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慕宇一看程冲山公公的表情就知道他误会了,可是这会他又不能解释。便只能做出一副病重无力的样子,示意初夏去和程冲山说话。
初夏眼珠子一转,请程冲山坐下:“程公公可用了饭?不如趁着用一些。”转头吩咐张凝给程冲山盛汤。
“其实这羊汤里啊,最好吃的就是杂碎和刀头。像是心啊肺啊耳朵啊,剁碎以后泡在汤里别有一番味道。”初夏亲手将一碗羊汤摆放在程冲山面前,“程公公尝尝,真得挺鲜。”
看着碗里的杂碎,程冲山含泪吃了一口。
羊汤是很鲜美,可是吃在口里却全是苦涩。
耳边,不由得想起陛下说过的话:“你去看看,如果他们是故意用这种方法逼我,就记在心中回来报我。如果他们确实是生活困难,你就说,朕先从内帑里拿出一千两供他们花用。”
这凌阳王,原本就是个光头皇子,宫里谁不知道?这克扣着俸禄不发,岂不是要人命吗?
程冲山想到这里,开口道:“王爷,王妃,来之前陛下说过,先从内帑里拿出一千两供王爷花用。朝廷的规矩不能乱,宗室的俸禄下月发,就只能下月。等到明年时,俸禄依旧是从正月开始算……”
他的话还未说完,就听到外面突然乱了起来。
“让我们进去!”
“我们要见王爷!”
“凭什么欠着我们的月例不发?”
“自从离了宫,整天吃不好睡不好。这天都快热了,我的人去库房要薄被子,竟然连一床被子都拿不出来吗?”
“一天三顿,顿顿没肉,我们姐妹何曾受过这等罪?”
初夏与萧慕宇交换了一下眼神,神助攻们终于来了。
剩下的,就看那三十二位夫人和良娣的表演了。
思及此,初夏连忙吩咐张凝:“快,把那些人都赶回去,不许她们出来闹事。这还没到月底呢,没到发月例银子的时候。”
这时,早就得了初夏话的夏嬷嬷,将这三十二位夫人和良娣给放了进来。
三十位夫人和良娣一个个都穿着扑素的衣服,头上没有戴任何的首饰。一开口,未语先哭。
“王爷,我都三天没吃饭了,您也不管管我们啊。”叔良娣第一个发难,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王爷,我们都是从宫里跟着你出来的。纵是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啊。可是看看自从出了宫,我们都过得是什么日子?吃不好,穿不好,甚至连觉都睡不好。”
叔良娣跪在地上,哭得涕泪横流。
“我们不敢指责什么,可是自从王爷成亲之后,内务无人打理,我们姐妹到现在月例银子都没发,姐妹们都身无长物,就等着月例银子过活呢。”
叔良娣看向初夏,猛地咬了咬唇:“王妃,求求您大人大量,先把我们的月例银子发了,好歹让我们买点吃的东西啊。妾身已经三天没吃东西了,再不吃只怕会饿死了。”
好人啊!雪中送炭的好人啊!初夏暗中竖起了大拇指,差点当场给叔良娣发个好人卡。
以后这个叔良娣可以重点培养,早晚会有奇效。
“府里确实经济困难……”初夏的声音虽低,却足够满屋的人都能听见。
萧慕宇深深地吸了口气,垂下眼皮,一动不动地坐在板舆上。
两公母的表情落在程冲山眼中,那可是另有一番别的说辞了。
程冲山下一开始以为这些人是王府特意叫过来,装样子给他看的。
可是见到这些人直接将矛头扎向初夏,字字句句诛心,就知道这应该不是事先演练好的。
凌阳王妃就是再蠢,也不可能让别人过来骂她啊?
叔良娣听到初夏的话,猛地抬起头,直视向初夏:“王妃,咱们满京师谁不知道您的嫁妆丰厚,您自然是不担心府里有没有钱,您靠着嫁妆就能活。可妾身们都是穷人啊,即没嫁妆又没银子,以后可怎么生活呢?”
初夏听到这话,猛地瞪圆杏眸,她含悲带恨地摇了摇身子,转头朝着萧慕宇娇叱:“王爷,您倒是说句话啊,您就眼睁睁地看着她们这般污蔑我?”
初夏从袖中猛地掏出那张三百两的当铺。
“我为了这个家,前些日子偷当了我的嫁妆。怕别人知道,只敢当了一枚夜明珠。”
“我当嫁妆是为了谁?还不是为了这个府里的人吃饭吗?怎么在她们口里,反倒成了我的不是了?这才三百两,够吃几天饭啊?府里一百多口人,一睁开眼就冲我要钱。我但凡能变出金子来,也不会愁的今天出门卖家具了。”
萧慕宇轻轻叹了口气,脸上愁容越来越重,却是一句话也不说。
张凝见状其实上前拱火:“王妃,王爷这也是愁的吃不下饭睡不好觉。您没瞧见王爷这些日子都瘦了许多吗?您就不要责怪王爷了,王爷心里也苦啊。”
张凝公公说着,拿袖子抹了抹眼角。一抹之下,哗哗地落下泪来。
娘哎,这姜擦得太多了,辣死老子了。张凝一边哭一边无声地骂。
好一个机灵的张凝,不枉我白疼你。初夏扔过去一个赞许的目光,而后拽出帕子捂着脸低低地哭了起来。
“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我是没能耐管这些内务。”她含含糊糊地道,“你们谁要是想管,就站出来,把这个担子接下来,我感激不尽。”
听到这句话,李良娣立时激动了。
管内务?这可太好了!
她立时站了出来:“王妃,妾身愿为您分忧。”
哎哟,还真是瞌睡了有人递枕头呀!初夏惊喜的差点连哭都忘了。
她从帕子里透出半只眼,睨着李良娣:“你说的可是真得?”
李良娣立时点头:“王妃,妾身说得句句为真。”
眼见初夏就要把王府内务大权给交出来了,程冲山顿时急了。谁见过府里有王妃,一个良娣跑出来揽权的?
而且还是当着他的眼皮子底下?传出去,别人岂不是要笑话死他程冲山?
程冲山咳嗽一声,道:“王妃,俸禄到下旬就会发出去,您不必太过忧虑。”
初夏听了这话,将帕子缓缓往下拉了一点,将信将疑地道:“程公公,你虽是陛下身边的人,可你不能骗我。这俸禄下旬真能发出来?”
程冲山听初夏话里的意思不相信他,不由得生气:“奴婢向来没说过假话!来之前,陛下就让奴婢给您带了一千两的银票,有了这一千两垫底,好歹也能撑到下旬。”
说着,他就去掏银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