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地方小花从未听人说过,更奇怪的是那个叫梦姑的人竟然认识她,小花想了很久都不记得有这么一个姑姑。既然来了,先安顿下来。我相信人总是讲道理的,我和她的结婚证是经过民政局合法办理的。现在是法制社会,村民再怎么无法无天,总不至于敢弄死我们吧,何况她有孕在身。对一个孕妇下手,恐怕也太没天理了。不过这突兀地方的村民对我们的到来虽诧异,却并无敌意。
村民对梦姑的态度极为尊敬,梦姑待我们也是亲近的。不但让我们洗澡换衣服,还请我们吃了我认为平身最香的一顿大餐。待吃饱喝足后,并没有问我们此行的目的。只是请来医者(至少我认为是从事医务工作的人)给小花把脉,清理伤口。我身上的小口子也做了处理,还原了我俊朗的外表。
一直的疑问就是这里人的穿着,竟然是汉服类型。初见梦姑时,她上身穿着鲜艳的朱红色上衣,衣领是镶黑边的汉朝流行的交领。袖口宽大并且镶白边,下半身则是一条束腰长裙,显出腰部线条细腻柔美。裙色偏浅,下摆呈喇叭状,露出同色系的长裤。也就是裙子里面穿,这还真是古代人的穿法。脚上穿的深色绣花布鞋,整体看上去宽松舒适而又不失雍容华贵。这种上衣下裙搭配组合的衣着样式,在我国古代女性服饰中最为常见。也是现代人不少人开始模仿的襦裙。其实,也只有梦姑的衣裙色彩稍显鲜艳靓丽,其他的年轻女子穿着的款式差不多,只是色彩较浅单一。而年长的女性衣着深色。
男子穿的较为简单,是一种上衣下裳联在一起的衣裳,有些像戏台子上的长衫,也被汉迷们称为“深衣“。几位年纪相仿的男子穿的长衫不过湖蓝,浅白,浅灰,年长者也是黑,深蓝居多。他们与我说话时皆谦恭有礼,夹着之乎者也。
从梦姑口中知道这地方叫山居,是汉代某位高官举家避难的地方,从古至今也没外人进来过。关于她与小花奶奶如何认识的,梦姑没有交代,我们也无从知晓。只让我们安心养伤,不会再有人打扰。
山居秋暝是我和小花住的地方,庭院绿化很好。一株桂花树恐怕有些年头了,树干比碗口还粗,树冠带有弧形,一抺儿蓬蓬的,如一朵顶着绿伞的蘑菇,金色的桂花正一簇簇地开着,一股股的浓香,甜味入口,沁人心脾。小花来到这里就说喜欢,再也不提走不走那话儿。
门外院墙边,风信子花大多结籽了。应该也是多年前种下的,红的花,白的花,亦或粉红的,绕满院墙,砖缝里,墙角间,瓦砾中,随处生根,外露的根须狠狠地抓牢一切可以抓住的东西,我想这也许是它们能够生生不息繁衍至今的缘故了。院子的葡萄架上挂满玉碧般晶莹的葡萄果粒,牵着藤的丝瓜、豆荚占满篱笆墙,绿油油的叶子淋浴在温煦的阳光下,给人一种幽美、恬静的感觉。明亮的石屋,炊烟慢慢从屋顶上轻袅地飘起。
所见所闻让我暂时忘记外面的世界,我的亲人们请原谅我们的任性,一切安好请勿挂念!屋里的摆设简单,石桌石凳,粗碗竹筷。连烧饭的灶台也是石头堆砌。案头上摆着竹筒做的调料盒,还有木铲子。同样石头橱柜里有多余的碗筷,木勺。犄角里石头米缸里半缸新米,几只粉嘟嘟的鸡蛋嵌在米堆里。
卧室很别致,依旧四个石头墩子,木板棉被。被单是蓝色有些旧,但干净。树枝搭成的盥洗架,木盆,古朴笨拙。颇有陶公笔下,“户庭无尘杂,虚室有余闲。久在樊笼里,复得返自然。”的意境。
傍晚时分庭院的上空已调成了淡淡的黛色。与子携手畅游,路遇友善的寒暄,孩童的嬉笑,我深陷在这样和谐美满的背景下,深深的感谢指给我们这一切幸运的奶奶。鼻子里闻到花的馨香,草的清新,雨的湿润,水塘边安歇休眠的水鸟……一切都是那么美好安详。
晚饭很简单,白饭煎蛋,青菜汤。青菜是小花去院子里采的野苋菜,说是很好的东西。梦姑又打发人来送了风干的兔肉,獐子肉,野生菌,面粉,豆类。来人还带话梦姑明日领村民来山居秋暝拜访,如果还有什么需求,请他代为回禀。我感谢梦姑安排的居所,回答暂时还不缺物件。如若以后想到什么再麻烦他送来,来人送完回去了。我洗完碗,打扫停当天已黑尽。
“老婆,为什么我总觉得不太真实,这里的一切那么像我梦里归于田园的地方。”夜里搂着她,耳边细语。
“为啥这么想?只要我们在一起,哪怕一天也是甜蜜的。我早就偷偷掐过自己,确定一切都是真实的。难道你还想回去面对表叔他们的追捕?反正我是绝对不会回去了,等我们的孩子降生一家人呆在这里一辈子,与世无争的多好。”小花喃喃诉说渐渐睡熟,我却没有睡去。总有一种好奇心,驱使我想要弄清楚这里的真实性。太完美的表象后面是什么?男人的理性大于感性,故而想要一探究竟。
给熟睡的她拉好被子,裹上薄衣踏出房去。院子里很静,蛙鸣虫叫连连。偶尔夜鸟扑腾,惹得蛙声水声一片。夜里的风微凉,回身拉下窗棂,虽没有装上玻璃千万,也求可以遮挡,别给老婆弄感冒。夜色也美,估计只有秋天才有这种月色。摸到身上的薄衫,脑子隐约有些疑问。我记得清楚,来这里之前穿的羽绒服,外面应该是隆冬时节最冷的天,而这里却是秋天的惬意。是哪里不对?浮现脑海的景象,人,事都是真实存在的。只不过奶奶和梦姑的结识成迷,感觉梦姑的年代与奶奶相差甚远。甚至不清楚小花奶奶的具体年纪,梦姑不可能是奶奶年轻的时候吧。什么,怎么可能?我被自己的推理吓到。如果梦姑和奶奶是同一人,那么奶奶岂不该有几千岁?不可能!绝不可能!神仙乎,妖孽乎。我的亲娘哟,再这么胡思乱想下去,我要被自己逼疯。
甩甩头,不再纠结这个问题,开始想父母和阿姐。他们是否已知道我和小花的事,许是还不知道吧。不知道也好,阿姐的身子不能着急。父母年纪大了,也经不起这种丧子之痛的打击。哎,良辰美景当前,我怎么就陷进这些烦恼里。还是回去睡吧,无论如何,有妻儿相伴夫复何求。
回房老婆已经面朝里边熟睡,我脱下外衣掀开被子睡在外侧。担心身上的凉气刺激她,离她身体远一些。被子里暖暖的,赶跑脑袋里的顾虑,有事明天再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