要三天路程,我们也是昨日才得知韩王殿下遇害的事,她今天就到了,不是很奇怪吗?”周大人道。
“周大人的意思是西凉公主前来是为了韩王遇害一事?”孙大人问。
“不然呢,此时西凉公主来为何?还不是追究韩王遇害一事。”周大人反问道。
“老臣不赞同周大人的说法。若是追究韩王遇害一事,也轮不到西凉公主一个女流之辈,西凉王定会派使者前来与我王交涉。我们也是昨日才知晓此事,就算是有西凉密探告知西凉王,西凉公主也不会昨日就递交拜见贴,很显然,西凉公主在我们知晓此事时就已经到了月夏,周大人的说法并不成立。”秦丞相分析道。
“那就只有一种可能,西凉公主事前并不知道韩王殿下遇害,她此次前来是为了退婚,她不想和亲,或者是她不想嫁予韩王,而是另有人选呢。”恒王胸有成竹道。
“退婚?这怎么可能?”
“西凉王已经答应了。”
“她一个待嫁女子,抛头露面,敢公然拒婚?”
大臣们惊恐,议论纷纷。
“西凉长宁公主到——”
一声长呼,殿内立刻鸦雀无声,所有人盯着殿门口,好奇是个什么样的女子。
恩宁毫无惧色,大步地迈进殿来,直直地看向前方高坐的上官允诺,端庄地行礼道:“西凉长宁公主徐恩宁拜见南夏王。”
上官允诺初次见恩宁,竟觉得有股熟悉的味道,与他有几分相像,又像极了另一个人。
“公主免礼。”上官来不及细思,满脸笑意道。在外宾面前,他要保持大度仁厚的形象。
“谢王上。”
众臣已被恩宁的绝美容貌震惊,谁能想到西凉的长宁公主是如此绝色,额前盛放的红牡丹更添加了妖娆之美。
恩宁环顾了四周的大臣,笑道:“本公主进殿前听大家讨论得很激烈,这会倒没声了,是否是恩宁打扰到大家了。”
“公主多虑了!只是老臣有一事不明,还望公主解惑。”傅太尉说道。
“大人请讲。”恩宁大方道。
“公主作为和亲公主,是待嫁之身,此时应该待在府中准备婚嫁事宜,为何千里迢迢赶到南夏,出现于此呢?”傅太尉不怀好意问道。
“傅太尉这是何意?难道本公主还有假?”恩宁不甘示弱,回击道。
“所以,还请公主为老臣解惑。”傅太尉不依不饶。
“哎?傅太尉,公主远道而来,应该以礼待之,你这是何态度?”上官允诺出面解围。
恩宁在堂上随意踱步,从容道:“大家可有看到我额前这朵牡丹纹花。”
“不就是个纹花嘛!这大家上的女子谁都可以纹,有什么稀奇?”一位将军不以为然地嘲笑道。
“牡丹,是我西凉的国花,在本公主及笄那年,西凉王亲自下令,昭告全国,只有本公主一人有资格将牡丹纹于额前。若发现她人纹牡丹者,杀无赦。不知诸位可有所耳闻?”恩宁不卑不亢道,“本公主莫不是嫌自己命长,敢以此犯险?”
“公主说的没错,臣有所耳闻,这是西凉王给长宁公主的无尚荣耀。”一位大人点头附和。
“朕并未怀疑公主的身份,请问公主来我南夏所为何事?”上官允诺态度谦和地问道。
“恩宁三日前就已经到了南夏,因是私访,并未惊动任何人。恩宁作为闺中待嫁女子,对自己未来的夫婿充满了好奇,便独自一人到南夏来寻访,问问韩王殿下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是否值得恩宁托付终身。不知王上能够明白恩宁的心情?”恩宁动之以情,晓之以理。
上官允诺突然想起了如熙,他们第一次见面,便是在后花园。上官允诺闲来散步,撞见了在花园里晃悠的如熙,她一个男童的打扮,但一眼便认出是女子模样。
如熙向他打听上官允诺是什么样的人,他当时都懵了,不就是自己吗。他问:“你可知上官允诺是谁?”
她说:“当然知道,是王上。”
他又问:“你打听王上做什么,打探王室私事可是重罪。”
她天真地说:“我才不怕,我是他未来的王后,打听他的事有什么要紧?”
他惊讶,又好奇,打趣道:“你说自己是王后,你连王上都没见过?”
她急了:“这是我哥给我安排的婚事,我听他的。我只是好奇王上是什么样的人,便偷偷跑来打听。”
“你嫁过去不就知道了。”他不以为意。
“我就是好奇嘛,小女生的心思你一个大男人怎么懂?”她害羞地满脸通红。
他大笑。
“不跟你说了,我走了。”她气呼呼地跑走了。
他注视着她跑远,她就是他要娶的王后,多么可爱单纯。
可是韶华易逝,已物是人非。
“你的心思朕明白。”上官感慨道。
“既然公主已在民间探访,为何今日又公开身份,拜见我父王?”齐王心中不解,问道。
“因为本公主已得知,本宫的未婚夫,韩王殿下遇害,你们要瞒我到何时?”恩宁环顾四周,厉声质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