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皆以为两人即将发生大激战之时,两人的举动让人不解。
只见傲剑道与令狐苍两人似乎进入了一种微妙玄谲的虚幻状态之中,九劫剑与阔刀浮在他们中间,像是被主人抛弃一般。
“九离幻术!”明成宦端看一会儿,不禁吃惊,豁然开口。
张寒等人的目光瞬间转到他身上,期待他的解说。
明成宦见众多目光汇集在自己身上,沉了沉声,道:“传言青丘九尾狐一族中男者擅长幻术,女性则擅长媚术,皆是迷惑人心,使人进入一种玄幻的幻境之中,如果定力差的人,很容易被施术的主人控制心智,任其摆布。”
“难道令狐前辈已经进入了傲剑道的幻境当中?不然怎么动也不动,如同一具尸体一般。”明轩皓蹙眉说道。
明成宦摇摇头,道:“不然,令狐苍的实力没有差,且他这个人对人对事的心都很固执,想迷惑他的心智,使其败于不战而败,似乎有点困难。”
张寒在清风洞天的时候,听百里曦芸说过异术、幻术以及玄术之间的区别,也亲自见识过,想不到大哥也会幻术,当即聚神观看。
令狐苍忽觉眼前一切的景象都换了,脚下一片深海,他身子如一偏小舟在深海之上沉浮起伏,茫茫万里,一眼看不到尽头。
如此行了不知多久,前方一道影子若隐若现,由远及近,令狐苍好奇之心大起,用力打在水上,小舟被推动快速前行,很快接近那道影子,原来是一道人影,更奇怪的是,这人穿着面容与自己一般无二,简直是另一个自己。
另一个自己手中一把阔刀,忽地旋身腾空,一刀劈出,数十丈的刀芒凌空直下,将水面劈出一道路口出来,激浪向两边倒卷,形成两堵水墙。
水中鱼虾河虾翻空越出,最后被一刀斩成碎屑,纷纷落入水中。
刀锋再起,茫茫汹汹,水面惊涛翻涌,劲浪向两边汹涌扩散,一路席卷而去。
这片水域完全成为他的刀法试炼场,踏水如覆平地,稍有片刻停滞,水面得以平息,水纹漾漾。
可是下一刻,他人时而上下腾空,时而左右横移,所过之处,劲浪腾空数十丈,涟漪波澜十里起伏。
茫茫海域中,万千刀气层层叠叠,刀气穿梭于万顷汪洋之上,水花四溅,劲浪冲荡四方,浊水排空,景象宛若海啸来临。
令狐苍看得心血滚涌,气血澎湃,禁不住握紧手中阔刀一踏小舟,纵身越出百米远,想与“自己”豪情猛拼一番。
可是当自己快要接近“自己”时,脚下一阵扭曲,一切景象如梦似幻,迷雾层层,浓霭叠叠,一座万丈青峰竦峙,上顶高穹浮云,下临深渊缥雾。
青峰之癫,另一个“自己”持刀纵横四方,挥刀之间,大开大合,如置身千军万敌之中,恣意妄为,游刃有余,杀敌潜血,心随意动,无畅无阻。
令狐苍飞身临近,可是还未接近,眼前又一阵变化,如先前一般,景象变成了一片万里荒漠,黄沙莽莽,落日余晖,人影孤长。
另一个“自己”走在荒漠之中,如同一只流浪的凶狼,从不感觉精力不足,纵情挥刀,惊起千层沙尘,弥漫虚空,随风飘荡。
随后令狐苍又分别经历了十万大山、万里戈壁、古刹旧寺、神宗圣门等不同的景象,皆是另一个“自己”持刀独行游历,一次次的经历,就是一次次的磨练,刀法也愈加纯熟,愈加得心应手,渐渐威霸神洲,独一无双。
而现实中,傲剑道对面的令狐苍脸上表情忽而得意,忽而失落,忽而猖狂,忽而沉静,忽而悲悸嚎啕,忽而破涕为笑,表情多变不一,十分丰富。
“哈哈——”最后,他直接豪笑出声,声震四方,传遍百米之外,回荡林子边缘的绝谷中,久荡不息,所有人不知他何以发笑。
“唉!他因固执而稳,亦因固执而深陷幻境而无法自拔,看来是输了。”明成宦喟然一叹,摇头苦笑,似乎也在叹息自己的过去。
果然,傲剑道见状,双手十指交叉,向令狐苍的额头凭空一点,顿时忘我失笑的令狐苍身躯一顿,从沉醉之中醒来,双眼茫然若失,十分怅然。
“想不到老子穷极刀法一生,因刀法而名震天下,也因对刀法之道的固执而输给了自己,真是一大嘲讽!”
令狐苍自嘲自语,似乎从幻境之中有所感悟,他一生都在追求刀法的完美境界,殊不知所有的事都有缺损,没有完美之境。
傲剑道笑道:“那你是不是应允你和我的赌约,从此以后不再为难我兄弟,至于我兄弟欠你的,我们日后会慢慢的还清。”
令狐苍沉思半响,叹息一声,道:“罢了罢了,我又何必为难一个后生晚辈,答应你便是。”
说罢,右手用力一摄,浮在前面的阔刀倏地飞回他手里,向傲剑道点点头,飘然落地,来到张寒面前,道:“小子,老子技不如人,输给你大哥,自然守约,今后不再为难你,但是你偷我令狐家仙灵草一事,后果非比寻常,也希望你对我令狐家有所交代。”
张寒躬身抱拳,语气谦逊,道:“前辈能宽恕张寒之前的不敬与冒犯之处,如此心胸,阔似大海,日后前辈的刀法定能有天穹一般高的造诣,独尊一方,阔刀一出,群雄莫敢不从……”
张寒一番恭言敬语还未说完,已被令狐苍挥手打断,令狐苍听后哭笑不得,周围的人也是啼笑皆非。
“你不但心狂,连拍马屁的功夫也是狂的不可收拾。老子纵横一生,阿谀谄媚之词听过无数,但在我这儿一概无用。”令狐苍说道。
“前辈刚正不阿,美言媚语在前,充耳不进,实乃道心如磐石一般坚定……”张寒接下来又想弄一出“真心”夸赞,又被令狐苍打断。
“停,你小子心思诡谲如鬼,口不择言,不知真心与否,老子再也不想听到你说话,也不想在此多浪费时间,记住了,你欠令狐家一个交代。”
令狐苍说罢,看了一眼明成宦,以及早已落地的傲剑道,随后掠身进林,张寒再想说些什么,令狐苍的身影没入深林之中,已经远去了。
“唉,兄弟,你的敌人又少了一些。”傲剑道说道。
“还得多谢大哥鼎力相助,否则以我这点草芥修为,早已成为他刀下亡魂了。”张寒向傲剑道感激说道。
“跟我你还这么客气干嘛,你是我结拜的异性兄弟,生死与共,大哥自然不能看你深陷困境而袖手旁观吧。”傲剑道拿出破酒壶,长长喝了一口,如饮琼浆玉液而非清酒常水,表情十分沉醉与享受。
“你是我的好大哥。”张寒在他肩头打了一拳。
“张兄弟大难一去,后福必至啊!”华晨珏也走了过来,身后是六剑奴,紧随其后,不离三步距离。
“后福真到的话,我也会和华兄一起分享的。”张寒说笑道。
华晨珏与他对视一眼,两人忽地哈哈大笑起来,笑意畅快。
“张小兄弟,老夫有一事相求。”张寒一笑过后,身后传来明成宦略带祈求的话语。
张寒转过身去,抱拳笑道:“张寒感谢前辈方才出手相助大哥,前辈有事尽管说便是,说请求二字,实在是折煞小子了。”
“此事虽难开口,但是为了老夫的侄女明月不受明日月圆之夜的寒毒之苦,饱受折磨,是以老夫无论如何也只能请求张小兄弟了。”
明成宦语气沉凝,神情严肃,张寒猜测到了几分他所求何事,此时经他开口证实张寒忍不住看向明成宦身后的明月。
明月正好走了过来,对张寒点点头,道:“张公子,你身上的麒麟之血虽是至阳至热之物,或许能消除明月身上的寒毒,可是完事没有绝对的保证,明月也不想拿公子的血以身犯险。”
“明月姑娘说的哪里话,如果我身上的血真能消解你身上的寒毒的话,张寒会不惜取血为你解毒,只是不知道明月姑娘的寒毒需要多少才能消解。”张寒犹豫片刻,三思熟虑之后,释然一笑,慨然说道。
明成宦与明月见他性格慷慨,豪情大方,明成宦顿时大喜,压抑住心中激动,向张寒躬身作揖,道:“明老头多谢张公子舍血救明月,今后张公子若有差遣,明某定当一言不拒,以你为主。”
明成宦此番不顾身份向张寒恭身下礼,话语严肃沉重,明月不禁眼眶一红,眼泪夺眶而出。
张寒急忙扶起明成宦,惶恐说道:“前辈此言太过严重,此举更是折煞张寒了,明月姑娘心地善良,追求正义,清明曲直,如此一个好姑娘,张寒岂有不救之理?更何况之前她不顾我是妖魔之子的身份,维护我与华兄,以她此举,我张寒更应该帮助她。”
张寒说罢,见明月双目灵澈,浅泪欲出,模样楚楚动人,惹人怜惜,她神色复杂地看着自己,张寒反而觉得有些不自然,不敢与之对视。
“如此老夫便替我那兄弟谢过张兄弟了。”明成宦又准备恭身下礼,却被眼疾手快的张寒扶住了,他口中的“兄弟”应该是明月的父亲。
“哈哈,此人实乃我阴阳圣教重现神洲的关键人物,身上的异血怎可让一个将死之人服用?”忽然,虚空中传来令在场所有人心头一震的声音。
说罢,黑气从众人四方涌来,瞬间将众人淹没,而张寒却被一只遮天大手抓住,然后无力的被抓向高空中,向某一个未知的地方远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