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觉半月已过,西域来使在进贡和与大昭签订和平条约之后,便到了返回的时候。
昭帝便特意在前一日举行了一场宴会践行。
宴会在乾仪宫举办。昭帝与君后坐在上头,下边两列席位,一列乃是西域使者仪成世女以及随行大员,另一列则是几个皇女和朝中众臣。
宫中早已点上了熏香,乐师在一旁弹奏着清歌,中间自有美人翩翩起舞。
歌舞升平,正是今夜良宴会,欢乐难具陈。
昭帝举杯,道,“此番西域使者来我朝,不仅传达了友好之意,更是缔结了和平条约。朕相信,大昭必能绵延万世,而你西域,也能在西域王的治理下,永顺我大昭,千秋万代!”
仪成世女略略躬身,行了一个西域的礼,道,“借陛下吉言,相信大昭同我国必能和睦共处,千秋万代!本世女这杯,敬陛下。”
“好!”昭帝很是高兴,同仪成世女一饮而尽。又道,“不必拘谨,宾主尽欢。哈哈哈哈。”
洛云生坐在席上,边上是洛景。余光里,她不动声色地打量着一身华衣锦服的洛景,越发觉得事情不对头。
洛景捻着酒杯,低着头,若无其事地晃着,好像在聚精会神地看着那碧色的酒液荡出波纹,根本不像前几日那样对于一切都积极的恨不得亲自上手一样。
却见仪成世女穿越重重人群,众目睽睽之下来到自己跟前,微笑道,“三殿下,久仰大名,如今一见,确是风采卓然。”
洛云生抚了抚袖,起身,谢道,“世女才是一表人才。”
“哈哈哈,”仪成世女大笑道,有意无意地朝上座瞧了一眼,似是意有所指般,“本世女最喜欢与殿下这般人杰打交道。”
洛云生容色未变,她举杯,在仪成世女的酒杯上轻轻一碰,悦耳之声下澄清的酒翻涌,神态不疾不徐,宠辱不惊,眉梢晕了笑意,微微敛下的眼里却含了讥诮之意,不为人察觉,“世女方来我大昭不久,人杰地灵之地,自是人才辈出。本殿下如何称得上是人杰,纵观我朝廷上下,怕是二殿下更称得起。”
昭帝大笑起来,子嗣和睦当是每个父母喜闻乐见的,“老三不必自谦。”
洛景也站起身来,道,“三皇妹当真是谦虚,这杯酒敬世女,也敬皇妹了。”
洛云生像是个得了赏的孩子眉开眼笑,她将那杯中的酒饮尽,把杯底亮给仪成世女和洛景看,仪成世女爽朗一笑,“痛快,本世女也干了。”
饮罢,洛景坐下,那世女却未曾瞥一眼她,漠然回席。
的确奇怪。洛景之前曾单独宴请过仪成世女,此时却好似完全不曾打过交道般,眼里神色里找不出一丝破绽。
若非有鬼,又为何做戏?
洛云生眼里暗沉沉的,这世女话里行间颇为欣赏自己,有心人听了,怕是某些时候一顶勾结作乱的帽子就要扣下来。
……
宁衍一人待在霜云殿,翻着平日里的课业,心思完全不在上面。
宫里的践行宴,所有侍读都不必参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