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妙的乐音在大雄宝殿内悠扬的响起,身着白色纱衣的允安跪拜在殿中接受长居仙官对她的仙籍受礼,允安曾听说在仙籍受礼时整个身体会有悬浮空中之感,脚下会觉得松松软软,好似游荡在彩云之颠,可是,此时的她只觉得自己还是重重的跪在大雄宝殿的青石地上,两腿除了冰凉冰凉和隐隐的麻痛之外再无别的了,怎么和听来的不一样呢!是她们说谎,还是我的仙籍尚浅,还无法真切领略那悬空之感,还是自己在修行上真的不够勤奋,不够专注。哎!她们也不说的再具体些,弄得此时的我一头雾水,东想西想的!哎,要是仙籍受礼时,上神们知道我对修行的怠慢,我岂不是又要等上几百年,甚至几万年,到时候师傅肯定会非常生气,还会说是因为我不专心修行才误了自己飞升上仙,还会重重罚我,还有可能给我开出仙班,那样我可怎么求师傅赐婚啊!允安啊允安,你真是没用!自己亲手毁了自己的前程和姻缘。
弥勒佛主坐在大雄宝座上看着爱徒跪在那里叽叽歪歪的样子,真是又好气又好笑,这个鬼丫头脑子里又在盘算着什么呢!仙籍受礼时还这么不专注,真是讨罚!
“受礼已成”
长居仙官轻轻的吐出这几个字,把仙印烙进了允安的体中。
站在一旁的长通玉使在督察完允安的仙籍受礼后,微微点了点头,然后,将允安的仙册合上,收入袖中,轻声说道:“仙起”
允安悬着的一颗心总算是落了地,她慢慢起身,傻笑着看向弥勒佛主。
“佛主,允安的仙籍受礼已成,两万岁的她能这么快的由小仙飞升为上仙,实在是难得啊!”长居仙官好似在向弥勒佛主陈述,实则心里是乐开了花的,允安是他这个老倌最喜爱的小仙童,今日她又成功晋级,他不得意才怪。
“长居仙官,不要当着她的面夸她,她会自傲的,她需提升的地方实在是太多了,这一点儿小成就何足挂齿。”弥勒佛主本是喜不自制的,可转念一想,吐出的话还是这么冷冰冰。
“佛主说得甚是,允安本是玉石精灵,自身的灵气本就够重,她若在修行时多用点儿心思,受礼也许还会提前几百年,只是动了春心,才将受礼延误了,此事我会回禀给星月娘娘,到时候看娘娘如何定夺。”长通玉使虽面带着笑意,可话语里带着太多的敌意。
弥勒佛主刚想反驳,长居仙官已抢先一步说话,“允安已是个成年的上仙了,动春心也无碍仙道,再说了,佛主会想办法为她按压下来,还望长通玉使与星月娘娘不必为此而费心。”
“长居仙官,还真是把允安这个爱徒护得严严实实啊!不过,这件事已包裹不住了,还望佛主和仙官做好思想准备才好,我就不在这里耽搁时间了,星月娘娘还等着我回去复命呢!”长通玉使说完转身离开大雄宝殿。
弥勒佛主见长通玉使走远了,凝重的目光落在允安身上,“允安,不是告诉你很多次,不要动春心嘛!你这个丫头怎么这么不听话呢!这下可好,星月娘娘马上知道这件事情,我该如何为你遮掩?”
“你这是干什么呢!”长居仙官见弥勒佛主刚刚还喜不自制的看着允安,这没一会儿的功夫又这般凶神恶煞的,忙挡在了允安身前,“你这样会吓到允安的,你知道不知道!再说了,这儿有什么可担心的,有你我护着,允安定会安然无事的。”
弥勒佛主听完长居仙官的话后,将他胖胖的右手轻拍在桌案上,愤愤的看向长居仙官,“你个老倌,你倒要说说怎么安然无事?”
“哎,你个死胖子!”长居仙官将横放在胸前的“龙舌甩”粗鲁的拎起搭在自己的右肩上,抬手撸了撸自己的袖子,然后,没好气的说道:“刚刚受礼时还有模有样的,刚说没两句你就原形毕露啦!张牙舞爪的,打算吓死谁咋的!”
“你还跟我急了,让你盯着她,盯着她,你这个老倌,你都干嘛去了?她是不是给你送上两壶好酒就把你收买了?这下要是出乱子,我看你怎么办!”弥勒佛主那胖胖的右手又在桌案上用力的拍了两下。
长居仙官用手指了指弥勒佛主,又将手收回环抱在胸前,然后,慢条斯理的开口,“你也不用跟我嚷嚷,到时候你个死胖子肯定比我还着急。”
允安看着两位师傅在那你一言,我一语的互掐着,偷偷的长出了一口气,他们二位为这事不知吵了多少回了,也怪自己太没用,总是对那个白衣少年念念不忘,练功啊,修行啊,时不时的就会想起他,哎,怎么这么没用!
这时从远处传来五下钟响,是翠云司院下课的钟声,刚刚还在内疚自责的允安在听到这五下钟响后,整个人都欢脱起来,她偷偷看了看还在争吵的两位师父,只见他们两个吵得是脸红脖子粗,恐怕现在是没心思注意到她了,此时不溜,还等待何时啊!主意已定,允安慢慢的向侧门处退身,脚步放得很轻很轻,她的心也随之缩得很紧很紧,生怕争吵的两位师傅会一个神转念看向她,到时候不罚她抄上七千遍经文算她这儿两万年仙道白修。待到了门旁,感觉到了殿外的阵阵清风,允安的心总算是安了安,于是,急忙转身,撒丫子跑出了大雄宝殿。
宝珠见允安跑出来后,赶忙上前,小声说道:“允安,你怎么在这个时候跑出来了!要是让两位师父发现了,还不得让你抄七千遍经文啊!”
允安神色紧张的回头望了望殿内,见里面依旧是此起彼伏的吵嚷声,她忙将宝珠拽到一边,压低了声音说道:“你个小丫头,小点儿声,他们在里面吵得已经够乱的了,我好不容易溜出来,你又在这里唠叨。”
“你呀你,不让干什么偏干什么!这下可好了,要是被星月娘娘得知你春心已动,禀告玉帝,将你推入凡界,看你怎么保全自己!”宝珠见允安那没心没肺的样子,自己都快被她气疯了。
允安见宝珠都快急成炼丹炉里的小皮猴了,笑着说:“不用担心啊!下到凡界她又能拿我怎样!难不成她一个天界娘娘会使用恶毒手段?”
“你个傻允安,到了凡界哪还由得了你!到时候让你香消玉散,易如反掌,你现在是被春心蒙住了双眼,不知道自己有多傻。”
允安听到这话。下意识的揉揉了自己的眼睛,为什么宝珠会一直这么说呢!我这眼睛明亮着哪!怎么老说被蒙住了?这个小丫头明知这是我的伤口,还往这里捅。正在允安莫名的想生宝珠气的时候,她听到了远处的莲花音,对了,他要经过这里了。想到这儿,允安忙抓起宝珠的手,向小角门跑去。宝珠被允安拖拽着,气都喘不过来了,想拿话训斥自己这个糊涂小姐,可吐出来的字不成音了,刚到嘴边就被风呼呼的吹散了。
到了角门,允安忙整理自己的衫裙,哎,手心里全是汗,心都快跳出来了,但即使是自己手足无措成这个样子,依然可以清楚的听到他由远而进的莲花音,允安抬眼望过去,还是一样的模糊,只能瞧见那白色的身影,步伐轻缓的走在来的路上,可是样貌依旧看不清,现在连脸上的轮廓都勾勒不出来了,允安费力的眨着眼,但即使再用力,还是满眼雾气,她只能见他走远,越来越远,“宝珠,你能看清他的样貌吗?我为什么看不清呢?”
宝珠见状长叹了一口气,这糊涂小姐的糊涂劲儿又来了,“我也看不清”,她斩钉截铁的对允安撒着慌。
“你没有骗我吗?你也看不清吗?”
“你看不清,我当然也看不清了。允安,我都跟你说了多少遍了,你喜欢的只是一个同样和你穿白衣的影子而已,你若是看清他的样子啊!说不定你会吐上三天三夜,所以,收心吧!好好修行,准备飞升上神,不要在这里与一个看不清样貌的仙上白白的浪费时间,走吧!听经诵文才是正道。”说着,宝珠拉起允安的手往院里走。
“宝珠,宝珠,你等会儿,你停下来!”允安气急了,用力甩开宝珠的手,“宝珠,你诚实的告诉我,你可以看清他,对不对?只有我看不清,对不对?”
“什么,什么啊!你那么高的修为都无法看清他,我这么小兵小将的怎么可能看得见他,他啊!是大罗金仙吧!只有上神才可以将他分辨,要不咱回去潜心修炼吧!待到飞升上神再来与他相见。”说着,宝珠继续拉允安进院,
“宝珠,宝珠,这天界万物我都可以看得一清二楚,唯独他,我看不清楚,自从第一次那远远的一瞥之后,再也没清晰过......”
“因为,因为他长得就模模糊糊啊!所以,看不清是正常的,看得清才可怕呢!”宝珠因为这事不知和允安费了多少唾沫星子了,这左一遍右一遍的。可这个一根筋的小姐就是抓着不放。
“你是看得清的,只是蒙我说看不清,是师傅吩咐的吧!不让你告诉我真相。”允安说着抓住宝珠的双手,认真的看着宝珠,宝珠的一丝一毫,自己都看得一清二楚,可是,可是,他......
“我也看不清的,真的,小姐,我也是真的看不清的,长得这么模糊的仙上,上神什么的,我也是第一次见啊!我劝你啊!就收回春心吧!别在纠结这些了,咱潜心修炼,静等飞升上神,到时候庇护你的一方净土,不是很好吗?”
“宝珠,你能看清对吗?你能看清他,只有我看不清对不对?只有在我这里,他是模模糊糊的,为什么会是这样!为什么会是这样!”允安无助的望着宝珠,她想知道答案,为什么第一次远远瞧见白衣少年之后就变成了现在这样,她像被下了咒语一样,罩进了一个只能隔着雾气去见他的咒语里,他也看不见她吧!他也肯定看不见她,否则不会每次都是匆匆而过,没有一次能停留下片刻。
走远的白衣少年迈着和缓的莲花步,目光清亮却面无表情,今日的道法他又有不明白的地方,看来又得挑灯夜读了,不过这样也好,看书避喧闹,免得大师兄,七师弟又来烦着他,说什么哪个仙娥好看,哪个仙娥能入他的眼,来得了他的近前,哎,身边一个伴读仙童不好吗?要那么多叽叽喳喳的仙娥干什么?给自己没事找事吗?
“那个丫头模样的小仙子又侯在角门边看您了。”白衣少年身侧的书童回望角门边已无人影后,轻声说道。
白衣少年在听到书童的话后不惊不慌,只是浅浅的一笑,默不作声。
“仙上,那个丫头边还是有个玉青色的仙影,可是,好像只是个影子,那个丫头每次看你的眼神都不太友好,是不是因为身旁的影子在作祟?”
“不要把心思放在这上,天界说不清的事太多,你若想一一弄清,岂要弄到何年何月。还是收心,好好诵经修行。”白衣少年的话清淡无比,不动心,不动情。
小书童在听到仙上的话后,忙低下头,不再作声。白衣少年见书童哑下了口,便也不做声的向前走。
在大雄宝殿吵得不可开交的两位师傅,忽地发现允安不见了,于是,便来到殿外寻,见她正与宝珠在角门边说着悄悄话,两位师傅便安了安心。
“大胖子,要不是你非与我争执,允安会这么急急的跑出来吗?”
“哎,你个老倌,是谁先起的头啊!每次都是将不是落到我身上,你怎么就不检讨检讨你自己。”
“我有什么好检讨的,我这又当爹又当娘的,我容易吗!”
“又来劲了,允安这身边伺候的婢女没有十个也有八个了吧!还你又当爹又当娘的,总给自己加功绩。”
“哎,大胖子,你不领情还贬损我啊!你是不是损我损惯了,开口不说歪腔就难受啊!我这儿不记功德的帮你带徒弟,你还不乐意了,这儿名声出去不都是归到你那里了吗?我落着什么了我……”
弥勒佛主和长居仙官拌嘴真是每次都以失败收场,这次也不例外,打不过就得躲啊!于是,弥勒佛主转身就下了台阶。
“哎,大胖子,你这是干嘛去啊?”
“我有正事要去处理。”
“什么事儿?”
“你就乖乖看着允安吧!追问这些干嘛。”
长居仙官看着弥勒佛主那火急火燎的样子,知道他是与自己打不过嘴仗,又躲了,便嘟囔道:“理论不过我吧!每次理论不过都是逃之夭夭,留我在这里看着宫殿,看允安的,这儿不是活活把我当成镇宅的了。”
在天界的最南端有一个兽场,里面饲养的大多都是三界送上来的神兽,这些神兽经过善驹仙官的驯服,便可以供天界的上仙上神来挑选,有的领回去变成坐骑,有的领回去变成自己宫邸的小兽。从前允安曾来这里找善驹仙官讨过一只白角鹿,说是回去养着玩,日后驯服好了就变成自己的坐骑,当时的弥勒佛主是不赞同的,白角鹿虽看着温顺,可是大多是妖界晋级过来的,她一个还没成为上仙的糊涂精灵怎么可以驯服得了呢!为此允安还闹了一阵子,后来不知是自己想明白了,还是被长居仙官劝说的开窍了,自打那以后真不吵着要了,但这事儿弥勒佛主还是记下了,并偷偷和善驹仙官说,白角鹿先放在这里驯着,日后允安飞升上仙了,会来取的,善驹仙官这接到弥勒佛主的旨意了,还真是分外用心驯服这只白角鹿,现在看来是温驯听话多了。
“佛主,您来了。”善驹仙官见弥勒佛主大驾光临,忙迎上来行了一个敬天礼。
“仙官一向可好?”
“回佛主,一向都好。”
“白角鹿可还在兽场?”
“在,在,给您留着哪。”
“那就多谢仙官了。”
“看来佛主的弟子是飞升上仙了。”
“是,笨徒弟一个,但还是想给她一个晋升礼物。”
“佛主谦虚了,允安上仙天资聪颖,晋级也是天界众仙子中最快的了。”
“仙官抬举本佛的徒弟了。”
善驹仙官一听这话,轻笑了两下,传闻弥勒佛主是天界中资质最深却最为谦虚的佛主,今日一见,果真如此,这样的师傅教出的徒弟不会差到哪里去的。
弥勒佛主在接过白角鹿后,便与善驹仙官告辞,这回来的路上一直琢磨着怎么将白角鹿交给允安那个丫头,这儿不能太随意,否则,那个丫头会将尾巴翘到天外去,得选个好时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