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柳郁氤氲,金堤总翠氛。庭前花类雪,楼际叶如云。月无血阔步走进小楼,明月仙子早已等会在此。明月仙子幽幽地道:“为何此时才来见本宫?本宫要的人呢?”月无血默然不语,明月仙子怒道:“是你放走他的?”月无血依旧不语,明月仙子目光陡厉,喝道:“无血,迷谷一战你失手,本宫不怪你。可这次……你令本宫好生失望,哼!”
月无血冷冷道:“若我未得手,你会让‘醉剑’冬蛇杀了他?小姨为何不相信无血?”
明月仙子冷笑几声,道:“可你杀了他吗?哼,换做是别人,本宫早就让他自行了断。你……”
月无血道:“你也可以现在就杀了我。”
明月仙子神情一震,凝注着眼前这个人。瞧了半饷,幽幽道:“哎,为什么?一个无血之人何为忽然变得有情有义?”
月无血摇头道:“我只想弄清楚一些事情……”
明月仙子叱道:“哼,本宫早就告诉过你,你却……无血,你太让小姨失望了!”
月无血还是冷冷地盯着她,忽道:“我爹娘是怎么死的?”
明月仙子冷冷道:“你可知御寒至宝‘火血丹’?”月无血点点头,明月仙子幽幽地道:“无极刀叶出现的地方极其寒冷,纵是本宫到了那个地方也受不了寒阴之气的侵袭。水血为了夺取火血丹,将你爹娘杀死。”月无血默然不语,明月仙子冷冷道:“如今风铃出鬼谷后一路向南而去,看来鬼尊知道那些人还活着……”
月无血道:“为何不截住风铃?”
明月仙子道:“与风铃同行的是田十七、花无悔。”她岂会告诉月无血实情?是怕月无血一怒之下寻水血报仇。
月无血当然明白明月仙子的意思,想要从田十七、花无悔手中劫走风铃,除非她亲自出手。万一到时候被风铃发觉月琳就是明月仙子,那她岂不是得不偿失?月无血沉声道:“万一风铃救出窟中之人,我们……”
明月仙子打断道:“本宫自有安排,不用你操心。你即刻回月宫,等候本宫指令。”语声变得刀一般冷厉,不容置疑。话音未落,月无血转身离去。明月仙子望着月无血背影,神情是那么冷漠、无情,令人战栗……
风铃三人跟丢罗无目,知道天鬼镇不宜久留,便往南赶去。三人都是聪明人,专门挑拣偏僻的小径赶路,庆幸的是,这一路上再也没遇到“特别”的事情。十日之后的黄昏时分,便来到了距离谜谷不远的一个小镇。挨到暮色将至,三人赶到谜谷的入口。风铃准备了一只活兔子和一只死兔子,先将一只死兔子抛了过去,发现兔子并没有被化为血气。然后再将活兔子脖子上系了一根长绳,然后把它赶进了谜谷。一刻之后,再把兔子拉回来,发现兔子安然无恙。三人的心才落下来,这入谷的第一关算是过了。风铃寻思道:“看来,笼罩在谜谷上空的毒雾已经消失了。只是……”他沉思片刻,道:“只是那些守卫在这里的人呢?难道撤了?”
田十七厉声道:“怕什么?还是先进去再说。”于是,三人化为轻烟,飘了进去。
风铃脱下罩在身上的大披风,缚在他腰上、胸间,脖子上的数十枚明珠顿时发出了穿云透雾、奇丽夺目的亮光。这些价值连城的明珠是事先准备的,要寻到这些东西,对于田十七来说并不是一件很困难的事。为了安全进谷,也为了能够安全出谷,水血同意田十七召出血殿一批会办事的人。这的批人办事能力高,即使再难的事,别人办不到,但他们一定会办到,这些珠宝便是他们找来的。
谷中很静,和风铃第一次入谷情形差不多,起初是看不到一只虫,也听不到虫鸣鸟叫声。风铃却知道,迷谷中的毒虫非常多,它们要么不出现,要么倾巢而出。风铃带着水、田二人来到了残血窟。
残血窟依然阴森、诡异。田十七望着石窟沉吟半饷,道:“思儿在窟中?”
风铃深吸了一口气,颔首道:“是的,田少殿主在窟中。”田十七点了点头,三人不再言语。
残血窟阴冷、死寂,但风铃一点也不觉得冷,他的胸中甚至有一团火在燃烧。背负了冤屈,失去了朋友,都是这该死的残血窟所赐。残血窟怎么该死呢?该死的应该是人,是设计陷害他的人。明月仙子该死,但这女人不是平凡的女子,是一个仙子,风铃要她死,那似乎是根本不可能也不会发生的事。
忽地,一股浓烈的腥臭味儿扑面而来,风铃最先发觉,神色大变,脚不由得后退了一步。这味道他怎会忘记?这腥臭味儿便是那条通体白玉的大蛇发出的。水血最机警,大凡阴沉狡诈的人都是如此。他稳住风铃,沉声道:“这是什么气味?”
风铃故作惊态,道:“什么气味?哦,对,这是窟中的一种奇异的植物发出散发出来的。”风铃知道他对血敏感,对腥味亦是如此。若说前面有一条可怕的蛇在等着他,这人绝对会制造麻烦,然后找个借口要求退出残血窟。
水血也了解风铃,毕竟是他把风铃抚养大的。都说“知子莫如父”,虽然水血不是风铃的生父,可这又有多大的区别呢?他半问半答:“是吗?这残血窟似乎很平静,怎地连一只虫子都看不到?”
风铃笑道:“是啊,这种地方人不可以生存,动物自然也不能生存,唯有植物才可安居乐业。”水血只好闭上嘴,他不能再说什么了。腥味儿越来越浓,风铃心中的那团火越烧越旺,他渴望见到花伊伊、田思思,也期望看到花铜等人。这个时候,他或许没想到会有更糟糕的事情正等着他。
忽然,水血惊声道:“前面有亮光……”声音有些急切。
田十七直接明了地道:“是珠宝发出的。”富有的人对宝物总是很熟悉的。
风铃嘻嘻笑道:“是的,我们三人很快就会看到世上最大最丰厚的宝藏了。”他这么一说,田十七、水血怦然心动,心也跳得异常剧烈,纵是盖世英雄也难逃名利的束缚。
有光的路更好走,何况那光亮越来越诱人。三人不约而同地加快了步法。很快,那个巨大的洞室便映入三人的眼帘。世上最罕见的宝珠如沙石般铺在地上,铺得很满很满,除此之外,这个石洞中没有一个人,也不见那条可怕的大蛇。风铃的心骤然一缩,彻底凉透了。他的热切、他的期冀、他的夙愿在瞬间如泡沫般完全破裂。田十七、水血面对富可敌国的宝藏,心惊之余却变得非常谨慎。二人都明白,凡是太容易得到的东西绝不是珍贵的,太平静的地方一定蕴藏着巨大的凶险。
“嘶”的一声巨响突起,珠宝狂溅。风铃面色骤变,颤声道:“蛇……蛇……”是的,是那条通体白玉的大蛇。只见它如“出海蛟龙”般破珠而出,随即张开血盆大口狂噬过来,原来它一直藏在珠宝堆中。
一见这通体闪着银光的大蛇,以及它那强悍无匹的气势,水血和田十七也是身子一震,神色大变。刀光闪、火光现,两大绝顶高手同时发招。当!水血一刀砍中蛇颈,但这一刀却如一根针尖划过瓷瓶。没有任何言语可形容水血此刻的心惊和愤怒了,他的刀从未有砍不死他要杀的人或东西,他一直认为他的刀法举世罕见,可开山劈地。可在这条大蛇面前,他的自尊、自傲、自信完全被击的粉碎。而玉蛇在不停地往后退,仿佛是遇到了最可怕的克星,它那双淡红的眼睛正瞪着田十七手中的那“血火铜”。风铃突然呼叫起来,是兴奋喜悦的呼叫:“伊儿、思儿……”珠堆中,露出了两个清丽人儿,正是花伊伊和田思思。不知她们昏迷了还是已经死去,才听不到风铃呼唤,此刻风铃心中又喜又忧。
忽然,玉蛇从珠宝堆中冲起,珠粒如山崩地裂般散开,珠堆下掩盖的人自然也就露出来了。田十七眼睛一热,泪水模糊了双眼,他终于见到自己的女儿。就在他惊喜的一刹那,脑门赫现一道电光,是水血的刀!水血抓住他心神激动的一瞬间,向他发出了最猛最快的一刀。田十七一见那比闪电还耀眼的刀光,眼神霍然黯淡下来。纵使他是盖世英雄,此刻也难逃一死……
电光火石的一瞬那间,刀光忽地一荡,偏过了田十七的脑袋,划上了半空。风铃喝道:“不可以,大蛇绝不是一柄神兵就可以对付的……”原来是他左臂一推,水血身子失去了平衡,发刀的手臂也歪了一歪,刀光便在四十七脑门上打了一个弧。
田十七在刀光偏开他脑门的一瞬间,也欲出铜击杀水血。但风铃一语惊醒楚中人,田十七的“火血铜”甫至中途,陡然而止。他冷冷一笑,沉声道:“你若不发这一刀,水血就不是水血。”
水血阴沉着脸,淡淡地道:“若不是风铃,就没有了你田十七。”他的脑海突然浮现出十八年前的一幕,或许他出了刀,后面也不会有如此多的波折了。田十七目光一闪,冷冷道:“你说得是。若不是风铃,若风铃不是练刀的,若风铃不是你的徒弟,他也救不了我,而我田十七也许就是一个半边脑袋的人了。”的确,水血每发一刀,他全身的肌肉,站立的姿势,都有一定的规律。若要发出最惊动天地的一刀,不仅功力要深,还要具备发刀的条件。哪怕是极细微的一点都是很重要的,如发刀者的情绪,所站的地方,土地的软硬度等等,水血是绝顶的刀客,他每发一刀的准备做得都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