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完班会之后，我们嘴上都说着无所谓依旧互相鼓励，但是每个人就像被当头一棒过后的那种感觉，只是没有一个人愿意放弃。跟着导师做了那么久的科研，对于动物实验的技巧与方法思路没有人比我们更清楚。而且我们在项目计划书上费了那么多的心血，如果就那样平庸地毕业了，什么成果也没有，不甘心。
“其实无论是被选上，还是被淘汰，各有各的好处。”陈娅一边打开综艺节目，一边看似毫不在乎地说了一句。
结果公布的前一天，我们忐忑地呆在316，拿着书，完全没有看下去地心思。
“被选上，我们就可以有我们自己的科研成果，我们可以发文章，还可以决定自己以后考研的方向；如果没有被选上，那我们就不会承担很多风险，两个结局都是好的。”
陈娅和大春没有讲话，我不知道她们的想法。我只知道，过去一年的配合，被选上了我们一定可以合作的非常好，如果没有被选上，我们就要腾出我们的实验室，留给下一波做科研的学生，这样我们谁都不会甘心。
名单还是在等待中下来了。
经过激烈的角逐，初选中留下了十一个项目，医学院口中316的女人们，站在榜上第四的位置。
那时恰逢十二月上旬，大西北的十二月，有些干冷。不多久还下了一场大雪，学校和后面的皋兰山上银装素裹，一派祥和，美极了。
事实证明，古人都是比较有先见之明的。瑞雪兆丰年，说的简直太好了。
那天，我们在生理实验室做实验，当时正在为兔子做气管插管，不知被谁一惊呼，大家都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了。
清晨还好好的天，这会竟然飘起了飞雪。医学院的项目终选名单，出来了，消息公布在所有的班级群里。
生理实验室的位置特别好，手术台正对着的就是一扇扇大窗，在冬天的时候，就像一个天然的观景台。胡乱飘飞的大雪，慢慢降落的姿势，就像一个进退自知的上古美人。
不过很多时候认为的美好，也许真的是与人的心情息息相关的。那天公布的终选名单上，在仅有的六个项目名单里，我们的名字郝然在列。
那种心情，美丽的不像样子，就如梭罗躺在自己最爱的贝加尔湖畔一般。
“老师，我们被选上了！”
路上遇到导师的时候，我们迫不及待地将这个好消息告诉他，他只是将目光在我们身上停留片刻，而后表现地就像我们问他吃没吃饭下午有课没课时的平淡。
“哦！”
我们跟上他的脚步，病原学教研室主任殷龙就是这样一个人。我们跟在他后面好久，从教室到医学楼下，果然，他终于发话了。
“既然选上了，就好好干，后天，交一份完整的实验开展计划发给我。”
我们按时完成了进程的基本规划，包括实验开展的具体时间安排，步骤说明等内容。随后，我们自以为完美又高大上的进程规划就像垃圾一样，被导师丢在了一遍。
当初跟着导师做他的科研项目的时候，这些事情都是他做的。包括我们做什么，怎样做，什么时候开始都是他将任务安排下来，我们遵照就可以。而这次项目的申报，我们在心理上对他还是有些依赖的，听上届的学长学姐们说，只要你的项目被选上，导师肯定会帮你。
但是我们忽略了，我们的导师是殷龙，一个将独立与思考看的比什么都重的老头。
实话说，我们在实验进程上，是希望听他安排的。但是，那时候才发现事情看起来，倒有些失算呢。我和陈娅一共写了三次计划安排，他都没有正视过。
可能是因为当年的诺贝尔医学奖颁发给免疫学领域的缘故，医学免疫学老师突然去北京参加一个国内的免疫学术界的什么会议了。导师与那位老师的关系不错，就替他带着我们班了。每次下课，多多少少也会提说一些我们项目的事情。经过他的提点，我们在之前的实验设计上改进了不少，也弥补了不少漏洞。
后来的闲暇时间，都是在在网上找各种生物公司，一直在了解价格与信誉的事情，最终将目光放在了一家上海的生物公司上。肿瘤细胞株我们决定从他们那里进购，之后的指标测量也在与他们商榷，不过没有给出确定的答案。虽然看起来不像是骗子，但是涉及的资金对我们来说算得上一笔巨款，不得不谨慎行事。
陈娅最后一次将规划书发给我修改的时候，我们自己都觉得自己做的不够完善，很多地方都太需要补充了。比如说学校给我们批下来的项目基金比我们报上去的少了1/3，这就需要我们在开支上省之又省，尽管细胞株的价格答应给我们九折的价格售出。
“联系生物公司交流这些，不是你们的指导老师做的吗？”
“闭嘴，我们老大忙！”
陈娅丢了几颗板栗在我的桌子上，一句话将那个孩子怼了回去。
时值十二月下，气温下降的厉害。也时常遇到在医学楼下的大屏幕那里拍雪景路录抖音的同学，对我来说，一天到晚，除了教室，就是窝在实验室准备期末考，也时而约薛莹和古丽出去吃个麻辣烫“见见世面”。
之前跟着导师时，挺羡慕大春的。因为她可以假期回家，而我和陈娅就没那么幸运了，只怪离家近。就是这个原因，一整个暑假没能回得了，与一百多只昆明鼠相伴了四十多天。
不过还算幸运，导师在我们古尔邦节的时候大发慈悲放了三天。
所以，当寒假可以在家安安心心待够一个月的时候，别提有多激动。什么提前到校，简直都不能算是事儿。
从一月中旬到二月尾，十八号那天，316全体成员相约提前到校。当时想应该没人爽约，毕竟陈娅通知的时候，附带恐吓了一番“迟到者提头来见么么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