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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一幢老房子

不管怎么说,

7月10日真是个好日子,

因为——

那个人说:晚饭见。

办公室里,

依旧是满满一堆花束不同人送来的花,

也是可惜了,

没有一束是他送的,

所以她都不喜欢。

但花香也是同样宜人不是吗?

真的!

喜欢一个人的时候,

空气里都弥漫着不易察觉的香甜!

四点一过,

便安耐不住看手机的频率,

从半个小时到十几分钟看一次,

从十几分钟到几分钟看一次,

没有,没有,什么都没有……

七点多了,发出的几个信息他都没有回复,她的心情变得跟这炎热的天气一样烦闷。

疲惫的走出酒店,

门口跳出来的人把她吓了一跳——

是那个相亲认识的小变态,

手里捧了一束花,

鲜红的玫瑰和蓝色小跑的色调组合很扎眼。

那人三两步挡在她车门口:

“你终于出来了,我等你老半天了。”

“走开!”

她不抬眼,

闷热的天气需要更多淡定。

“请你吃顿饭吧,我都送了一个月花了,你电话都不接一个。”

“我给你说的很清楚,别烦了,走开。”

“就是吃顿饭嘛,给个机会,你看着都快一个月了,还没显出来我的诚意吗?”

她翻了翻眼,压不住火气:

“你到底烦不烦啊,我对比自己小的屁孩儿没兴趣,走开行不行?!”

“别这样嘛!我们就吃个饭好不好……你要不愿意,我以后每天都来。”

……

这一幕,

刘栋远远的看见,

本来还犹豫着要不要去解解围,

看着,看着,

觉得他们俊男靓女又是门当户对,

自己反倒显得格格不入,

所以干脆转身离开了。

夜,

她对着一片星空发呆,

这都被放了几次鸽子了?

她唐臻夙怎么就这么欠么?

心湿漉漉拔拔凉的,

一点儿自信都没有。

现在的心境变化如此之大,让她突然想起一个月前,对待爱情时截然不同的心境。

那天,

她突然飞到百合所在的城市,

惊的她不得不见。

百合为了陪她,

扔下新婚的丈夫跟她睡酒店,

她却劈头盖脸一顿埋怨:

“都说好了,咱们两个人一起过呢,你说结婚就结婚,现在连个和我说话的人都没有。”

“你总有一天会遇见自己喜欢的人的,不用急着过来埋怨我。”

百合永远是那么慢条斯理轻言轻语。

“总有一天是哪一天?万一我遇不见怎么办?”

“怎么可能。早晚都会遇见。”

“早晚有多晚?唉——”

她对百合挑着眉眼:

“我懒得等了,既然你选好了,肯定差不到哪儿去。干脆,我也跟着你老公过吧?”

她乐呵呵有一句没一句的说着,见百合不说话,她继续瞎说:

“老公分开来,你一三五,我二四六,怎样?”

百合低着头,然后看看她,问:

“你是认真的?”

她记得当时她故意认真的回答:

“是的呗。”

百合不再言语。

“怎么呀?舍不得你老公?”

“你确定你是认真的?”

百合又问了一句,眸子悠远而深沉。

“确定呗!”

听她回答的那么快,

百合沉默了一下,

在水里轻轻的晃着白皙的脚丫子,

缓缓说:

“夙夙,你是不是喜欢上我老公了?能不能保证永远对他好?”

“培养培养呗,不是说日久生情吗?”

“呃……我什么都愿意跟你分享,如果你爱上他了,我会退出,如果他动心了,我也会退出。”

“那就不是分享!”

“夙夙,真正相爱的两个人,专一是底线。不能以爱的多爱的少来衡量,要么是一点都没有,要么是全部…….”

“哎呀呀……”

她怪了一张脸,荡起身旁的水朝百合拨了去:

“你老公又不在这里,对着我发什么情啊!”

随即,两人闹成一团……

现在回想当时的那种心境,对爱情不说是不屑一顾,也是随缘的云淡风轻。

如今才寥寥几面,

怎竟变成千般绕指柔了?

到底要怎样把握个中分寸嘛!

做多了怕自己被动,

做的少了怕距离更远了,

眼下自己都已经做到面上都挂不住了,

他却又消失了一样一点儿信都没有了呢?!

对那个连名字都不知道怎么存合适的电话号码,

忍不住发:??!

秒回的:临时任务不好意思。

再问:那忙完了么?

又回:还没有。

只好加一句:忙完了记得还欠我一顿饭!

好吧!

喜欢一个人,

就像是,

你前面的路看不清方向,

却就是喜欢走在这条心仪小路上的感觉。

7月12日,

但愿是会一个正常的约会......

他载着她,

穿过拥挤的街巷,

最后在一幢破旧的筒子楼停了下来。

她从来没想到,

这座城还有如此破旧的住处。

砖砌的墙,

铁锈的栏杆,

无处不透漏着年代感带来的压抑。

她狐疑的从摩托车上蹦下来,约会怎么说也不能来这种地方吧?!

走在狭窄的楼梯上,她狐疑的问:

“这是什么地方?”

“我战友家,人牺牲了,我时常会过来看看。”

见他黝黑的眸子深深的沉了下去,她心里骤然发紧……

那家,

乱糟糟的——

老人拖着受伤的腿动弹不得,

地上的玩具四处散落,

灶台上一层厚厚的污垢,

甚至玻璃烂了,

也用透明胶带粘了粘了事,

她不自在的环视着周围很是茫然。

那人,

却像回了自己家一样轻松,

跟老人话家常的同时,

又顺手开上一壶水,

还不忘回头对她淡淡一句:

“随便坐吧。”

她又四下看看,才在一个相对周正的凳子上坐下了。

老人喊她闺女,

一直不停的说刘栋人很好,

找他找对人了啥的,

她僵在脸上的笑,

看看那人没有一丝表情的脸,

笑的更僵了。

她记得最清楚的是,

这家的女主人扯着孩子回来时,

看着她两眼紧崩的目光。

凭着女人的直觉,她知道那发紧的目光——来自刘栋。

所以,

争强好胜的想表现一下,

明明不会做家务,

还要帮人家削土豆(土豆谁不会削嘛!),

这下好了,

直接削手上了,

大拇指划了长长的一道口子,

她痛的惊出了声……

丢人啊。

刘栋倒是过来了,

拉住她的手看了看,

没什么怜香惜玉的样子,

让她冲了水,

拿纱布缠了一下就了事了。

看着他一副无所谓的表情,

和自己还在冒血的手,

似乎顿时明白了领她来这里的用意——

也许,这根本不是什么约会,只是为了让她明白他们不是一类人根本不合适而已吧。

她知道了!

真是辛苦了他这个下午,

若即若离不远不近的暧昧了……

莫名的心烦,

如果不是觉得这会儿走,

有些个对不住军人家属的赶脚,

真的想一走了之。

那孩子,

灵透得很,

本是一直看着她,

这会儿见她流血了,

跑过来一口一个阿姨的叫,

为了满足他的好奇心,

索性把手伸过去,

让小家伙给好好包扎了一番,

你别说,

这小伙子还真不赖,

包的可比那大憨货还好上几分!

剩余的时间不那么无聊了——跟小孩写作业来着。

间隙里偶尔对上一两眼他看过来目光,

也是五味陈杂难以回味。

晚饭,

是简单的四个家常菜,

土豆肉片,青菜木耳,鸡蛋番茄,青椒肉丝。

筷子因为经久没换,

已经有些发白了。

她皱着眉头,对着满满一碗饭发愁,那碗,可比她脑袋还大呢。

余光里,

他对着她似笑非笑,

估计是发现她看见饭碗时震惊的表情了吧,

见他用一只大手托过来自己的碗,

对她微微挑着嘴角:

“吃不完?”

她赶紧哦弥陀佛的把饭分了他一大半……

小朋友抗议道:

“阿姨,你怎么还没我吃的多呢?”

“我不会长高了,所以不吃很多也够用,你要多吃,才长的高哦。”

“那,阿姨,你吃这个肉肉,可好吃了!”说着就要夹给她。

女人脸色一沉,对着孩子大声:

“你吃你的,吃饭话多!”

然后不自在的看了夙一眼,意思是怕她嫌弃小孩子给她夹的菜。

夙倒不介意孩子的举动,

介意的是女人刻意的外气的态度。

她对着孩子微微笑道:

“你给阿姨夹一个瘦瘦的好吗?阿姨喜欢吃瘦的。”

看着孩子天真可爱的小模样,

她心里生出几分酸涩,

这么好的孩子怎就失去父亲?

对女人的冷漠也开始平生怜悯……

临走了,

女人拿了一个手提袋给刘栋:

“前几天商场做活动,我看见这秋衣秋裤质量好就给你买了一套。”

“不用,我有。”

“都买过了,穿吧,我洗过了,想着你忙……呃,没少帮忙。”

女人越说越不自在,有些尴尬的看了夙一眼,更尴尬了。

“那谢谢。”

他从来话都不多,拿了袋子就走,夙一溜烟跟了出去。

女人言又与止,望了望漆黑的夜幕,不再说话。

连内衣都买了洗了,合着——她成第三者插足了?她跟着他宽阔的背发愣……

一不小心,

差点儿从漆黑的楼梯上滚下去,

幸好被他的大手接住,

这一次,

跟上次一样,

是满怀。

区别是,他没有再把她放地上。

她感觉得到,

他整个人猛然紧了一下,

呼吸也有些粗重。

惊吓和尴尬交织在一起,

她不由得大口喘着气,

楼梯很黑,

静的只剩两个人的心跳……

她僵着身子,

没有主动靠近他,

却清晰的感觉到他呼吸变得粗重,

那一刻,

她从未有过的迷茫……

被他在黑暗里无声的拉了手,

他的手很硬,

她所挨到的是他厚厚的手茧,

她能感觉到他的坚硬,

他能感觉到她的柔软吗?

……所以,

在看到光亮的时候,

她把手抽回来了。

他顿了一下,回头看她:

“手还疼吗?”

“不疼。”

他又变成了继续的沉默,

酸涩在她心里久久弥漫,

无法释放。

风,

已不像来时那般的舒爽,

夏天的燥热,

让她像个压抑的像快要爆炸的气球。

后来,

他逆着风问:

“是送你回家还是去再吃点东西?”

“回家。”

“直接回去?”

“滨河路浅水湾。”

气氛变得更加微妙,两个人竟都不再言语了。

到小区大门口的时候,听见他说:

“你家不是在那个蓝郡吗?怎么来这里。”

那故意轻松的语气,瞬间激出她的怒火,,回怼道:

“我家有几套房子,我常住这里。”

他看了看她,

彻底的沉默了,

周边除了让人焦躁不安的风,

就是尴尬压抑的空气。

她垂下眼睑,

让自己平静了一下,

轻声说:

“如果,你真的觉得勉强,就不要联系了。”

话说出来,人似乎变的轻松了一些。转身,不想继续没必要的言语。

“唉,什么勉强啊?”

她回头,

见他眼睛闪烁着温暖的光芒,,

似乎还夹杂着一丝不自在。

“我们之间......永远不会像普通朋友那样处,我想你应该明白……你考虑好了,我们再联系吧。”

他像个柱子那样杵着,晃又晃不动的样子,让她失落的转身。

“唉”

他又叫,她停下又回头,他又说:

“算了,要不你先回去吧。”

一丝不甘揪的她心疼,却也无话了,只能尽量使自己沉重的步子看着轻盈了……

也许爱情,

是你不敢轻易说出喜欢他,

一定要等他先说的感觉。

手机响了,

她看到短信息:

“明天我休息,知道有一个水库可以钓鱼烧烤,我们去吧。”

她回头,

看见他大大的个头,

在灯光里傻傻的站着,

轻轻的冲她挥手再见,

她不知道,

为什么没有跑过去扑到他怀里,

而是愣着神看他远去。

窗口,

路灯洒下斑驳的树影,

他早已不见,

她对着他发来的短信回复:

“你能回来一下吗?”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回:

“行。”

窗口,看到了,他飞驰而来,沧桑,浪荡,木讷,又孤单。某种情绪从心中决堤,一发不可收拾……

“怎么了?”

他离得近,

气息吹在她的头顶,

带着夏的炎热,

她努力平复自己的气息,

轻声说:

“我想让你抱抱我再走。”

然后,她清晰的感觉到自己被他用大手缓缓的拥在怀里,温暖的让她的泪只想往外溢……

她在心里告诉自己,

要永远记住这个感觉,

因为也许,

再不会有人能带给她这种感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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