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染说的,威斯都明白。
欧延曾经答应过他,会帮他劝导沐染。
他也渐渐对这小子改了观,加上沐染的极力维护,他没道理继续争对下去,他之所以没有一口答应沐染,其实是因为……
“染染,这段时间我并没有在公司,集团由另一个打理,我可能不太方面以V.K的名义出面……”
几天的时间,他的人生从顺风顺水跌入低谷,他很清楚沐染不会接受V.K集团,所以早就把集团交于家族的另一个掌事者了。
“怎么会不方便出面?”沐染以为他在找借口搪塞,气的小脸惨白:“不想帮忙可以直说,你没必要敷衍我,谁不知道你为V.K鞠躬尽瘁,每天都在公司里待着,怎么可能把公司交给别人打理?”
威斯有些无奈,他不知道怎么跟沐染解释,也没办法把真相告诉她。
思索了一会,他沉重的点点头,为了不让沐染伤心,还是应允了下来:“我答应你,会把这件事情解决好,蓝亦书那边就交给我吧。”
见他总算答应,沐染也松了口气。
她相信威斯,相信以他的本领,可以制服住蓝亦书的。
这趟见面还算有所收获,尽管两人的交谈并不愉悦,但沐染心里的大石头总算放了下来,她搓了搓手,缓和一下心情,对威斯的态度稍稍好转了一些:“不管怎么样,还是谢谢你答应帮我。”
“不用客气。”威斯在面对沐染时,一向没什么脾气,温和的冲她笑:“父亲帮助女儿本来就是天经地义的事情。”
平时,威斯说出这种话的时候,沐染总会下意识的反驳,但是今天,她没有,只是很突然的觉得,有个父亲似乎也不错。
这样在她束手无策的时候,她起码还有个人可以依靠。
“染染,我还有些事,那我就先去忙了。”威斯站起身,匆匆告别。
沐染送别他,自己也回了家。
只是威斯,并没有事情可以忙碌。
他在附近的公园找了个公共座椅坐下,看着不远处的草坪上,几个孩童环绕着嬉戏,他的目光逐渐变得涣散而遥远。
以前,他的女儿应该也有过类似的快乐光阴,只是他从来没有真正的参与过,他错过的是沐染的童年,更是他人生中最美好的时刻。
人,越是濒临死亡,越明白自己一生中最大的遗憾是什么。
这段日子,他竟然一个人呆着,空洞洞的思索他人生的另一种可能。
若是他当初没有犯下那不可饶恕的罪过,说不准他现在也过着正常人的生活,听从家人的安排,娶一个懂事的大家闺秀,然后,他们会有可爱的孩子,等他到了老年,会有孝顺的子女在身旁,夏倚晴和言文博也会顺利的白头到老。
只是,不论威斯怎么想,另一种可能发生的概率都很低。
年轻时他没想过要成家,那时年少轻狂,他没有责任心。
也曾搞大过女人的肚子,只是,都逼她们去打胎了,他甚至没想过要成为一个父亲,所以,他现在再怎么凄凉,也都是自己造的孽。
深沉的叹了口气,他现在,只希望沐染能够顺利健康,快快乐乐的生活下去,她是他心头唯一的牵挂,他会帮她完成她所有心愿,在那之后,他想,他还应该和夏倚晴告个别……
那个女人,他未曾对得起她一刻,可她,却是他孩子的母亲。
其实当年,能叫他动心,能叫他酊酩大醉的人,也只有夏倚晴一个。
那次的冒犯真的是无心,酒精麻痹了神经,他忘了一切,疯狂的夺取,在此之前,他一昧的压制自己的情感,只因她是他兄弟的女人。
可他的真心话,就算说给全世界,也不会有人认真的去听……
“还在忙吗?”中午十二点,沐染给欧延打了电话。
现在应该是午休时间,她故意选在他不忙的时候给他打电话。
但欧延接通电话时,传来的声音依然是疲惫不堪的:“还有最后一点工作,做完就可以休息了。”
她听的心头发紧:“那还没有吃午饭,是不是?”
“吃过了,不用担心我。”欧延签完最后一个合同,握着电话从办公桌前离开,稍稍活动下生锈的筋骨:“你呢?吃完午餐了吗?”
“嗯。”她温柔的应了一声,眼里闪过一抹难色:“欧延,我想下午去医院做治疗……”
“治疗?”
男人眉头一蹙,随即想到,前段日子,他确实跟她说过要治疗的事,而且就连医生都预约好了,只是因为最近工作忙,他把这件事情给忘在了脑后……
他看了眼挂钟上的日历,和专家预约的日子正是今天:
“那我下午和董事说一声,陪你一起去。”
“不用,你忙工作吧,我一个人去就好。”她匆匆出声拒绝,生怕耽误了他的正事。
“不可以。”男人一如往常的霸道,不给她任何拒绝的机会:“怎么能一个人去医院?”他不可能放心的话。
随即拿起椅背上的外套,迈开长腿,往电梯间走去:
“乖乖在家等我,我很快就回来。”他强制的命令。
“真的不用啦……”这边的沐染还在推脱,结果电话已经被男人挂断。
她失声笑了,望着发烫的手机,面颊上泛起淡淡的红色,他忙成这样,还想着陪伴她,这种被他当做宝贝呵护在手心的感觉,美好到有些不真实。
同时,她也有些惶恐,不知道她就诊时,专家会给出什么结论。
下午两点,在欧延的陪伴下,沐染拿着挂号牌,坐在公共座椅上等待,由于今天是周末,医院里来往的人特别多。
欧延一向讨厌拥挤,讨厌噪音,本来已经行使了特权,让沐染插队问诊,但是秉着公平公正理念的沐染死活不同意,非要在走廊上慢慢的等待,欧延无奈至极,却也只好依着她的喜好来。
随着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沐染捏在手里的挂号牌被翻来覆去的折磨,上面被捏出了许多裂痕,欧延注意到她手上细微的动作,眸里的黑色渐渐浓重起来:“很紧张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