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证明,孙佑扬的担心有道理,没过几天,果然有人开始传陶静之和李沉澜交往的八卦。因为之前就有不靠谱的配对,再加上他俩关系确实是好,大家觉得他俩在一起水到渠成,只是事情真的发生之后,沉澜才知道他们与孙佑扬到底有什么区别。
孙佑扬和左秋延在年级里的地位就像是明星,他们打篮球,他们谈恋爱,他们做一切高调的事都很正常,大家用看偶像剧的心态看他们。而这事发生在陶静之,沉澜这种普通人身上,就是早恋,就是出格。
女生会聚在一起偷偷看他们,然后悄声说些什么,男生就比较幼稚了,会喊什么陶静之爱李沉澜,李沉澜爱陶静之之类的话,面对这种情况,沉澜其实是觉得无所谓的,以她小时候被欺负的经历来说,这种喜欢嘴上叨叨的无聊人,你只要别理他,过两天他自己就觉得没趣了。
她觉得无所谓,却没想到会因此断了与陶静之的友谊。
她与陶静之坐的邻座,周围四五个同学一直关系都比较好,她和陶静之以前爱打闹,经常打赌,谁输了就帮对方写作业,所以他俩都会模仿对方写字,写到最后老师都说他俩字越来越像。
那天数学作业布置得比较多,作业本发下来,陶静之嘟囔了一句,“作业怎么这么多。”
前排的男生就嘴贱回了一句,“叫李沉澜帮你写啊。”
若是放在以前,陶静之肯定就贱贱地过来求沉澜帮他写作业了,当时沉澜听到,笑着正想说‘想得美,我还想他帮我写呢’,结果陶静之沉着脸推了一把他,“你们够了没,瞎说什么呢,我不喜欢她!”
那时候沉澜才发现陶静之发火时也是蛮吓人的,他看见沉澜错楞的表情,怒火一滞,转过头回避她。
第二天,老师调换了他的位置,坐到了后面去了。
从此以后,互相碰到时,陶静之再也没有叫过沉澜,隔着班里几排座位目光相交时,他也迅速看向别处,像是不再认识她。
沉澜不解,却也没法找他解释,明明之前被人开玩笑配对的时候他也没反驳什么。
他这样,沉澜也没法死缠烂打,便如他愿,不再找他说话,不去篮球场看球。
只是以前没有去篮球场看球的日子,现在重新回归总觉得好似少了什么,连看小说看漫画都没有以前起劲。沉澜不想表现出与以前的不同,刚好期中考试后,她便顺势沉浸于学习当中。
沉澜拿着物理参考书走出教室,准备去找老师问题,刚出教室门,就看到左秋延和孙佑扬站在走廊窗边聊天。
她路过习惯性的打了一声招呼,就准备继续走,孙佑扬却出乎意料的唤住她。
“最近怎么没在球场上看到你了?”
沉澜低下头,他必然是知道她和陶静之的事的,没直接问,也算是给她面子了,抬头露出笑解释,“最近沉迷物理不可自拔。”
孙佑扬的视线落在她手里的练习册上,“很难吗?”
“嗯,这本书上的题好难。”
“我看看。”
他这么主动,沉澜就没办法了,把书递给他,翻到她有问题的地方。
孙佑扬认真看题,读完题想了一会,“这题我会,物理难题有几个解决方法很常用,比如这道题,整体法和等效法的,很多物理题,你要构建一个跟它等效的模型再来做就比较容易,你这这个,你这么想。”他一边说,一边写,画图。
“我懂了,后面我自己会,那你再看看这个题。”
然后两人就站在走廊边讨论起物理题,左秋延在一边无奈地想翻白眼,他抱胸靠在墙上,偶尔视线会落在旁边两人上,偶尔又会落在班里的陶静之身上,刚才他就注意到了,从沉澜和他们说话开始,陶静之就装作不在意地视线老往这里飘,他冷哼了一声。
讲题过程还有余力的孙佑扬瞟了他一眼,顺着他的视线也看到了陶静之,脸上却是露出了个笑容。
沉澜在心里过了一遍思路,然后合上书,“这样我就懂了,我回去再找类似的题练一下,谢谢你了,孙佑扬。”
“我家电话号码你知道吧?写作业遇到不会的打电话问我。”
孙佑扬的友善仿佛清风,吹散了她近日心中的阴霾,友情,并不是只有陶静之能给予。心情稍许轻松了,她就有心情调侃他,“不敢打扰孙大帅哥与朋友煲电话粥的时间。”
她听别的女生八卦过,说是他女朋友给他打电话经常打一两个小时,没话说了,就放歌,两人一人一边,听筒放旁边,一边听歌一边写作业之类的,听得她直咋舌,腻歪的比她看言情小说还让人一身鸡皮疙瘩。
“那你可以打给我,我最近没人给我打电话。”左秋延总算找到能插嘴的机会。
“给你打干嘛?”就他这成绩?沉澜惊奇的目光惹得孙佑扬直笑。
两人的眼神让左秋延很受伤,“咱们也算好同学,好朋友,你打电话跟我聊聊天啊。”
“没兴趣。”沉澜果断拒绝,何况她不觉得自己跟左秋延有什么好聊的。
孙佑扬在旁边笑得前仰后合,“左哥,让你好好学习你不听,现在受鄙视了吧。”
左秋延在他肩上给他一拳,“边去。”
“下午……”
“嗯?”孙佑扬起了个头,沉吟了一下,又没接着说,沉澜疑惑地看着他。
“没什么,好好学习吧。”
等沉澜走开,左秋延才问他,“你原本想叫她去看球的,怎么又不说了?”
“觉得幼稚。”
左秋延翻了个白眼,欺负人的时候怎么不觉得幼稚。
沉澜大概还是感觉到了他要说什么,放学的时候路过篮球场,张望了一下,果然孙佑扬他们没有和陶静之一起玩了,她脚步没停,就这么看了一眼就继续回家的步伐,可是心底却有些沉闷,这样的结果她并不想看到。
因为陶静之的避嫌,加上沉澜总是沉浸在自己的小世界里,每天只跟她的书友们一起玩,流言便渐渐消失了,又有新的话题取代。
例如,左秋延交了个外校的女朋友,长得很漂亮。例如,英语老师的对象是学校的微机老师。例如,周末晚上有外校学生在学校打群架,派出所抓了一群人。再例如,陶静之喜欢班里的班花。
当时学校有主要建筑物三座,呈品字型分布,主教学楼在中间,教学楼大门出去笔直的一条道通向学校大门,通道两侧分别是篮球场和羽毛球场,教学楼后面是一个很大的足球场,足球场是后面扩建的,沉澜上学时才开始就建,只是圈出一块地,还没建好,于是有砖墙把四周都围起来,教学楼和足球场的砖墙之间有一条窄窄的走道,于是就有很多学生下课后在砖墙下聊天,或者更有调皮浪漫的学生会爬到墙头坐在上面聊天打闹之类的,总之人气不比操场低。
那天,沉澜正啃着物理老师给的苹果走出办公室,冷不丁旁边有人突然把她拉到墙边,沉澜一看,左秋延正拉着她鬼鬼祟祟在教学楼后门门口张望。
她配合得放低声音,“左哥你干嘛呢?”同时也跟着往外张望有什么八卦吸引左秋延这种人偷窥。
这一看,就恰好看到了陶静之和班花人约墙头下,两人有说有笑,陶静之更是一副爽朗少年的模样,呈现出沉澜从未见过的温和有礼的模样。
左秋延本来一副看好戏的模样,扭头一看沉澜面无表情的脸孔,就收起了戏谑的表情,突然不知该说什么。
沉澜看到他尴尬的表情,与陶静之结束友情的悲哀此时才真正浮现出来,好像自己是一个失败者,一个被抛弃的人,就好像她在家里那种多余的地位一样。
“眼光不行啊,要不我去横刀夺爱?”
沉澜好半天才反应过来他的‘眼光不行’是指谁,‘横刀夺爱’是要干什么,瞪了他一眼,“你真无聊。”然后就继续往教室走,不再理左秋延。
左秋延跟了上去,“要不我们把他打一顿?”
“It's your business。”
左秋延愣住了,眼睁睁看着沉澜走开回到班里,孙佑扬在楼道里看到左秋延直愣愣在原地,嘴里念叨什么,他走上去搭在他肩上,“念啥呢?”
“出大事了……”
“什么事?”
“李沉澜被气得都开始讲英语了。”
“啥?”孙佑扬果然也是被吓一跳,自从上次李沉澜和英语老师发生冲突之后,她就是出了名的不学英语,上课不听课,下课不写作业,因为一门英语,年级名次都退了十几名,“她说了啥?”
“It's your……什么?没听懂……”感受到了孙佑扬鄙视的目光,左秋延连忙岔开话题,讲起刚才发生的事。
孙佑扬听了,试探地问了一句,“她刚才说的是不是It's your business?”
“好像是,你怎么知道?”
“也就你这么无聊才让她拐着弯骂你。”
“到底啥意思?”
“自己查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