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铜望了望四周,叹息道:“二哥,月无血年纪轻轻,但的确是一个可怕的人物。”
花银仰望明月,良久,才沉声道:“是啊!风铃身上到底有何秘密,明月仙子甚至要致他于死地?”
花铜若有所思地道:“明日仙子似乎只想要风铃的一只右臂。”
花银一惊,脱口道:“右臂?难道风铃的秘密在右臂上?”
花铜又问道:“十八年前,明月仙子也去寻了刀叶吗?”
花银点头道:“极有可能,但可以肯定的是明月仙子并未去寻麒麟火鳖,而且,四大刀客中,还有一个人也未南下。”
花铜凝视着花银,沉声道:“你是说传奇刀客——风断?”
花银重重地点点头,道:“还有鬼错,鬼错、风断、水血、明月仙子这四人应该是北寻刀叶中最强的四人。”花银沉吟片刻,接着道:“这四人中,以水血最残酷阴险,明月仙子最深沉可怕……”
花铜沉声道:“所以,水血、明月仙子还活着,至少现在唯他二人还活着。”忽然,他长长叹息一声,又道:“其实,风断才是一个真正的刀客,我一直视他为刀界的灵魂,我苦练刀法数十载,就是希望有朝一日能与他大战一场,领教一下聚光刀的精髓。可……”
花银有感而发地道:“的确,论武功,风断绝不比水血差,可惜,这世上最可怕的并不是武功的强劣,而是阴谋毒计。”他又补充一句,道:“风断虽精灵老练,但比之阴险残酷的水血还是差了一大截。”
花铜笑道:“是啊,由他二人我想到了月无血和风铃。”
花银道:“哦?”
花铜道:“月无血的武功胜过风铃,但比起聪明狡猾,风铃却是胜他犹多。”他笑了笑,接着道:“所以,伊儿和风铃在一起,我一点也不担心,他一定可以保护好伊儿,也一定能够摆脱月无血的纠缠。”
花银叹道:“但愿如此,可无论如何,一定要让伊伊安全回到门主身边。我没猜错的话,武林势必将有一场腥风血雨。”他声音陡厉,喝道:“左右护卫,立刻赶回总堂,请门主再调派高手。”身后立有两人得令离去。
花铜沉吟道:“请门主调派一流高手赶来,若我估测不错,血殿必会派出‘凶神恶煞’四大高手,抱着和我们一样的目的,保护少主,擒住风铃。”花银点点头,花铜道:“二哥,小弟还有一事不明,小弟在醉仙楼碰到了巧儒四人,幽灵月宫的对风铃动手的时候,那四人却出手相救?”
花银长叹了一口气,可能他也是百思不得其解。他沉吟片刻,问道:“三弟,看来这个风铃不简单……”
深夜,村庄在夜色的掩护下,分外寂静,一排排的香樟沙沙地响着,树枝在月光下摇曳,给黑夜增添一层神秘感。农家小舍也和夜幕融为一体,低矮的茅屋在夜风吹拂下,籁籁微响,偶尔传来几声猪哼鸡啼,伴随着蛙叫虫鸣,清香的蔬菜气息从菜园里飘散出来,让人心旷神怡。菜园栅栏的角落有一团黑影,凝神一瞧,便会看出是三个人蹲在一起,六只眼珠却分外的亮,如同天上的星星。
忽地,屋舍前传出狗吠声,三人忙屏息静气。狗只叫了两声,便低鸣着跳开,五个幽灵般的人,阴冷的气势连魔鬼都会战栗,何况一只狗呢?
屋里却有人惊醒,只听一个妇人道:“阿毛他爹,外面好像有人?”
一个迷迷糊糊的声音应道:“嗯,会是谁?大黄怎地没叫?”想必回答之人就是阿毛他爹。
妇人又道:“该不会是贼吧?”
话音刚落,阿毛他爹大声笑起来,他道:“嗯,这贼是来偷情的……”他似乎回忆起美好往事,用得意的语调道:“除了我这贼,还有谁能哄住大黄?”
妇人叱道:“好不要脸,当年你三更半夜是哄住了大黄它爷爷……”
阿毛他爹笑道:“那贼若不能进闺房约会,也就不会有阿毛了。”
“呸!你……”两人笑骂起来,随即似乎在被窝里打成一团,忽地,妇人轻“嘘”一声,低声道:“别吵醒了阿毛小两口……”
那五个幽灵般的人都僵直地站在夜色中,这五人是月无血和月宫四老。月无血目光在茅屋四周一阵搜索,四长老凝神静听。
菜园栅栏边躲着的三人自然是风铃、花伊伊、田思思,他们连看都不敢往五人看,因为他们眼睛太亮了。那只受了惊吓的大黄狗也跑进菜园,三人心怦怦直跳,大黄狗看到三人,不觉地后退一步,做出纵跃式趴了下来,两只眼珠在直溜溜打转。风铃暗暗叫苦,脑子里却转得极快,他轻巧扯散头发,蓬在眼前,微趴伏在地,伸出舌头一抖一抖。这只原本就受了惊吓的狗,哪里见过这种怪物,连低鸣都没出一声,便往后急退,随即冲出菜园。
月无血瞳孔微缩,大黄狗一触及他充满冷漠,也隐射杀机的眼神,连逃走的勇气都没有,蛰伏在地,身子不停地哆嗦。对一个傲气冲天、霸气十足的人来说,这已足够,月无血内心得到一丝快慰,飘然离去,四长老也跟着向前急奔。
过了半个时辰,风铃才微嘘了一口气,坐直身子,用手束了束长发,轻声道:“阿毛他爹当年就是用这种法子吓跑了大黄它爷爷,偷偷与阿毛他娘幽会的,也就那一晚,才有了阿毛。”花伊伊和田思思也轻吁了一口气,脸红心跳,但想到刚才的惊险,风铃的诡计,不禁又有些好笑。风铃轻声道:“我们走吧,月无血说不定还会杀个回马枪呢。”出了菜园,月无血向南追踪,三人便择西而去。
三人一直跑了数十里,天色稍稍转明,风铃喘息道:“哎,跑不动了,我们在那堆岩石后休息一会儿,还可以欣赏日出呢。”二女点头应好。
三人坐下来,都不住地喘气,以风铃喘的最为夸张,似乎要一口喷出胸腔的闷气,嘴巴张的特别大,声音也最粗重。田思思瞥了他一眼,冷冷地道:“喂,臭蛤蟆,你是喘息又不是打呵欠,收敛点好不好?”风铃委屈地闭上嘴唇,不一会儿,脸便憋得通红。田思思又气又好笑,横着眼道:“臭蛤蟆,赌气呀?可别憋死了,到时在下地府受罪时可别埋怨本姑娘。”
风铃猛吐了一口气,吐着舌头道:“怪、怪、怪,真是奇怪?”
田思思和花伊伊齐声问道:“怪,什么奇怪?”
风铃不解地道:“阿毛他爹怎会有我这般聪明呢?他怎么也哄住了大黄它爷爷呢?”
田思思和花伊伊只道风铃发现了什么奇怪的事,谁知道他想的竟是这等下流的玩意儿。花伊伊笑道:“也许是大黄它爷爷笨,大黄机灵吧!”
风铃道:“你总有法子让我高兴。”他眨了眨眼,又道:“花银前辈一定恨极了我……”突然,一个冷冰冰地声音窜了出来:“现在天下间何止他一个人恨你?我们都想将你撕成碎片,才消心头之恨。”三人吓了一跳,那巧儒、贪道、长须翁四人阴魂不散,仿佛是甩不掉的影子一般正愤怒地看着风铃。
风铃鄙夷地撇了撇嘴,道:“小人得志,月无血未找到我们,倒是被你们四个败兵之将撞到了。”
巧儒冷笑一气,道:“你那点小伎俩老夫还不清楚?你一举一动都在老夫的眼皮底下。”
风铃猛然醒悟,嗤笑道:“原来你们一直夹着尾巴,不敢露出来,待月无血被我们甩得远远的,你这才人模狗样地出来威风。”的确,巧儒四人一直藏在暗处。花错门和幽灵月宫血战时,他们巴不得双方死伤惨重,坐收渔翁之利。可风铃脚底抹油,点倒四人,带着花伊伊、田思思悄悄溜走,待月无血五人追击时,四人在后面远远跟着。如此一来,倒让他们发觉风铃三人真正的行踪,再选择此时出现,那是再好不过的了。
巧儒嘿嘿一笑,道:“风铃,你也别说风凉话了,大丈夫斗智不斗力,谁是最后的赢家,谁就是英雄。”
风铃冷冷地道:“但最后的赢家绝不会是你们四个老混蛋。”
疯尼暴跳如雷,尖着嗓子道:“臭小子,老婆子劈了你……”话声间,她跃身而起,长剑高举过顶,向风铃当头暴劈而下。
啵!噬!两种暗器破空声同响,田思思、花伊伊各掷暗器,疾射疯尼。巧儒大叫道:“小心……”疯尼凌空一个蓦旋,飘开六尺。风铃尖叫道:“小心!”本来疯尼也是颇有经验的高手,只是近来连番受挫,自然变得小心了,听人又喊,也不仔细分清是谁叫的,立即长剑护身,向旁边飘退。风铃又大叫道:“小心!”此时,疯尼哪还能控制身形?足尖踏地,只是把长剑舞得密不透风。
长须翁面色铁青,怒道:“疯婆,看把你吓的,受骗上当啦!”疯尼一怔,会过意来,心头不由羞怒交加。这时,巧儒和风铃又齐叫道:“小心……”风铃声音较清朗,疯尼听得清楚,气得直咬牙切齿,顿时不挡不躲,欲脱口大骂风铃。可突然觉察到不妙,急向旁闪。虽避了致命要害,但肩胛处仍被花伊伊的“碧血莲子”打中,立刻出现了一个血洞,鲜血如泉眼冒出。
风铃叹了一口气,道:“唉,我见你年纪大了,行动不便好心提醒你,你怎么也不躲得及时一点?可惜,可惜!”花伊伊和田思思两人见风铃那种贼喊抓贼的模样,忍不住咯咯笑了起来。
其实,以疯尼的修为,大可不必听别人提醒,只要听风辨位,哪有躲不开之理?巧儒、风铃频频喊“小心”,倒把她喊烦了。就在这时,偏偏长须翁也插了一句,让疯尼的自尊心受到打击。风铃刁钻古怪,长须翁的话一出口,他立即向花伊伊使了个眼色。花伊伊手中早就扣了一颗碧血莲子,会意后立刻射向疯尼要穴,虽未让其致命,却让疯尼吃了些苦头。
贪道、巧儒、长须翁见疯尼肩胛的伤口流血呈现淡淡的蓝色,脸色顿时大变。巧儒狰狞道:“姓花的小子,表面看你年轻斯文,心地却是如此阴毒。快交出解药,不然老子现在把你三人大卸八块。”
花伊伊冷冷道:“碧血莲子没喂毒,你们太过小心了。”
风铃接口道:“花公子大仁大义,光明磊落,没在莲子上喂毒,你们现在该知道怎么做了,不会再为难我们了吧?”这话中隐含要挟之意,疯尼闻此言,立即确定莲子有毒,脸色更加苍白;贪道、长须翁事不关己,半信半疑;巧儒直定定盯着花伊伊的眼睛,要瞧出点什么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