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尔斯与薇薇安的初次会面,聊天过程并不愉快,很快便不欢而散。
事实上,格莱特子爵与雷斯特家族颇有渊源。
这种错综复杂的关系,还得从七十多年前讲起。
那时候,格莱特还是一个穷小子,一无所有,跟随流民的浪潮背井离乡,来到了玛瑙河流域这边。
而当时的雷斯特家族,经过两代人的奋斗,正处于最辉煌的时期,家族名下拥有大量海船,每一天,依靠着利润丰厚的捕捞业,都能大海中汲取不少的财富。
可怕的饥荒,将年纪轻轻的格莱特折磨的骨瘦如柴,当时是雷斯特家族收留了他,打算将格莱特从小培养,变成忠心耿耿的家族扈从骑士之一。
然而好景不长,伴随着捕捞业的红利期结束,玛瑙河附近海域中,最值钱的珍珠越来越少,鲸鱼更几乎被捕猎一空。想要再次从大海中获取财富,雷斯特家族旗下的大量海船,就必须开往更深的海域。
从那一刻起,辉煌到顶点的雷斯特家族,终于走向了下拨路,无奈的进行了大量裁员工作,海船全部亏本处理。家族的产业重心,也逐渐转移,由大海转向内陆。
格莱特却开始发迹,迎来了人生中又一个转折点……通俗来讲,便是被一位贵族千金看上,从此脱离雷斯特家族,成功入赘,走上人生巅峰。
从某个方面来说,少年时期的艰苦岁月,雕琢了格莱特不屈的品质;效忠雷斯特家族的特殊经历,又将这块璞玉升华。入赘到人丁凋零的贵族家里,在新的舞台上,格莱特终于一步步的绽放光彩。
到了如今,七十多年一晃而过,沧海桑田,格莱特已继承家族子爵爵位,是家族中辈分最高,资历最老的老人。反观雷斯特家族一方,查尔斯的爷爷败家天赋初显,威廉男爵虽然同样如此,但勉强守成,总算留了最后一点家底。
不过,再算上查尔斯这个新一代的败家子,那么家族数代人留下的底蕴,可谓全部挥霍光了。
格莱特并不希望雷斯特家族就此没落,甚至消沉泯灭下去。在条件允许的情况下,他并不介意帮上雷斯特家族一把。
两月前,对于查尔斯忽然表露出的上进,威廉男爵颇感欣慰。他下笔写信,开始动用家族积攒下来的人脉关系,事实上,除了确定私交友好的霍夫曼男爵,会提供帮助之外,他并不清楚还有谁会伸出援手。
后来,格莱特子爵来了……
这位仅仅有过几面之缘的大人物,不但亲自来了,身边还带着薇薇安这位美丽动人的小孙女,甚至格莱特子爵口中还隐约的透露,面对雷斯特家族,格莱特并不介意什么门当户对的条条框框。
要知道,在这个时代,男爵家的孩子就该娶同一阶层的男爵女儿;泥腿子就该娶泥腿子出身的女儿,尽管男爵与子爵同样是贵族,但两者却是两个不同的圈子。
当然,帮助雷斯特家族,格莱特只是顺带,他这次来到亚瑟贝多主城,主要还是向梅森大公亲自汇报重要的工作,以及将薇薇安带出来散散心。
几乎每年的秋季,在完成粮食丰收后,兽人王国那边都会蠢蠢欲动,变的不安分起来,今年更是如此。
由于格莱特家族领地靠近帝国边境一带,因此总能提前探查到一些隐秘消息。虽然无法证实消息的真假与否,但为了防止意外的发生,格莱特还是来了。
他在亚瑟贝多城中也有不少房产,豪宅不止一座。在与威廉男爵共渡一个愉快的下午后,格莱特便起身离开了,带了孙女薇薇安,只留了一位家族管事,负责商谈烟草的订单事宜。
哪怕烟草卖不出去,这位精明的管事,恐怕也会象征性的收购一批。如果烟草的市场销量不错,管事也不介意多订购一匹,以后继续合作,也不是不行。
就这样,威廉男爵帮助查尔斯拉来了第一位大客户。而为了偿还当年的恩情,格莱特这位老人,也替雷斯特家族烟草商会贡献了第一份订单。
数量不多不少,刚好整整一百箱,这几乎是一艘中型海船的半船运量。但在订单价格方面,却仍然需要商议。
“薇薇安,我的小孙女,雷斯特家那个小伙子,你跟他聊的怎么样?你有没有喜欢上人家?我觉得那小子挺不错的,虽然以前在帝都名声不太好,但现在知耻后勇,改变了不少。”马车里,格莱特子爵闭眼假寐了一会儿,慢悠悠的开口问道。
“爷爷,只要是个人,你都说不错,你就想把我嫁出去,就没有别的评价。”薇薇安眉头一皱,略有些不满,“爷爷,你是不是又调查人家了?”
老人点了点头:“事先当然得查一查。你就算不喜欢他,也没关系。我听说了,梅森大公的七子,那个患有疯病的阿尔伯特,他生日快要到了,准备组织队伍去城外狩猎庆祝。到时候有许多年轻人会参加,你要不要去看看?说不定就能遇见喜欢的人。”
薇薇安脱口而出的想要拒绝,但忽然改变了想法,点头答应了下来。
格莱特有些欣慰。
这位集美貌与才智与一身的小孙女,已经是个小大人了,再不去寻找爱情,以后都不会有机会了,终将沦为家族联姻的工具。
正因为格莱特入赘出身,深深明白其中感受,所以他并不希望,薇薇安的命运最后演变成那个样子。
“爷爷,跟我说说吧,那个查尔斯,你从他身上,到底调查出了什么?”
“你不是不喜欢人家吗?”
“对,不止不喜欢,我还非常讨厌!我发现,他是一个高傲的人!我们其实聊的很不愉快,彼此都瞧不上眼。”
“你好奇他?”
“不是!我是想看看,他到底有什么傲然的资本!”
“还说不好奇……其实也没什么…”
老人开始讲述,脸色却有些古怪。他想起了一件久远的事情:当初薇薇安的奶奶,就因为对自己产生了一丝兴趣,结果两人的命运,便从此产生了交集,因缘际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