佝偻着腰身的东方老头，他轻轻的咳嗽，身躯因为咳嗽而一下下的晃动……
张梁莫名的产生了恍惚，对面的东方老头似乎变成了另一个人，一个养育了张梁，曾经与张梁朝夕相处的——外婆。
就是这样的，三年前寒假过完，张梁揣着学费从村庄要返校，外婆直把他送到村口，当时外婆的身体已经不大好，小小的老太婆颤颤巍巍的站在寒风里……记得那是一个萧瑟的清晨，说是清晨，其实天色都还没有亮，村口处无人经过。
外婆拿着一根木棍当做拐杖，大概是不愿意让张梁担心，她把拐杖收在腰畔，她站着也嫌吃力，频频的点头：“去吧，路上当心。咳咳，到了学校之后不要担心我，我吃苦吃得多，小病小灾不算病，咳咳，快去吧。”
张梁在那时含着眼泪离开，极远处回头，外婆似乎不再颤抖，但是好一股落寞围绕着外婆的身躯，说不来的感觉，在黑蒙蒙的寒风中，外婆好像是越来越远、越来越远……
之后不久，噩耗送到校园，张梁哭的昏天黑地……
“娃娃，异种曾经有恩于我，三百年前异种只身前往苍茫殿，在当时老夫正在接受处罚，因为异种的出现，老夫得以苟活至今……有恩不能不报，老夫做不到太多，只有尽量的维持住你的生命……算是老夫的报答吧。好了，言尽于此，娃娃你好自为之，老夫此一去，恐怕再没有见面的机会。”东方老头的话语打断了张梁的思绪。
用伤怀的眼睛看向东方老头，却见东方老头的目光居然如此遥远，也许对老人来说，生命的意义全在于从前，所以回忆、回忆、回忆……回忆中的过往难免的如风似幻。
龙头拐点地，大地为之震颤，雪花纷纷扬扬的飘落，飞雪何其浓重，一团团一簇簇的雪花浑似牡丹花一般庞大，旋转飞舞飘飘然堆积于地面，东方老头抛掉遥远的目光，他望着张梁轻轻的笑一笑，道一声：“不要担心刀鞘，也许你可以完全控制它。”说着话毫无征兆向上拔起，佝偻的身形冲破了飞雪遥遥而去。
待东方老头消失在飞雪背后，飞雪立时止歇，而地面上的积雪未曾融化便消失无踪，张梁怔怔然望着东方老头飞走的长天，稍一愣忡，不由喃喃：“是你……牡丹花的封印，接连的大雪……好老头，我……都是你的成全……希望你天伦为乐、得享终年。”不经意之间，脸庞上水意流落。
“丑八怪，你怎么哭了？你也会哭么？我还以为你是一个不知进退的铁石心肠。”
腰身被人从背后抱住，一股子少女的体香飘进鼻孔，不用回头，是路平。
“你不懂，我活到如今二十三年，养育我的是外婆，再造我的……是东方老头。我刚刚才知道，我得到的匕首是他派人送给我的，我曾经见到的前尘往事也是他为我幻象，还有，在风月冢前保住我性命的还是他……我一直以为他是恰逢其事，其实不是，他是怕我被连呈贤杀掉，所以出现。呼……人生最怕什么？你一定经历过，所以你应该明白。”
“感情是么？人生最害怕的是最为无私的感情对么？没有办法偿还，就算是舍掉自己的性命依然是偿还不了……张……丑八怪，我的父母都是死在殿前大战，这些年有一句话每每萦绕在我心里，子欲报而亲不待，呜呜……我活在世上，我……呜呜……”
张梁的肩头慢慢的湿润，是路平哭出的泪水染湿了他的肩衣。
东方老头的结局会是什么样的？张梁不认为他可以悠哉悠哉的就此田园生活，恐怕他离开这座城市就等于是离开了人世。东方老头不久前那遥远的目光……他是匆匆的回忆了一遍过往？可是他的家人……
“平儿，东方老爹的家人会不会受到牵连？”
“嗯？”一声嗯，路平止住哭泣，嗓音仍是哽咽：“不会，听说集团中有条硬性规定，对于元老级的人物，祸及自身家人免罪。”
硬性的规定？肯定不是疯魔的本意，看来集团中的大人物们为了自保才搞出了这么一个硬性规定。“是么？我问你，八大护法是什么人物？东方老爹的身份在集团中排名如何？”
“东方经理排不上名，我听说集团内部按照能力把成员分成九等，哦，我这样的不在九等之列，最起码要可以把幻影凝聚金身才可以列入第九等。东方经理应该是第三或者是第四等……丑八怪，有件事情我不明白，九等之上还有排序，听说是三层排序，他们为什么会这样排？好像九等之中第一等的人物已经是顶尖人物，那么……他们是按照资历又多出了三层人物么？”
张梁转头，此时路平依然从背后抱着他，他转头之后鼻子尖碰到了路平的额头，本来有话要说，可是如今却忍不住把嘴唇贴在路平的眉心，只心中暗道：凝聚金身才可以列入第九等……疯魔聚集的实力如此可怕么？东方老爹只不过是第三或是第四等，就是说他根本入不了疯魔的眼。那么……护法到底是什么样的能力？
“丑八怪，你在想什么？回答不了我的问题么？也对，你没有加入过我们，你当然不知道。”
闻着路平所散发的芳香，嘴唇摩擦着路平的眉心：“平儿，人和动物的区别是什么？”
“嗯？什么意思？”
“以生物学的角度来看，人其实就是动物，可是如果把动物按照力量划分出等级，你觉得人可以排在第几级？”
“第一级吧？”
“错了，应该是超出了动物的等级，要知道狮子老虎带来的伤害终究有限，而人……我若是抱着一颗核弹，平儿，你会把我纳入九等之列么？”
“呀！”路平松开了张梁的腰身，她转而攥了张梁的手，仰着头语含急切：“对，是超出了九等，已经没有办法做出类比，所以……我明白了，集团中九等之上的三层全是能力无法量化的人物！”
“答对了，咱们走。”
电影院中，这座城市已经不再放映影片，大大的放映厅只有张梁与路平，座位挨着座位，路平把脑袋枕在张梁的肩膀上，她斜眼看着张梁，两个人都不说话。
张梁在沉思：东方老爹给我了诸多提示，第一，会有人接替他的位置，那人很残暴；第二，城中的粮食供应即将断绝，换言之，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满城市民因为我而可以维持生存的时间已经不多；第三，市民的梦游不再平静，也许梦游将会伴随着杀戮；第四，晓燕被他保护了起来，地址应该是孟霹雳的家乡；第五，今夜对战的对手是送我的礼物……是让我吸收对手的异能么？同样是闪电异能，应该是可以直接吸收的吧？第六，至关重要的一条提示，异种还活着，难道异种没有带着芬儿离开人世？他的火种还没有熄灭……活着是么？为什么？在风月冢之中异种明明说了要离开，他……遇到了什么事情而改变了心意？可是芬儿呢？芬儿还活着么？呼，异种和疯魔之间的联系到底是什么？两个人真的可以把异能合为一体么？为什么不早点合为一体？时机不成熟？那么什么时候才是成熟的时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