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呢三个字就已经让林夕知道了答案,他看向朝朝,她依旧是漫不经心的样子低头玩弄着自己的手,连一个目光都吝啬给他。
“朝朝的眼睛到底是怎么弄的?”
朝朝闻言抬头看着不远处的空位:“坐过去吧,我告诉你。”
还能是怎么弄的,不过是撞了南墙头破血流后后悔不已,但为时太晚了。
她点了一杯橙汁放到安成悦面前,安成悦看着她身体有一些紧绷,带着些防备,朝朝不在意的笑笑:“怎么了,不是要喝橙汁么,咱们俩个还是挺多地方相同的,爱喝橙汁,爱穿红裙子,也都喜欢林夕。”
朝朝这句话说的有歧义,林夕抬头看了她一眼垂下眸子,她从包里拿出一支烟点上,深吸一口眯起眼睛,烟雾缭绕中她的脸上多了些不符合她性格的妩媚,她静默的吸了一会后掐灭了烟:“你知道么,我曾去找过你,而且不止一次。”
林夕听她说完眼里多了些诧异,朝朝早就料到过他的反应,轻噗一声:“你不知道吧,但是安成悦知道,她却从来没告诉过你。”
安成悦听到朝朝提及她有些瑟缩,她看了眼林夕辩解道:“我根本就不知道她是谁,她也只说她认识你。”
“我第一次去无锡,是因为那里有你,但我看见了你和安成悦在一起,那时我十八岁,仅凭着一腔孤勇和满腔欢喜,你懂那种被凉水从头浇到脚的感觉吗?”
朝朝说完自己答了一句“你不知道”,因为林夕跟本不是她,他也不信她,他只相信自己的眼睛,自以为是的做出来他认为的让步。
林夕踌躇半晌开口问她:“那你为什么不去问我呢?”
她偏头看向窗外,街道行人来来往往,日复一日的匆忙赶路,做着自己的事情。
“我总不能阻止你,奔向比我更好的人吧。”
其实她总说林夕自以为是,其实她也一样,都只相信自己的眼睛,还设身处地的打着为他好的旗帜教别的女孩讨他喜欢,这不,报应来了,她的眼睛受伤了,再也看不了她喜欢的阳光了。
“那你的眼睛呢?”
宋子琛看一眼朝朝,忽然觉得眼前的女孩坚强的可怜,她独自承受了别人不能承受的,还要把那些伤痛讲出来,像是不疼一样,他别开眼不忍在看她。
朝朝把玩着自己手里的火机,火苗刚窜出来又被她熄灭,乐此不疲,半晌后她才开口:“大一那年冬天,我二十岁,第二次也是最后一次找你,你的城市下了洋洋洒洒的白雪,我看见了被人纠缠的安成悦。”
思绪被拉长,一直延伸到过往,十二月二十二日那天是林夕的生日,朝朝一直很清楚的记得,她总想着安成悦有没有给他买水果蛋糕,有没有惯着他的小脾气,她越想林夕便越想念。
“放纵自己最后一次,我只远远的看他一眼,绝对不去打扰他。”
朝朝自欺欺人的买了去林夕所在城市的火车票,很浪漫的地方,被人成为东方小巴黎,她下火车的时候天空飘起了雪花,落在她手背上一会儿就融化了,她拦了一辆出租车去他的学校,司机师傅很健谈,看着她调侃:“你去找男朋友吗?”
“不是,我的一个朋友。”
朝朝下车的时候站在门口看了半天,一如年少时她第一次去无锡时也不敢跨进校门,这时校门口传来一阵吵闹声,她循声望去,是一堆女孩子围着另一个女孩指责她什么,朝朝本是不想管的,可看到那女孩子的脸,她犹豫了。
林夕如果知道他喜欢的人被欺负了,又该发脾气了,朝朝叹了口气走过去一把把安成悦拽到自己身后,以一个保护者的姿态呈现在其他女孩子眼前。她回头安慰安成悦一句:“别怕,有我。”
林夕,爱屋及乌这事我一向不信,可今日我信了,我会护好她,当我送你的最后一个生日礼物。
朝朝从没想过一时心软会造成很严重的后果,场面太过混乱,以至于她都有些记不清,只记得有一个女孩子过来很大力扯着她的胳膊想要打她身后的安成悦,被她一个耳光甩过去。
后来不知道谁大骂了一句,从后面?过来一个酒瓶,安成悦见了闪身避开,并没有出声提醒,朝朝听见声响回头却被酒瓶打中了脸,她蹲下身子捂住脸,感觉有温热的液体顺着她的手滴到地上,她顺着指缝看去,只看见纯白的雪上开出了点点红梅。
心慌是朝朝第一感觉,那些女孩子见出事了早已跑的没影了,她向后摸索着:“安成悦,我是林朝朝,麻烦你帮我找一下林夕好不好,我只想看他一眼,今天是他的生日。”
安成悦见朝朝的手遍布鲜血,怕的向后退了一步:“你是林朝朝?”
“你帮我找一下林夕好不好,我真的很想见他。”朝朝说着说着哭了出来,她的头有些晕,她费力站起来想去抓安成悦脖子上系的围巾,安成悦避开她的手:“林夕跟我说过他最不想见的人就是你。”
这一句话击倒了她所有勇气,让她栽倒在满天白雪的冰冷里,她抬眼看着阴沉沉的天:“喜欢一个人真是极其卑微,如果可以,我愿再不见你,林夕,我欠自己良多,不欠你分毫。”
那一天,林夕生日,安成悦说林夕最不想见她,她伤了眼睛,被路人送到医院,宋子琛收到消息后第一时间赶过去,在医院拆纱布的时候医生问她:“你还能看见么?”
宋子琛听见后哭了,哭的像个孩子似的,他扑过来紧抱着朝朝:“你要是瞎了,我就弄死林夕,没关系,你瞎了我做你的眼睛,大不了我以后养你,别怕,朝朝。”
林朝朝睁开眼缓了一会看着他,抹了把他的眼泪:“宋大哥,你是导盲犬吗?”然后回抱住他。
医生告诉朝朝,她的眼睛只差一点点就失明了,就算没失明也会有后遗症,随时有复发的可能。
朝朝淡漠的陈述完这一句,林夕面前的咖啡杯发出“当”的一声,他抬头看着安成悦:“我怎么不知道她来找过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