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痕……”沈陌黎垂下眼眸,她并未听说过这个名字,可为防露馅,又不好向丁狮打探太多。
“对,你离开妖宫也快一百年了,如今妖宫现状,你兴许还不了解。百年前,尤痕虽也狠厉,但远不及现在。如今,他在妖宫可是叱咤风云的存在,随意脚抖上抖,妖宫都要跟着颤一颤。”丁狮解释道。
“可那女子对我很重要,早先,她不知芙蓉乃空间穿梭神器,误拿了那花,才被穿递到了妖宫。丁狮,尤痕的住处可有变动,我离开百年,对妖宫反倒有些陌生了。你可否带我去那探探?”沈陌黎听了丁狮的话,寻了契机追问道。
“探探倒是可以,只是秦川,尤痕这几年好似有什么难言之隐,深宫简出还嗜血。你莫为那女子,做了傻事。”丁狮犹豫几许,劝说沈陌黎道。
“好,我们走。”沈陌黎应了丁狮的话,脚下却不急着走。妖宫里的东南西北,各通何处,她并不清楚,只能原地等丁狮往前,才不至于走错了路,让丁狮起疑。
好在丁狮对沈陌黎这一小细节并未留意,它拉起沈陌黎,便往一处热气猛烈外窜的地方走去……
两人越往前走,洞穴上流淌的岩浆热气越是逼人,直把沈陌黎烘得汗流不止。
丁狮边急急往前走,边用余光扫视着沈陌黎,犹豫半晌才说道:“秦川,我知你喜欢好看的皮囊。可你这皮囊也太不耐热了,不如你把皮囊先脱去,待我们走过这段路,你再穿上?”
话是嫌弃皮囊,但丁狮其实有着自己的小盘算。只是时机未到,它并不打算剖开它的计划。
“赶时间要紧。”沈陌黎敷衍的应了丁狮的劝说,让她脱了皮囊,她岂非命归西天。这等难事,她也只能推脱去。
丁狮努努嘴,未再强求。
它拉着沈陌黎,走在岩浆四溢的石路上。时有岩浆溅出,喷洒在丁狮毛茸茸的腿上,却未对他有丝毫损伤。它大踏步向前,偶尔更直接踩在岩浆上,丝毫不介意滚热的岩浆接触到爪上的肉垫。
沈陌黎跟在其后,左右躲闪。人族的皮肤远没妖族耐热,这炽热的岩浆若喷溅在她的皮肤上,足以将她烫出道道深入骨肉的伤口。
二人走了段路,便见前方的地宽广了许多。流淌的岩浆到了那广阔地界,缓缓被凝结成冰。一千多度的炽热高温,在结成冰后,竟隐约还透了股凉凉冷气。
沈陌黎看着平阔地上的怪异景象,脸色难看了几分。滚烫的岩浆她尚能避开,可这能将岩浆凝固成冰的恶劣环境,其内温度少说也有零下千百度。这等严寒之地,绝非人族可存活。
原先,她还能借魂魄之力抵御些冷热。可在墨城昏睡再醒后,她便惊讶地发觉体内夹杂的几股强横力量,全数归空。
“丁狮,可有其它的路?我怕冻裂了这身皮囊。”沈陌黎止步问道。
不该……丁狮脑中的诧异疾闪而过,它上下打量了沈陌黎一番,若有所思地说:“路是有,仅是远上一丁点儿。秦川,你离开这百年,连路都忘光了吗?”
言多必失,失之必补错露。沈陌黎对视丁狮道:“百年来,我一直活在提心吊胆中。这种明日存活与否尚不可知的日子,让我早忘了安宁岁月里的生活。斑驳韶光,拉着人向前,也代人丢忘了许多美好。”
常言道:眼睛乃心灵的窗口。
沈陌黎前世百年,早学会了隐瞒眼睛里所有的秘密。她说的话,虽是带了谎言,可也有几分真实。
秦川作为邢将军的谋士,跟在邢将军身旁出生入死,绝非一两日的事。漫长的军旅生活,他面临的搏杀必不会少。
邢将军与其它战将不同,擅于移动作战,常带着少队人马闯入敌营侦探。即使是谋士,跟在邢将军边上,许多情况下一样需要浴血沙场。
沈陌黎说的虚,却又实。前世,她遭人追杀,哪得半日安生?那份饱受生死磨砺的沧桑,透过眸底呈现,与沈陌黎十来岁年纪决然不同,更增显了真实。
丁狮对视着眼前的眸子,与百年前的秦川相比,它读到了份更成熟坚韧的刚毅之气。
一切,变化异常醒目,看得丁狮有些恍惚,百年,真的能让人成长如此之大吗?
当年,莫不是秦川自己坚持,纵是妖王点名,它也绝不会让秦川离开妖宫去冒险。百年不见,它明显感觉到了秦川的不同。
“秦川,那年你说要去看世界。外面的世界,对人影响真如此巨大吗?”丁狮问。
百年,它还是幼妖模样,活在妖宫的重重保护中。但它心里,对于外界的向往早已萌芽。
它无数次渴望同父辈一样披上战甲,在五族混战中脱颖而出。以己之力,换无数妖者脱离死境。
鹰狮一族素来勇猛,自出生始便扑杀战场,也仅有它,被冠年幼之名,常年留置妖宫。
它看沈陌黎的眼神,不知不觉中多了好奇与渴望。它也希望,有朝一日能出妖宫探探。
“外界,有美好,亦有无尽凶险。丁狮,在你未拥有护得住自己的实力前,出了妖宫,只能死路一条。”沈陌黎道。
鹰狮一族,几十年后在这世上便不复存在。她并不知当中缘故,仅是好心提醒一二。
若无记错,上世她听得的传言中,丁狮离开妖宫之时,便是鹰狮覆灭之际。
“我现在的实力,在妖宫内可高过寻常护卫。就连妖王和我比武,都要让我几分。我有何惧?”丁狮不以为意道。
它来到这世界以来,从未有人告诉过它山外有山,妖外有害妖的厉害万物。一切,都仅是它的猜想和判断。
妖宫内不知何故,所有人皆让它一手,让它误以为自己神级境界皆未够着的功夫,能够打遍天下无敌手。
对于丁狮的自信,沈陌黎无奈摇了摇头。
世上没来由的好,恐怕是凶猛恶事的起源。妖宫内的人绝非善类,却处处让着丁狮,其中必有蹊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