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天星看着这个神色激动的男人,“如何才能解开?”
“此诅咒与我族血脉相连,血脉不断,恶诅不灭。要想解开,就必须由一位达到……那个境界的人用本命神源施法,并且要同时驱除所有族人身上的诅咒才行。可是达到那个境界的人,又怎么会愿意耗费本源为我族解咒,况且我族人数众多,想要一次性驱散所有诅咒几乎是不可能的,只要有一人身上的诅咒未除尽,其他人身上便会立即再生,之前的一切都会成为徒劳。”大祭司一点一点述说着族中的秘辛,明明还是年轻模样,却像个垂暮的老人一般,语气中满是悲伤。
“所以你用举族之力来卖我这个人情,就是想让我帮你族解咒?”方天星说,“可那个境界我也仅仅是迈出半步,未必能解你族恶诅。”
“或许不行,但是加上汲取了众生之力的菩提树,我相信你可以!至少,解一人恶诅,没有问题!”
”一人?”
“是,一人!”大祭司抬起头,直直地看着他,“我以全族的性命相助方城主达成计划,只求方城主届时能解开我族最后一人的诅咒,让其自由!”说罢他对着方天星又是一拜,埋下头不再起来。
方天星怔怔地看着眼前这个放下所有身段向自己叩首的男人,那一瞬间他突然觉得对方和自己有些像,都是那么的疲惫,却又那么无奈。他叹了口气,“起来吧,既已承了你的情,这个请求我自当办到。”
“多谢方城主!”大祭司浑身颤抖,像是多年的夙愿终于达成,激动得无以复加。
“有一个问题。”方天星看着他说,“你族既得恶诅,影响寿命、灵智和修炼,理应不该出现一个像你这样的人物才对。而且从你刚才的表现来看,修为也并未受限的样子,为何你能不受诅咒影响?”
听到他的话,大祭司自嘲般地笑了笑,他伸出右手,左手比刀在上面轻轻一划,一道伤口出现,殷红的鲜血从中流了出来,“因为我是人啊……”
方天星怔住了,看着从他手上缓缓流出的鲜血,“你……”
“可笑么?”大祭司笑了起来,露出洁白的牙齿,“一个人族的小子,居然统领了海族,还带领他们跟大陆上的同类打了几百年的仗。”
“为什么?”
“不为什么,因为当年人族抛弃了我,而它们救了我,所以我帮它们,就这么简单。”大祭司说。
“嗯。”方天星轻轻点头,“它们帮你,你报答它们,很对。”
这次大祭司沉默了,他散乱的紫发遮住了半张脸,看不清楚现在的表情。
“你族的最后一个族人,在哪儿?”方天星询问道。
在知道对方是人族之后,他却仍然用的是“你族”,这让大祭司愣了一下,眼神有了一丝变化。他缓缓抬起左手,一颗手掌大小的蛋显现出来,“就是它了。”
方天星看着那颗光华流转、灵气四溢的蛋,显现它被照料得很好,还未出世就已经隐隐有灵压传出,若是将来诞生想必天赋也不会低,唯有一个黑色的印记在蛋壳表面时隐时现,显得格格不入的样子。
大祭司看着这颗承载了全族希望的蛋,眼中满是关怀,“小家伙,希望你摆脱诅咒后,有朝一日能觉醒先祖血脉,重现海族昔日荣光。”说到他又停了下来,轻笑了一下,“算了,干嘛要给你安排人生,你自己过得开心就好啦。”他最后抚摸了一下蛋身,然后伸手一推,将它送往了方天星的面前,“希望方城主在为其解开诅咒后,能让它留在大陆上生活,无尽海域里太冷了,我担心它害怕。”
方天星接住这颗代表着海族最后的血脉的蛋,点点头,“没问题。”
“那就多谢城主了。”大祭司朝着他拱了拱手,“那么最后,我再告诉方城主一件事吧。”
“无尽海域太大了,里面的种族繁多,我海族不过是其中一个小小的分支罢了。而方才那只展露于天地之间的鲲灵,似乎和海域里最强王族中的一支有些关联的。那王族生来霸道,向来不许族人遗物旁落外人。我族此次消亡后必然会有其他海族来此,以后若是要动用那鲲灵可要小心了。”
方天星瞳孔一缩,他没想到阴南州头上的那个鲲珠居然还和海中的一支王族有关,以后那孩子若是被发现,到时无他庇护,该怎么办?
“一般来说鲲灵只要不主动现身,就算是王族亲临也未必能发现的,方城主也不必过于担心的。”似乎是看出他所想,大祭司补充道。
方天星这才稍微放下心来,对着大祭司点了点头,“多谢。”
“不客气。”说完这些,大祭司像是一下子卸下了所有的担子,长长地舒了一口气,“终于,可以休息了……”
说完,他的身体就开始慢慢变淡,化作紫色的光点,一点一点飘上天空,向着血月涌去。他的眼神涣散,在这最后的时刻,以往的回忆也一点一点在脑海中浮现了出来。
那是他刚出生的时候,他那愚蠢的渔夫父亲见到他那头紫到有些妖异的头发,大喊着“妖怪”,然后就抱起他扔向了海中。
然后他就见到了一群丑陋到极致的怪物,那些怪物面目狰狞,人首蛇身,看起来就像恶魔。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它们却没有吃了他,反而给他寻来了吃的,虽然都是些海藻生鱼之类奇奇怪怪的东西,但总归算是悉心照顾着他。
后来他就和这群怪物一起生活着,它们看起来似乎脑子不太好,做起事来都是一愣一愣的,没有章法,除了少数几个聪明的,大多都是靠着本能在生活。所以他很快就成了这群怪物的引导者,带领着它们在海里觅食生活。
很快,这群怪物就被他整合了起来,成为了一个小小的部落,它们在海中建了自己的房子,也开始做自己的衣服武器,组成先锋部队一起出去觅食,日子过得还算不错。
但很快,麻烦也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