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纪听了点点头,“那我们一会儿给妈妈打个电话吧!”
爸爸听了,高兴地摸了摸萧纪的头。
萧纪觉得那个时候真的很好,一辆自行车,一碗红烧排骨就能让自己快乐好久,而且是真的快乐,没有别的内容的快乐,从心底里发出的快乐,每个毛孔都笑着,自己仿佛都不是了自己。
萧纪还记得爸爸走的那天正好是他的生日。
那天天气很冷,妈妈在阳台上做着萧纪喜欢的红烧排骨,还说爸爸今天应该会卖出去一幅画,回来的时候咱们就有蛋糕吃了,
萧纪坐在客厅里,看着电视节目,跟着电视里的情节一阵阵地哈哈地笑着,妈妈时不时地问着有什么好笑的,萧纪一边看,一边笑,一边给妈妈讲着好玩的地方,遇到特别搞笑的地方,萧纪就大声地喊着“妈妈、妈妈……”让妈妈从阳台上过来看一眼,有的时候两个人笑地不行了,抱在一起,笑得直不起腰,眼泪都出来了,这个时候妈妈又会大叫一声,菜糊了,赶紧跑到阳台上去。
在外面那么寒冷的天气里,这个小小的屋子却充满了温暖。
但是后来萧纪记得风越刮越大,可能是那个小屋子窗户的密封性不好,“呜呜”的风的声音越来越大,渐渐地有一种惊悚的感觉。
桌子上方的灯泡微微地拍动着,好像也受了窗外寒风的影响,会有一种屋子在微微颤抖的错觉。
桌子上的菜热气慢慢地消失了,慢慢地凉了,爸爸还是没有回来。
萧纪觉得妈妈的脸色越来越不好了,但是又极力地忍着。
她不停地站起来走到阳台的窗户上往街上张望着,街上现在一个人都没有,只有在狂风中乱舞的树枝和摇曳的街灯。
墙上的钟表一秒一秒地走着。
萧纪看着电视里的画面,却再不能把他们塞进脑子里。
一般爸爸很少这么晚还不回家,尤其今天还是萧纪的生日。
当时间到了十二点的时候,妈妈再也坐不住了,她笑着和萧纪说:“爸爸今天肯定是有事情耽搁了,你先吃,不用等他了,这样妈妈去店里看一下情况。”
“我也和你一起去。”萧纪眼睛盯着妈妈,肯定地说着,
“不用,这么晚了,你明天还要上课呢,没事儿,妈妈也是去看看,一会儿我们就回来啊,你先睡,不用等我们。”
萧纪送妈妈到门口,不知道为什么忽然拽了一下妈妈的外套,
妈妈回头看着他,
“妈妈,你们路上慢点,还有早点回来,明天还要给我做早点呢。”
“嗯,妈妈知道了,乖,先睡吧!还有,要刷牙啊!”妈妈抱了抱萧纪,转身走了。
萧纪听着妈妈下楼的声音,一转身又赶快跑到阳台上,透着玻璃,看着妈妈出现在了楼下,顶着寒风在昏黄的路灯下渐渐走远,直到消失不见了,萧纪还是在阳台上呆呆地望着。
萧纪记得那晚上做了一晚上的梦,但是梦到什么已经想不起来了,只是觉得很累。
第二天起床的时候,屋里一个人都没有,桌上还是昨天的饭菜,萧纪喊着“爸爸、妈妈。”但是却没有回答。
他本能地跑到窗户前,往街上张望着,但是什么都没有,他木然地在地上坐了一会儿,然后惯性地开始洗漱,昨夜的大风停了之后,现在的天碧空如洗,阳光灿烂地让人觉得有点过分,照在这个小小的屋子里,暖洋洋的。
萧纪的心里觉得肯定是自己想多了,收拾好了书包之后,锁好门朝楼下走去。
萧纪骑着车子,阳光照在身上暖暖地,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心里却觉得一丝丝凉意从深处涌出来,热热的身体和冷冷的心,思绪乱作一团。
萧纪之后的日子都会想一个问题,自己那天骑车的时候有没有回头张望,再回头望望那个他生活了十年的屋子,阳台上窗户上右上角的玻璃裂开了,用胶带粘着的那个屋子,好像阳台上还晾着几条毛巾,角上挂着那件有补丁的雨衣,他有没有回头再看一眼,可是他却想不起来了。
因为那天之后他再没有回去了。
萧纪被一个自称是爷爷的人接到了他从来没见过的豪宅,因为他的爸爸去世了,在那个夜里,妈妈并不被这个自称是爷爷的人接受。
他独自一个人开始生活,很多年。
萧纪的爷爷萧符是沿海地区最大的实业家之一。尤其是在沿海北部,是无人能撼动的地位。萧家虽然财源滚滚,却人丁不旺。萧符只有一个儿子萧令礼,但是这个儿子却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他对萧氏一点儿都不感兴趣,本该是众人都希冀的富豪梦,对于他好像无所谓,小小年纪不思进取,只对画画感兴趣,认识了一个小小女明星,在没有结婚的情况下就生下了萧纪。
萧符自然是很着急的,但是天不遂人愿,首先儿子誓死不遵从他的意见,认为自己一生都是要为艺术献身,其次给儿子筛选的相亲对象,他是一概不见,非要和这个女明星结婚。
萧符只好和箫令礼断绝了父子关系。
一晃萧纪十岁,萧令礼忽然死亡,萧符将萧纪接回家,第二天萧符就出现在了董事会的会桌上继续商讨对另一个公司的收购案,这一桩轰动一时的新闻就这样慢慢消失了。
萧符给萧纪安排了最好的生活,最好的学校,最好的朋友和老师。
但是萧纪在学校操场上远远看到妈妈隔着栅栏和他挥手,眼泪还是流了下来。
有一种从心底涌上来的伤痛让他痛哭不已,他疯一样地跑过去,隔着栅栏和妈妈抱在了一起,大声地哭起来。
妈妈说这对萧纪来说是好的生活,她希望萧纪能好好读书。
萧纪记得爷爷对他说过,这对妈妈是好的生活,萧纪也希望她什么都能拥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