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你,也会有其他人,这种事情防不胜防,不怪你。”陆景中大掌揉着千诺后脑,托着她腰身,紧扣在怀。
“就是因为你们都不去怪我,我才更难受啊……”千诺心里压抑太久了,跟刘芙的谈话并不是很美好,出宫看到陆景中的那瞬间,所有的情绪都在这一刻崩溃。
“本来就跟你没有太大关系,你也只是被人算计,当了棋子,你别给太过于自责了。”
见千诺哭的不能自拔的样子,陆景中又是心疼又是无奈,干脆直接一把把人抱起,拐进一间酒楼。
“小二,来间房,打一盆热水上来,再弄些你们的招牌菜上来。”
“得嘞,客官请上三楼。”小二汗巾一甩,在前面引路。
“这么晚了,能不能回家呀?”千诺趴在陆景中肩上,手指扣着他背。
“宫宴你不是没有吃多少东西吗?”
“……哦。”千诺想说自己已经哭饱了,后面发现肚子还真是有些饿了~
陆景中把浸泡在热水里的毛巾拧干递给千诺,“先把脸擦擦。”
千诺接过毛巾在脸上胡乱抹了两下,突然想起来一件事,“我答应过源儿说要在他生辰这一天晚上,带他到宫外玩一圈的。”
“他都睡觉了,明天再去宫里把他带出来也不迟啊,你还是先把自己照顾好吧。”陆景中重新给她擦了脸,才罢手。
“帮我把玉簪步摇解下来,拉的我头皮都痛了。”千诺转过身,扶着发髻。
陆景中轻笑,捏着千诺头上的小揪揪,“今天穿戴的这么好看,我都还没看够呢。”
千诺猛的转身,脸撞到陆景中小腹,两人同时吃痛。陆景中躬身捂着小腹,疼到龇牙。千诺揉着发红的额头,泛酸的鼻尖,“疼……”
“我看看。”陆景中一手揉着小腹,一手抬起千诺下巴,端详着她脸上发红的地方。
“没事,快点帮我把头上首饰给拿下来,脑袋好重。”千诺由于看不见头顶,已经把头发给搞得一团糟。
陆景中扬唇笑道:“乖乖坐着别动,扯到你头发就不好了。”
千诺眉眼耷拉下来,脑袋搁在陆景中腰上,“好累呀。”
“类似的宴会能不去就都推了吧,打扮的这么好看,我都舍不得让你出去了。”
千诺嘴角上扬,抬手至眼前,打量着今天穿的华服,神情满意,“是吗?那我平日里多穿几次其他颜色的衣裳出来。”
“穿给我看?”
“嗯呐!”
——“客官,饭菜已经备好。”
陆景中梳理着千诺的乱发,“先吃点东西。”
……
昆锐给尸体做了个大概的检查,指着尸体胸口处的一块烙印道:“这些都是被流放至边远之地的流犯,要去翻看卷宗,看看会不会找到关于他们身份的线索。”
“流犯?”何星泽眉头紧锁,“他们既然从边远之地逃了出来,又怎么会有这个胆子敢回帝都?”
“这事情背后绝对不简单,大人还是先跟陛下禀告吧,尸体我会再看的,有新发现会派人及时过去通知大人。”
“好,我跟柳师爷去卷宗室,看下会不会有新发现。”
何星泽就知道事情不会这么简单,敢去皇宫潜伏制造混乱的,会是什么善茬?只是没想到比他想的还要严重,连流放的亡命之徒都参与了进来,她们到底想干嘛?
柳冶被人大半夜的从家里叫醒,赶到大理寺就看到何星泽一脸严肃的表情,就知道出了事情,而且还不小。
“出什么事了?”
“今晚宴会,从皇宫里找出大量的流犯,虽然他们还没来得及动手,可是这件事已经比我们想象的要棘手的多了。”
“那这流犯是大殿下的手笔还是千诺的?”
“我更偏向于大殿下,阿诺她虽然想复仇,可是目标一直都很明确,也很坦荡,更何况小殿下还这么小,她没理由做出这种事来。”
“不至于吧?大殿下她这么做对她完全没有好处啊。”
何星泽似乎冷笑了一声,“是不至于,但她身边不是还有个出谋划策的张尚书吗?”
柳冶瞬间懂了何星泽的意思,翻开一本卷宗,问道:“大概的卷宗都在这了?”
“差不多,这是昆锐提供的尸体信息,照着这个去找。”何星泽递给他一张写满字的黄纸,就开始低头查找起来。
大理寺能来的人几乎都在卷宗室里翻阅资料,忙了一晚上,也才找出两个人的信息。
“何勇,邱卫,两个人所流放之地都是盐井山,一个是十年前屠戮毛家全家上下的杀人犯,一个三年前是猥亵幼.女,并且将其残忍杀害的强.奸犯,这两起案子在当时闹出不小的争议,本该处死的犯人却因某些原因,被发配到盐井山。”
“更巧的是,这两起案子的判决,都是由现任刑部尚书张曼贞接的手。”何星泽嘴角挂着冷笑,“十年前的张尚书可还没有现在这么高的权位,由她经手的灭门杀人案,舆论可是非常大的,她居然只是把犯人流放到盐井山?”
“那这么说,在十年前,她的手段就已经这么高明了?”柳冶心里无端发冷。
“你可别忘了,没过多久,刑部尚书就告老还乡,也就是那时候,张曼贞就开始争夺这刑部尚书一职了。”何星泽将卷宗合上,狠绝之色尽收眼底。
“我们接着查找信息,你先去洗漱一番,去上早朝吧。”
“嗯,有任何消息,派人第一时间过来通知我。”何星泽交代了一句,就离开了卷宗室。
大殿上,何星泽对昨晚查到的事情绝口不提,缄默的站在那里,宛若雕像。
刘芷梦不时的打量他,想开口说话,却碍于场合,没法开口,只能等下朝再寻找机会跟他说话。
刘芙注意到何星泽眼底的乌青,但是他没有说话,她也就先不问,有些事情还是私底下说更好些。
总算是下了朝,何星泽先一步的出了议政殿,刘芷梦从后面追上来,气喘吁吁开口道:“何少卿怎么走的这么急?”
“大理寺有案子要查,耽误不得,待会儿还要跟陛下回禀昨晚一事,否则这个早朝,我也是不想来的。”
“那昨晚的事,少卿可查到了什么?”刘芷梦小心的询问道。
“大理寺忙活了一夜,并未找到有用的线索,此事我会同陛下禀明的。”何星泽言语敷衍,态度却不卑不亢,让人信服。
刘芷梦悄悄松了一口气,“那你赶紧去吧,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说。”
“是。”何星泽躬身施礼,看不出任何心虚之意。
张曼贞后一步跟来,道:“如何?何少卿说什么了?”
“暂时没有查到,趁这机会,把垃圾都清理干净。”刘芷梦不多做停留,出了宫门。
张曼贞心里却有些打鼓,莫名不安。这次去宫中埋伏的人,都是她亲自找来的,刘芷梦并不知情,还单纯的以为只是西山矿场的矿工,要她清理干净的尾巴,也是不让人发现有这么座矿山的存在。何星泽是何等聪明的人物,虽然短时间内不会发现西山矿场的存在,但是总不能没发现那些人都是流犯吧?!她想要一局将千诺弄死,不狠点心怎么行?被她逃过一劫,也不知道还能不能再找到机会下手……
何星泽踏进宫殿门口,见刘芙已在上座等着,行了一礼后,直入主题,把昨晚查到的结果事无巨细的说了出来。
“兹事体大,请陛下决断。”
刘芙闭眼藏住了眼里的怒意,“朕会给你一道谕旨,你带人掩盖行踪,去往盐井山查明事情经过,若是有闹事者,朕准你先斩后奏。”
说完,惠和就极有眼色的拿来一块令牌。
“见令如见朕亲临,你即刻点派信任的人手,去往盐井山。”
何星泽跪下接过令牌,“臣,定不辱命!”
刘芙忽的睁开了眼,道:“让陆景中陪你一起去,届时朕会派他以协助你办案为缘由,让他同你一起去往盐井山。”
何星泽微顿,犹豫道:“是因为千诺?”
“肖晨送来消息,说他们两个现在关系不同以往,陆景中若是去了偏远之地,她估计也会跟着去,朕只想暂缓她的计划,想给她多些时间去冷静思考而已。”
“她若是不去呢?”
“那她留下来保护源儿跟陆夫人也是可以的,总要有个能拖住她的计划的事啊。”
“臣明白了,臣告退。”
千诺醒来,就看到向彤站在床头,吓了她一跳。“你怎么都没声的?”
“刚到。”向彤言简意赅道。
千诺起身舒展筋骨,“怎么了?”
“昨晚安插在那波人里的杀手,跟着一起混到了一个地方。”
“什么地方?”
“西山矿场。”
千诺舒展身体的动作顿住,扭头看她,“确定了?”
“确定。”
“好,我知道了。”千诺边穿衣服边道:“多派些人暗中盯着那片矿场。”
“嗯。”
陆景中被一道圣旨叫去了大理寺,说是有桩十年前的悬案要查,让他去配合何星泽?
“是什么案子需要陛下一道圣旨叫我过来?”
何星泽没说话,扔给他一本册子,让他自己看。
陆景中一目十行,越看眉头皱的越紧,“确定了都是盐井山那边的流犯吗?”
“确定了,阿冶不久前将所有尸体的身份都找到了。”
“陛下真正的意思是打算让我跟你一起暗中去盐井山查这事吧?”
“没错,并且陛下还希望你能带阿诺一起去,没带去也行,总之陛下想拖延阿诺的计划。”
陆景中将册子递回给他,“陛下的想法跟我倒是不谋而合,我尽量吧,什么时候出发?”
“陛下的意思是越快越好。”
“好,我先回去收拾一下东西。”
陆景中刚踏进府门,千诺身影就出现在了街角。
“陆景中!”
熟悉的声音让陆景中停下脚步,转身回望。
“你怎么来了?用过膳了吗?”
“向彤刚刚过来说,昨晚那批人最后出现的地方在西山矿场,而我之前也查到了那里,那是大殿下的地盘。”
陆景中眉头紧锁,声音不自觉的压低了些,“你先跟我进来,我也有事要说。”
千诺这次更显拘束了,想到上次在许忆云面前说的那番话,现在跟她说话头都不敢抬起来了。
“低着头做什么?不想跟我说话吗?上次的事让你难过了?”
“不是……不是的,陆夫人,我只是觉得很对不起你。”千诺急忙否认道。
“你呀,也别记着这些事了,我都不介意那些了,一年就一年吧,只要我儿能够无憾,你能开心就好。”
“陆夫人……”千诺眼眶泛红,激动的心情不知道要怎么表达出来。
“你们是不是有事情要说啊?那我就不打扰你们了,我去吩咐厨房给你们做些消食的果茶。”许忆云体贴的起身离开,给两人留了个说话的空间。
房门被关上,陆景中就带着千诺来到书桌前,“我跟你说件事。”
“什么事?跟西山矿场有关吗?”
“应该算是有关吧,不过不是西山矿场,而是边远之地盐井山那块,昨晚死的人里,何星泽查到了他们身份,都是那里逃出来的流犯,陛下已经私下命我们去查了。”
“流犯?刘芷梦她疯了吧?!”千诺不可思议的瞪大了眼睛,她可不信刘芷梦会蠢到犯这么大的错误呢!
“谁说一定是大殿下的?”
“张曼贞?”
“目前来看,是她的概率更大些。”
千诺冷静下来,调开脑海里所有关于张曼贞的信息记忆,“她的手段一向如此,不达目的誓不罢休,是她一贯的作风……”千诺忽的抬起头,看他道:“陛下为什么让你也去?”
“这你得去问陛下了,我也是刚刚听何星泽说的。”陆景中耸肩,把问题指向刘芙。
“大概要去多久?”
“看情况吧,来回都要一个多月呢,事情要是棘手,三四个月都是有可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