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所有人都站在了一个巨大的坑中，挖出来的泥土堆得到处都是。俘虏们都准备停手了，因为这一仗死的人也不是太多。大多数赵军见到势不可挽回，早就放下了武器。
现在这么大个坑足够了，至少可以装几十万人！
想一想，十几万人挖了一个深有两米多的坑。人叠人的装法，装几十万人还是容易的，况且这次也没死这么多人。很多赵军没有被射中要害，只是伤筋动骨，不至于毙命。如果肯包扎一下，他们还是能继续活下去的。
“停什么停，继续挖！”有秦军兵士拿着皮鞭过来，见人就打。但凡见到有人停下来的，就是一顿鞭子伺候。
秦军兵士都站在高处，赵军都在坑里面，一打就抽到脸上，中者无不是掩面倒地，哀嚎不已。那种切肤之痛，可能没有经历过的人不能体会。
看守他们的秦军并不多，只有他们三分之一的人数，可他们人人手里拿着武器。赵军只是赤手空拳，想要反抗，只能是默默地低头，咬碎了牙齿。况且，他们这个时候，人人心惬，没有了那个胆量。
“要埋尸体，这个坑就已经够了，还挖干嘛？”有人终于趁着周围同伴多，胆大，把大家心中的疑惑都说了出来。
“干嘛，把你们都埋了啊！还愣着干嘛，杀！”一个和这些秦军同样口音的白袍银甲将领开口道。
这人，赫然就是余长啸看见在在山崖之上的那个。此时他骑着一匹枣色乌云追，已经来到了近前。看这些赵军俘虏一眼。
所有的赵军俘虏都傻眼了，“不要杀我们！我们是俘虏，你可以用我们交换人质！”赵军中一个将领喝道。
没有人回答他的话，招呼他的是迎面而来的一阵疾风箭雨。试想一下，有七八十斤力的弩箭，在几米的距离，对着赵军一阵狂射。那劲道可是一般人能够承受的。
箭雨齐飞的情况下，这些近距离穿透人的猛箭，往往是穿过了两个人的身体，才堪堪停下。
不到一盏茶的功夫，坑里面能够站立的赵军已经不多，剩下的只是他们哀嚎的声音。
这些声音中不止有不相信的味道，还有不甘。都说了不杀俘虏了，这是惯例，怎么秦军这次就打破常规了呢？他们到死都没明白。
奇怪的是，余长啸也在这些人中，面对四周呼啸而来的箭雨，他自然也不是个束手就擒的角色。
虽然修为被克制，可身法依然有。糟糕的是，他周围都是挤满了的人，哪里有过多的空间给他躲闪，顶多是身体周围方寸三尺之间。
大多数人在第二轮箭雨之后就没有了什么动静。可余长啸还没死，仍然在做着挣扎。
当然他也不是单纯地在坑底闪躲，几个瞬间，他抓住了机会就往地面上爬，顺势就要靠近这些秦军的兵士。
他这么一搞，很自然地引来了诸多的关注。于是朝他这里射的弩箭越来越多，
“来人啊，这里有个刺头，有些能耐！”秦军中有人喊道。
更多的弩箭手赶来，射向余长啸的箭雨如雨下，没有一丝空隙。纵使余长啸跑得再快，也不能完全躲过去了。
“啊——滋——”余长啸疼得直扎牙花子，他感觉到自己的腿差不多断了，有热流不停地流出。
脚步也越发的沉重。很快，他也挪动不了身子，就着周围的赵军尸体就躺下了。
一点点的，他的视线在模糊，可听力仍在。
“一群蠢猪，竟然妄想活命。幸亏白将军及时赶到，不然这次的仗还不知道要打多久…”余长啸的耳中听到一个秦军说。
“是啊，终于可以回家了，没有这些包袱。”
话音一落，余长啸感觉到脑门正中一颗箭。以后就没有知觉了，余长啸知道，他可能已经死了，不然怎么会感觉不到手脚呢？
不知道过了多久，或许一瞬间，又或许是一百年，一千年。好像就是永恒，接着，余长啸突然有了感觉。
一种冰凉开始侵入他的身体，开始是脚、腿、手、肩膀、脑袋。直到整个身体都沉浸在这种冰凉的感觉中。
这时余长啸感到一种安详，好像是到了自己的归宿，没有任何的痛苦。这里是哪里，他真的已经死了吗？那天选阁的考验，他是不是失败了？
如果是的话，莫紫会不会知道我已经死了？她会伤心欲绝吗？余长啸想到。可他现在什么都不能做，只能是这样躺着。
又不知道过了多久，可能是一会，他又能听见声音。那是耳边传来的呼呼的风声。
“呜呜——”又像有人在他耳边哭泣。
他睁开眼，居然能看见东西了！可在他眼前的，已经不是一个正常的世界，而是一片迷蒙，泛着水光的世界，他发现他处在水中！
身前，身后，飘浮着一种半透明的东西，恍惚而带着灰暗的色彩。
“你们是谁？”余长啸惊讶无自己还能在水中说话，并且也吃惊于自己的声音。
他的声音沙哑，好像另外一个人的声音。或者更准确地说，不像人的声音，更像是自己听到的那种风的呼啸声。
可偏偏他知道这个声音是自己说的，也明白那句话的意思。
他挣扎着后退，害怕得不行。他这一动引发了周围的骚乱，周围几个飘浮的东西过来了，望向了他。
这些东西眼看是人，身上穿着衣服，却能透过他们的身体，看到后面的水域。只是肤色和衣服都是淡淡的半透明，眼神也是死鱼眼一般，没有丝毫的色彩。
靠近了他，这几个东西好像嗅了嗅水中的味道。看了余长啸一眼，就又散开了。
“喂，喂！”余长啸又发出了一阵怪声。吓得他，又赶紧捂住了自己的嘴。那些东西又漂回来，看了看他一眼，又散开了。
余长啸认出了他们，从他们的穿着上来看，无疑就是赵军的兵士。
个个脸上都有一种凄苦之色，不过也有人充满了愤懑，这种家伙，一般都比较暴躁，冲撞到余长啸身上，好像要把他吃掉。
他们都死了？那看来，自己也是死了。余长啸看了看自己的手，果不其然，也是一种不健康的白色。接近于半透明，或者说是被水泡白了。
余长啸心里很难过，很不甘，他没想到自己怎么不明不白地就被死了。而且是人魂状态下，再次死了，这是他闻所未闻的。
他心里一动，眼前的事物又起了变化。开始还能看见明亮的水、半透明的只做过半天同袍的赵军兵士。现在，眼睛里好像蒙上了一层黑色的薄膜，看什么东西都多了一层黑色。
他越是这样，黑色越来越多，遮挡他的视线更严重。这点变化之外，他眼中所见，那些半透明的“赵军”不见了，变成了深红色，刺眼。
余长啸看了，有种想要上去撕碎它们的冲动。心里这样想，他就动了。
本来相隔比较远，他心念一动，好像几步就到了那些深红色的漂浮物面前。手一抓，这些东西就碎裂开。不过，很快，又复合为原样。
余长啸见了更是气急，再撕碎了几次，同样如此。最后他干脆就把这些东西吞了下去，这些东西也不再出现。
可带来的恶果是，他的视线更加地黑，基本不可视物。也不知道自己是否还在水中。
他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脸，这一次他吓得渐渐退了几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