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日当空,青山爽目。草色绿无涯,桃花带露浓。花伊伊和田思思合力将衣服拧干水,搭在竹竿上。“伊儿……”一声轻唤,花伊伊循声望去,立即放下手中的衣服,奔了过去,一脸惊喜地道:“爹,你怎来了?”花无悔笑道:“伊儿,难道爹就不能来看看大伙儿?”田思思也兴奋地跑过来,拉着花无悔的手,叫道:“干爹,这次怎是你一人来的啊?花三叔呢?”花无悔道:“他有事,走不开。风大侠、酒丐他们在哪里?”
“他们在屋里喝酒呢,我带你去见他们吧!”花伊伊道。三人走进屋里,花无悔拱手笑道:“风大侠、酒丐兄、勿戒,你们四位好有雅兴啊!”风断站起身来,惊道:“花门主,未有远迎,请多多包涵!”花无悔摆摆手,道:“都怪花某不请自来了。”
酒丐眯着眼,沉声道:“你这样就见外了,花兄!”花无悔调侃道:“酒丐兄胖了不少,看来在这里日子过得不错。”酒丐哈哈笑道:“酒老儿还得感谢花兄把我留着下。这里是舒服不少,不用担心日晒雨淋,不用担心没酒没吃的,酒老儿的骨头都松了。”话音未落,众人大笑起来。酒丐又道:“花兄只身前来,必有要事……”花无悔扫视众人一眼,点了点头,沉声道:“是关于花伊伊母亲月怡。”
闻言,花伊伊面色骤然大变,颤声道:“难道母亲的遗体被……”她不敢继续往下说,其他人心头也是一紧。花无悔摇头道:“伊儿,你不必担心,你母亲的遗体安好。爹这次前来就是想请无血去帮爹探查她遗体存放之处。”
风断惊道:“花门主已查明夫人遗体藏在哪里?”花无悔点点头,面色凝重地道:“在月宫西边三十里处的铁围山中。”月无血神色大变,道:“铁围山是历代宫主闭关修炼的场所,死后也葬此山之中,山中不仅有重兵把守,里面更是机关重重。”闻言,众人的目光都落在了月无血身上。
酒丐忽道:“是谁告诉你这个消息?”花无悔怔了一怔,默然半饷,才道:“姜十三豆。”简单的四个字,让众人又是一惊。
月无血道:“以前,我虽为少宫主,却从未被允许踏入此山半步,他又是如何知晓的?”花无悔摇了摇头,酒丐脸色严厉,沉声道:“姜十三绝不简单。”勿戒哼了一声,高声道:“他不就是一个刀客?刀法还比不过风大爹呢!”花无悔却摇了摇头,叹道:“我们都小看他了!如今他联合少林、武当、五岳剑派,成立了反月联盟。半月前,他找到花某,想让我加入他们……”此言一出,众人惊得合不拢嘴。花伊伊急道:“爹答应他了?”花无悔默然叹道:“伊儿,爹怎会拿你娘的遗体做赌注呢?”田思思不解道:“可他为何又将如此重要的消息告诉干爹你呢?”花无悔沉吟片刻,道:“这几日我也是左思右想他为何要告诉我,但……也许是看在我们多年友谊的份上。此次花某前来,就是请无血帮我去铁围山查探查探,看消息是否属实。”
风断毅然道:“好,我跟月无血一去。”田思思立即道:“我也去……”花无悔却道:“不行,还是无血一人去吧!一来行事方便;第二,万一这是明月仙子和姜十三豆联手设下的陷阱呢?其他人去了,恐明月仙子对你们不利。但无血就不一样了……”风断点点头,道:“花门主分析得有理!”田思思望了月无血一眼,急道:“可那个地方太危险了,万一……”月无血道:“不用担心,我会安全回来的。”
田思思还想说什么,酒丐若有所思地道:“倘若消息属实,无悔兄会怎么做?”花无悔拱手道:“到时候就需要各位的帮助了,只是时机未到,花某有些事不方便向各位透漏,还请各位海涵。”酒丐点点头,风断抱拳道:“有何需要,花兄尽管开口便是,风某在所不辞!”勿戒吼道:“对对对,花门主,也算我一个。”
花无悔望着月无血,道:“无血,可不可画一张月宫的地图给花某,越详细越好。还有月宫的暗语之类的信息,总之越详细越好。”月无血沉吟片刻,颔首道:“可以!”田思思不解地道:“干爹,你这是要派人潜入月宫吗?无血最熟悉了,不如派他去吧!”花无悔摇摇头,道:“以后你就知道怎么回事了。”
夜色如浓稠的墨砚,深沉得化不开,天上连一丝星光都看不到。偶尔有一颗流星带着凉意从夜空中划过,炽白的光亮又是那般凄凉惨然。倏然,一阵怪鸟的凄鸣声让乱石突兀的铁围山显得更阴森诡异。月无血避开好几拨巡逻武士,在山中转悠了许久,来到一可疑之处。月无血轻轻飘落在一堆乱石后,望着五丈开外的一个洞口,洞口四周有十来个腰悬弯刀之人守卫。观察半饷,月无血发现不到一柱香的时间便有一队守卫巡逻而来。他神情忧郁,暗忖道:“这里必定是历代宫主墓穴入口,遗体真是放在里面的话,可如何进去呢?区区十来个守卫不足为惧,就怕打草惊蛇。就算能悄无声息地潜入墓穴,可墓穴之中定是机关重重,万一被守卫发现,也……更别说带出遗体了。要是遗体没放在墓穴之中,那又如何是好?”月无血陡然发现自己陷入进退两难之地,神情黯然下来。忽然,他眼睛一亮,暗道:“离月宫十里之处便有一座铁牢山,前任宫主为何不将墓地设在铁牢山,非要舍近求远?莫非此山有特别之处?”想至此,月无血霍然记起,在月宫曾听下人说过,历代宫主死后都会将遗体存放在此山之中,再选吉日下葬。月无血心一惊,自忖道:“看来此山中定有一处极寒之地,能够长久保存遗体。否则……”沉思片刻,月无血便悄然抽身离去。
经过几番寻找,月无血又发现一处不显眼的洞穴。从外面观察,洞穴毫无特别之处,四周也无武士守卫。月无血在距离洞口十来丈的地方悄然等候多时,不见有武士巡逻经过,心中大为诧异。心道:“莫非就是一个普通的洞穴……”他无奈叹了一口气,接连寻了三四个时辰,眼见东方鱼肚白出,却毫无收获,失落之情油然而生。正欲转身离去之际,一缕腥味儿钻进鼻子,虽极其淡,却让月无血心中一喜。若非月无血嗅觉灵敏,定是察觉不出来。不待多想,飞身入洞。
一入洞中,腥臭味儿呛鼻。月无血循着腥臭味儿走了四五丈,又折进一条甬道,又走了七八丈远,一阵扑面而来的腥臭味儿伴着嘶嘶声让他止住了脚步。只听甬道两边似有若有若无的嘶嘶声,月无血凝神一看,甬道两边石壁上有无数大大小小的洞,碗口般大。嘶鸣声就是从这些洞口传出。月无血神情一震,暗道:“毒蛇阵!”他望了甬道一眼,心想,不知道这甬道还有长,不过这难不倒我月无血。随即将火雨搜魂掌运至五成功力,左掌立时红如烙铁,周身三尺之内全是炙热的劲气。炙热的劲气吓得伸出头的蛇儿赶紧缩了回去,嘶鸣声更盛。月无血小心翼翼往前走了两步,见地上没有洞口,心里的石头落了下去。虽然劲气能护住周身,可脚下却最危险。就怕地上突然钻出几条蛇儿突袭,那可就不妙了。月无血毕竟当了十八年少宫主,对这些小毒物的习性还是了解的!一旦失手杀了一条,其它毒蛇就会奋不顾身的扑来报仇。
过了毒蛇阵,又走了几丈便到了尽头,尽头左右两边又各有一条通道,右边通道漆黑一片,看不到尽头;左边通道虽然弯弯曲曲,但比较宽敞,前方十来丈的地方有一丝若暗若明的光射出,更有冷气飘来。月无血沉思片刻,向有光的地方悄然靠去。但见一人守在石洞里,石洞后面还有一间是石室,冷风是从石室内吹出,吹得石洞里的几盏油灯四晃。油灯昏暗,看不清石室里有什么。看守之人不是别人,正是鬼错。这是月无血第一次见鬼错,可他相信自己绝对没有认错。只因那空洞的眼神,如活死人般的动作,绝不是常人所能做到的。
怎么才能让自己潜入呢?月无血沉思片刻,悄然退到甬道内,飞身冲入蛇阵,只听他传出啊地一声惨叫,鬼错霍然抬头,飞身扑了出来,落在毒蛇阵旁,突然,背后飞来几条毒蛇,嘶嘶声惊到鬼错,他长剑一挥,蛇儿断成几截落在地上。其余的蛇儿被激怒了,纷纷冲出洞中攻击鬼错。但鬼错手脚也不慢,不一会儿工夫,就有数十条蛇掉在地上了。
原来月无血故意进入蛇阵,激怒蛇儿,弄出声响,把鬼错引出来,自己躲到右边地道里,借着黑色避开鬼错。月无血见鬼错被毒蛇缠住,正欲冲进石室之际,背后黑暗里忽然传出一声嘶吼,他倏然一惊,却不待多想,飞身掠进石室。陡地,寒气逼人,直透骨髓。月无血倒是不觉得冷,他本就一个冷冰冰的人!石室中间凸起的一块长七尺宽三尺玉石,玉石晶莹剔透,冒着丝丝寒气。月无血一靠近玉石,玉石的寒气让他也有些消受不起。一个女子躺在玉石上,仿佛睡着了似的,很美丽、很安详!月无血没有过多停留,飞身出了石室,躲在黑色地道之中,待鬼错退回石洞之后,趁机离去。若不是大局为重,月无血真想去地道里面好好瞧瞧,刚才那声嘶吼是什么东西发出的。
落花人独立,微雨燕双飞。田思思来回踱步,神色焦急,不时往院子外看,花伊伊道:“田姐姐,别走了,你晃得我眼睛都花了。”田思思忧道:“伊妹妹,无血他怎么还未回来呀,我……”花伊伊眨了眨眼睛,嘻嘻笑道:“田姐姐,这才离开五天,就这么着急……你给我说说,这‘一日不见如隔三秋’是什么感觉呀?”
田思思哼了一声,道:“他去的幽灵月宫,那么危险的地方,我当然要担心啦!”
花伊伊道:“是是是,理所当然,哎,我好羡慕田姐姐……”田思思苦叹一声,道:“我有什么好羡慕的?”花伊伊黯然道:“有人担心,有人牵挂……”田思思瞧花伊伊神情不佳,便坐下来,拉起花伊伊的手,道:“好了好了,伊妹妹,别让自己难过了,我不走来走去就是啦!”花伊伊噗嗤一声,吃吃笑道:“你看你,以为我是多小气似的。”田思思眼睛一瞪,叱道:“难道不是吗?你就是小气鬼……”两人你一句我一句斗了起来。
月无血探查完毕,立即赶回花错门。向花无悔说明之后,花无悔叹道:“没想到明月仙子计谋之高深……换做是其他人,定会觉得这是一个寻常的山洞而忽视掉了。”月无血忧心道:“花门主,鬼错只身一人在洞内守护遗体。”花无悔一惊,霍然站起,失声道:“你没认错,真的是鬼错?”月无血冷漠地点了点头。花无悔脸色阴晴不定,月无血接着道:“花门主,无血担心到时候会有变数……”花无悔急道:“哦?何来变数?”月无血摇摇头,道:“感觉,无血感觉此番打探太容易了,虽未打草惊蛇,可……”花无悔默然不语,月无血接着道:“毒蛇阵不足为惧,鬼错亦能被花门主拿下,可……无血总感觉哪里不对劲儿……”花无悔重重地点点头,明白月无血的意思,明月仙子怎会让人轻易夺走月怡的遗体呢?他愁眉不展地道:“看来此事还得从长计议,无血,你立即返回朝霞谷,把你爹、酒丐他们请回来,花某有要事相商。”月无血点点头,道:“好!告辞!”月无血走后,花无悔道:“花玉,去准备一辆马车,再叫下人准备几间客房。”花玉拱手道:“是!”转身下去。
深夜,一辆马车缓缓驶出花错门,不知走了多久,马车在一处密林中停了下来。车厢里传来花无悔的声音:“三弟,你回去吧!”花铜扫视了四周,道:“门主,真的不用留下来陪你?”花无悔道:“不用了!”花铜道了声“是”,下车离去。
落木千山天远大,澄江一道月分明。马车静静地伫立在那里,不知过了多久,只听花无悔冷声道:“你来迟了……”
“哈哈哈,无悔兄,你也应该晓得,越是关键的时候,就越要小心谨慎。”
花无悔走出车厢,跳下车来,盯着姜十三豆,冷冷道:“姜兄是不相信花无悔?”姜十三豆摇摇头,笑道:“姜某只是不愿把事情搞砸,还望无悔兄谅解。”花无悔走到姜十三豆的面前,长叹一声,道:“人在里面,我希望姜兄能信守承诺。”姜十三豆嘿嘿笑了几声,道:“看来无悔兄派人找到了,否则也不会这么快通知姜某前来。”花无悔默然不语,姜十三豆点点头,厉声道:“这个自然,我们各取所需,互不干涉,这本来就是一件两全其美的事情!”姜十三豆稍稍一顿,接着道:“只是姜某有一事不解,要是你的……”他见花无悔脸上一阵抽搐,便未说下了。花无悔抬头望着明月,哀叹一声,喃喃道:“难道花某还有选择的余地吗?”不待姜十三豆开口,便道:“姜兄,告辞了!”话音未落,径自离去。姜十三豆笑道:“姜某准备好之后,会通知无悔兄的。”姜十三望着花无悔背影,喃喃道:“花无悔、花无悔,没想到你也隐藏这么深……”然后跳上车,驾着马车离去。
“鬼使,请看,石床上躺的那个人。”姜十三豆望着八方鬼使,狞笑道。
“啊?这……这……是……”八方鬼使赶紧走上去,伸手抓起那个人的右臂,卷起袖子袖子,仔细查看,立即惊声道:“是……是……他,他……他没死?”
姜十三豆颔首道:“鬼使勿惊,他人都在这里了,怎么能死呢?”姜十三豆走到石床旁边,盯着那人,道:“花无悔最先找到风铃,随后带回了花错门。只是这几年来,风铃一直昏迷着。”八方鬼使默然半饷,疑道:“风铃跳下去之后,宫主立即封锁了整个朝霞谷,连只苍蝇都别想进出,更别说是个人了,这……”姜十三豆仰天长叹了一口气,怅然道:“鬼使,你太不了解花无悔了!说这人有通天的能耐也不为过。不然,连鬼尊、圣殿法王都说风铃死了,可风铃却在他手中,这又有谁想到呢?以前是我们太小看花无悔了。”
八方鬼使却摇了摇头,幽幽道:“姜先生,我怎么觉得此事有诸多蹊跷之处呢?花无悔为何此时才愿意将风铃交出来?”
姜十三沉吟片刻,道:“鬼使,你多虑了!那晚,花无悔告诉姜某风铃在他手上之时,姜某也不相信。但后来姜某仔细确认过,此人就是风铃,不是别人假扮的。”姜十三豆缓了缓,道:“花无悔对他妻子情深意切,否则当年他年纪轻轻,为何没有再续情缘呢?看来,花无悔是想把风铃当做制衡明月仙子的王牌,所以才按兵不动,不愿我等结盟。”
八方鬼使愣了一愣,道:“那他为何不带风铃去南边,引出火鳖?”
姜十三豆叹道:“鬼使,你担心的姜某也考虑过。纸是包不住火的,何况是个人呢?假如花无悔带着风铃去南边,很难保证不被发现,或者消息不被泄露出去。一旦暴露,恐怕还未到南边,人就被抢走了,花错门在江湖上别想有立足之地。再说了,就算花无悔带着风铃侥幸到了南边,南天魔盟岂肯善罢甘休?因此,花无悔的目的不在于麒麟火鳖,他在意的是他爱妻的遗体。”
八方鬼使点点头,道:“我们现在该怎么办?剜出刀叶?”
姜十三豆目光如鹰,厉声道:“速战速决,以免夜长梦多。”八方鬼使哦了一声,疑惑地盯着姜十三豆。姜十三豆神情默然,道:“明月仙子神功已成,就算剜出刀叶,凭我们现在的实力也打不过她。更何况,风铃在花无悔手中两年,他居然没有剜出刀叶,看来他也没有弄明白其中的门道。”
八方鬼使瞥了躺在石床上的风铃一眼,忧道:“姜先生,那该如何是好?”姜十三豆嘿嘿一笑,道:“我们何不先利用风铃除掉明月仙子,到时候再慢慢来研究他手臂上刀叶,岂不是更好吗?”八方鬼惊声道:“姜先生的意思是……”姜十三豆点点头,八方鬼使却道:“难道就这么放过花错门?没了制约花无悔的东西,以后他对我们岂不是一大威胁?”姜十三豆颔首道:“鬼使思虑得是,不过,只要我们有了月宫,还怕花错门?到时候,我们首先将枪头对准花错门。”八方鬼使点点头,两人大笑起来。
姜十三豆泰然自若地道:“既然有风铃在手,姜某也应该去会会七大门派掌门了。鬼使,风铃就交给你了,姜某先行离开。”八方鬼使拱手笑道:“那鬼使祝姜先生马到功成!”姜十三豆离去之后,八方鬼使来回踱步,他时不时瞥一眼风铃,叹道:“风铃啊风铃,没想到我们在这样的场合,这样的方式见面,真是人生一大幸事!遗憾的是你不能说话,否则……”
八方鬼使目光闪动,他又抓起风铃的右臂,仔细盯着。那眼神,有羡慕有嫉妒,更有恨!忽地,他狠狠摔下风铃右臂,怒喝道:“为何老天这么照顾你?你们俩一个博得宫主欢心,一个又是月宫高高在上的少宫主。而我呢?连一条狗都不如。我不信,我不信这就是我的命。”他的目光又盯在风铃的右臂上,眼中射出凶光,恨不得现在就把它剁下来。盯了半饷,他突然嘶声狂笑起来,笑声里却带着凄厉、悲惨。他欣喜道:“现在好了,老天爷终于开眼了。你放心,幽灵月宫有的是能人异士,我一定会把你救醒,再好好折磨折磨你。哦,对了,还有你的伊儿,这个小妞我着实喜欢,我要你亲眼看着她怎么嫁给我的,哈哈……”整个密室都回荡着他的笑声,得意的笑声。
“各位掌门,现在机会来了!”密室之中,姜十三豆神情愉悦地道。
罗清海神色不安,忧道:“幽灵月宫实力强大,明月仙子武功又是天下第一,敢问姜先生,如何办呢?”其他门派掌门也纷纷私语起来,毕竟这也是他们最关心和最担忧的问题。
姜十三豆扫视众人一番,笑道:“擒贼先擒王,只要先除掉明月仙子,其他不足为虑。”玄苦方丈沉声道:“阿弥陀佛,就凭我们七位掌门和姜先生联手,也未必能够打败明月仙子。姜先生要如何消灭明月仙子呢?”姜十三豆颔首道:“玄苦方丈以及各位掌门的担心姜某是知道的。既然打不过,我们为何还要硬拼呢?”
定空师太哦了一声,道:“姜先生的意思是智取,可如何智取呢?”姜十三豆点点头,他扫视众人一眼,朗声道:“两年前,明月仙子亲率众人前去救风铃,各位有谁知道为何呢?”玉麟子咯咯笑道:“当然是为了无极刀叶,这是众所周知的事情啊!”姜十三笑而不答。司空道乘见状,问道:“救风铃不是为了无极刀叶,还能为了什么?”李应真颔首道:“那是为何?不然,明月仙子怎舍得损耗实力去救他呢?”
姜十三豆道:“各位有所不知,明月仙子是为了救风铃。”罗清海笑道:“姜先生,玉麟子师兄也没有说错啊!”姜十三却摇了摇头,沉声道:“却不是这个原因,明月仙子喜欢风铃,因此,她才会亲自率人前去解救,甚至不惜损兵折将也要把风铃救出来。”闻言,众人一坐皆惊,面面相觑。
司空道乘失声道:“这……这怎么可能?她……”姜十三叹了一口气,道:“各位掌门有所不知,风铃侥幸逃出残血窟。明月仙子对风铃甚是好奇,于是假扮他人捉拿风铃,却不想对风铃产生了爱慕之情。”
“啊!”青木道长惊声道:“那……那个女子就是明月仙子?”玄苦方丈见青木道长目瞪口呆,急道:“青木师兄,你见过明月仙子?”青木道长神情惨淡地点点头,缓缓道:“风铃逃出残血窟之后不久就被贫道师弟吴迪发现。当时,整个江湖都传残血窟惨案是风铃所为。于是我吴迪师弟就请贫道主持公道。当时,跟风铃在一起的除了酒丐、勿戒,还有一位美貌女子,看起来不过年芳十八,不想此女子就是明月仙子,真是奇哉!”
玄苦方丈道了声“阿弥陀佛”,叹道:“孽缘,孽缘!”
玉麟子却道:“那姜先生的意思是?”姜十三豆道:“若明月仙子知道风铃还活着,你觉得她会怎么做?”李应真惊哦一声,不解地道:“风铃不是死了吗?这事江湖上人人都知道的啊?”姜十三望着李应真,狞笑道:“万一风铃没有死呢?师兄,你是明月仙子,你会怎么办?”李应真一愣,道:“这……这……”定空师太大声道:“是我,我就会去查个清楚,看这里面究竟有什么名堂。”
姜十三微微一笑,颔首道:“兵法上讲‘知己知彼,百战不殆’。通过姜某这两年的观察,风铃虽然已死,可明月仙子对风铃还是情深意切、念念不忘。为情所困,这一点就是她的死穴。”闻言,众人神情莫测。
青木道长愁道:“可风铃死了两年,姜先生,我们该如何利用这点做文章呢?”姜十三沉吟片刻,忽道:“明月仙子能找个人来假扮风铃,为何我们不可呢?”李应真惊声道:“姜先生说的有道理,但在下认为,如何让明月仙子相信风铃还活着,这是最重要的一点。”姜十三眉头一皱,叹道:“这也是姜某正在思考的问题。”
玄苦方丈朗声道:“阿弥陀佛,老衲觉得此计可行,虽然有难度,但即可达到目标,又能减少伤亡,你们意下如何?”其他人也觉得很对,纷纷点头。玄苦方丈道:“姜先生需要我们做什么,只管开口,我们一切听从姜先生安排。”
姜十三豆拱手道:“既然各位掌门信得过姜某,姜某定会在半月之内想出可行之计。请各位掌门立即返回各派,召集人手,秘密潜伏到姜某安排好的据点等候消息。此一役讲究的出其不意攻其不备,速战速决。还望各位掌门行事谨慎,以免走漏风声,功亏一篑,那就……”众人起身,定空师太道:“姜先生请放心,我们自有分寸!”言毕,抱拳道:“告辞!”其他掌门也纷纷抱拳辞别。
玄苦方丈盯着姜十三豆,道:“姜先生,武林安危全系于你一人,还望姜先生凡事考虑周全。”姜十三豆点点头,道:“请方丈安心,姜某自知责任重于泰山,定不会草率行事。待姜某想出万全之策后,会通知各位掌门商议,再决定是否依计行事。”玄苦方丈点点头,笑道:“有你这句话,老衲安心了!告辞!”姜十三豆抱拳道:“恕不远送!”待众人走远,姜十三豆回到座位,轻抿一口茶,面露难色。
月无血马不停蹄的赶回朝霞谷,向风断、酒丐说明事态紧急之后,众人便连夜赶回花错门。往日需要五日的时间,一行人用了三日便到了花旗镇。
“小姐,你们回来了?”花玉笑着迎上,他笑道:“小姐,我这就进去通知门主。”花玉跑到花无悔的书房,道:“门主,门主,小姐回来了,小姐回来了!”花无悔神情一喜,急道:“花玉,快把他们带过来。”不一会儿,人来了。
风断一进门,抱拳问道:“花门主,什么时候动手?”花无悔拱手道:“不急,花某正在等消息。”然后转过身,对花玉道:“你快去置一桌酒菜,我要为各位接风。”花玉点点头,欣喜地退下去。
酒丐神情严肃,沉声道:“无悔兄,此事可靠吗?”花无悔摇摇头,叹道:“不知道,若姜十三豆进展顺利,便能成功。”酒丐幽幽地道:“万一姜十三豆失手了呢?”花无悔神情严峻,厉声道:“酒丐兄,无悔早已有万全之策!”酒丐点点头,道:“那就好那就好!酒老儿实在是想不出无悔兄究竟给姜十三开了什么条件,能让他松口?”一旁的勿戒应和道:“就是就是,花门主,说来听听。”花无悔望了望众人一眼,苦笑道:“各位,以后会知道的,恕无悔现在还便开口。”酒丐也不介意,道:“既然这样,花兄想说的时候再说吧!”
风断沉声道:“花门主,我们这次回来,人多眼杂,必然会引起他人注意。你要做好防范,以免误了大事。”花无悔点头道:“风兄说的是,此事我会注意的。”风断转身道:“无血,你还是把铁围山的位置,守卫情况说给大家听听。趁这几日有空,我们也想想该怎么才能夺回遗体。”月无血点点头,便把探查所见所闻都一一说了出来。
姜十三豆回到密室之中,见八方鬼使也在,笑道:“鬼使,七大门派已经各自带领人手潜伏在了秘密据点,如今真的风铃已经在我们手里了,只不过他一直昏迷不醒,如何才能让宫主相信他还活着呢?”
八方鬼使却没立即回复,他默然半饷,冷声道:“姜先生,鬼使有两件事情不明白。”姜十三豆斜眸了八方鬼使一眼,笑道:“鬼使不妨直说。”八方鬼使盯着姜十三豆道:“若风铃没有出现,我们该怎么办?”姜十三嘿嘿一笑,笑得些许不自然,道:“这……这……”八方鬼使冷哼了一声,厉声道:“姜先生难道要以我为饵,引出宫主?”姜十三豆局促不安,叹道:“鬼使多虑了,可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八方鬼使厉声道:“你走后,我仔细查看了这个地方,可以说得上工程浩大、耗费惊人。鬼使想问问姜先生,哪来的财力?”姜十三哈哈大笑道:“鬼使真是颖悟绝伦……”八方鬼使并不领情,冷冷地道:“过奖了!本使只是不想背人卖了,还使劲儿帮他吆喝。”姜十三豆尴尬地笑了笑,道:“鬼使勿恼,现在姜某就把一切告诉你,以消除我们之间的误会,如何?”八方鬼使冷冷道:“洗耳恭听。”
姜十三豆仰天长叹一口气,道:“当年麒麟火鳖、无极刀叶消失之后,姜某因情场失意,便隐居起来。可姜某做了一件事情,这十几年姜某一直培养自己的势力。盘踞湘西的朱雀寨,四川唐门,神龙帮等等都归顺姜某。血殿被毁,天河帮地河帮也被姜某收为己用。”八方鬼使惊声道:“真的?”姜十三豆点了点头,继续道:“当风铃现身江湖,我欲有所作为,却发现自己的实力连血殿都拼不过,因此姜某才甘愿在明月仙子手下效力,目的就是积蓄自己的实力,借幽灵月宫之手铲除一切威胁。”
八方鬼使阴阳怪气地道:“姜先生能屈能伸,鬼使佩服!”
姜十三豆无动于衷,笑道:“鬼使何尝不是‘卧薪尝胆’呢?否则,姜某怎会找你联手呢?”他顿了顿,接着道:“姜某跟随宫主前去解救风铃,宫主差点葬身火窟之中,这给了我很大的启发。姜某本想找机会抓住风铃,再如法炮制,可哪知风铃会跳崖而亡?这让姜某遗憾许久。”姜十三豆望了八方鬼使一眼,又道:“后来,姜某见宫主的神功已成,就算联合七大门派也未必能够消灭掉月宫。正当姜某手足无措之际,某日,姜某去找宫主商议要事,却在她闺房之中发现风铃的画像。于是我找人秘密建造了这座地牢。光是建造就花费整整一年的时间。纵是她神功已成,只要进来了,就别想出来。”
八方鬼使拍了拍手,冷冷道:“姜先生妙计,只是以我做饵,若我和宫主同时关在里面呢?那不是也除掉了我这个野心勃勃的人吗?一举两得之计,姜先生可否问过我是否答应?”
姜十三豆笑道:“这密室之中,姜某专门设计了暗门,就是以防我们跟宫主关在一起之后,能脱身而出。鬼使要相信姜某,姜某是绝不会让你有危险。这不,风铃出现,姜某就不必在让鬼使冒这个险了,这也是姜某的诚意。倘若鬼使还不满意,姜某立马带你去查证姜某所说的是否属实,如何?”八方鬼使摆摆手,笑道:“好,既然姜先生都这么说了,我也信了。不过鬼使不得不佩服姜先生,那几个桀骜不驯的高手也被你收服了。当年宫主也想收为己用,可都未成功。”姜十三豆得意地道:“鬼使,这要讲方法!他们进了月宫,连条狗都不如。如今,他们有谁不是雄霸一方?”八方鬼使惊声道:“那么,天威镖局灭门一案也是姜先生的人干的吧?但前几月,有不少黑道高手被杀,你觉得会是谁呢?”姜十三豆点点头,笑道:“现在鬼使知道为何当初姜某要你被天威镖局的人救走吧?花错门分堂被毁也是我的人干了,姜某就是要让花无悔感到危险降临,生死攸关之际再找他商谈结盟一事,必能轻而易举说服。哎,可惜,人算不如天算!至于是谁杀了那些人,也许是风断、也许是水血,可究竟是谁,姜某也不甚清楚。”
八方鬼使拍手道:“高明,真是高明!鬼使佩服!姜先生,塞翁失马焉知非福,我们也没有算到真风铃会出现,而且还落在我俩手里。”姜十三豆纵身大笑道:“鬼使说的是,智者千虑必有一失。”八方鬼使语气一变,幽幽地道:“姜先生,接下来该怎么办?”姜十三豆默然半饷,道:“就是不知道如何才能让鱼儿上钩……”八方鬼使沉思片刻,忽惊喜道:“有了!”姜十三神情一紧,立即问道:“是什么?”八方鬼使却问道:”有纸和笔吗?”姜十三豆一怔,急道:“有……有……”姜十三豆出了石室,拿着笔墨纸砚走进来。
八方鬼使挥笔疾书,不消片刻,一首词写完。姜十三豆愣了一愣,道:“就凭这个如……如何取信于宫主?”八方鬼使望着姜十三豆,得意地笑道:“若要宫主相信风铃还活着,就必须从发生在他二人之间,且外人不清楚的事情入手。姜先生有所不知,宫主出宫擒拿风铃,本使也偷偷地跟在她身后。这首《喜迁莺》是他俩刚认识不久,独处之际,宫主念出来的。”姜十三神情大震,欣喜若狂地道:“鬼使洞若观火,过目不忘的本事令姜某佩服!”八方鬼使得意地道:“不然怎对得起八方鬼使这个称号呢?眼观四路,耳听八方!”两人大笑起来。
八方鬼使又道:“鬼使有一事不明,既然如此,当初为何要大费周章地拉拢七大门派?”姜十三豆怅然道:“当初实力悬殊,不得已而为之。消灭掉明月仙子之后,宫中肯定有人不服,我们还得借助他们的手把那些人除掉。”姜十三豆稍稍一顿,继续道:“此外,我们也不能够确保万无一失,一旦此计不成,我们还得靠七大门派的力量来消灭幽灵月宫。”八方鬼使赞道:“姜先生果然行事周密啊!”姜十三豆笑道:“若无鬼使的帮助,恐怕此计也难成功啊!鬼使功不可没啊!”言毕,四目相望,两人又大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