潞城真是个好地方,抬眼青山万里,袅袅炊烟点缀其间,春意正浓,空气清新,山间一小屋,屋后一条河,河中鱼有数百头,定有一条鱼被我抓住!
……
“青竹,我实在抓不到。”她丧气的一丢鱼叉,在河岸边坐了下来。
“抓不到就算了,”她本以为他会帮忙,却不料他是这意思,“抓不到没得吃而已。”
“不可以!你等着我马上就给你抓一条。”她又干劲十足的拿起鱼叉。
水清鱼现,她拿着叉子正在犹豫要不要下手,脑中忽然出现别的声音。
“叉鱼是有讲究的,你所看到的鱼的位置并不是它在水中的位置,那是一个假象,不要被这个假象迷惑。”
“那,我应该怎么做?”
“把鱼叉向后移一点,再下手。”
那声音一点一点退出她的脑海。
“小霜姑娘,愣着做甚,把鱼递过来啊。”
她才如梦初醒,把鱼递给他。却是不急着进屋,双眼茫然的看着河面。
她终是,没有等来那个声音。
青竹人生中第一次感受到做饭很难。
“小霜姑娘,你……你还是休息会儿吧,不要再给我帮忙了。”
“为什么啊,我看你挺忙的,我……”
“不用!”他慌忙阻止她,却不小心碰掉了一个碗,碎了一地。
“喔喔,好的,我出去,出去之前要不我帮你扫一下碎渣吧?”
“没事,我自己来就可以了。”
见她转身离开才默默松了口气,扫碎片花了一小会儿,转头一看,锅里的菜糊了。
……今天真是多灾多难啊。
才晴朗一会儿,屋外就下起了雨,淅淅沥沥的声音一片,她倚着门,无聊的看着雨景。
来到潞城的三年,她第一次如这般迷茫,今天的那个声音绝对不会平白出现,那,就应该是……
“小霜姑娘,吃饭啦。”声音打断了她的思绪,将眼中的深沉隐去,她才回了头。
“小霜姑娘你先尝尝鱼,这鱼……”
“趴下!”随着她厉声一喝,利箭从头顶飞过,四个黑衣剑客冲了进来,青竹于她对视一眼,默契又迅速的向两边退开。
桌子应声裂成两半,饭菜都撒了一地,他二人分别被两个人禁锢。
“外道奸细,青竹师兄,本以为你死了”
“马上就会许多人前来,你若再不今日便是你丧命之时!”
“等一下!这位姑娘不知我的真实身份,与我无亲无故,可不可以,放了她?”
他们小声的讨论着该不该放了这位姑娘,却没有看见她逐渐黑如锅底的脸,她突然开口:“诸位认为,外道之人都是极凶恶、阴险狡诈的人吗?”
“不是吗?”有个人不屑的反问她。
“还有,”他们忽然察觉到从她身上散发的强大杀气,下意识想躲,但这个只不过是个手无寸铁的小姑娘。
“我好不容易吃顿饭,还有我最爱吃的鱼,你们,罪无可恕!”
“啥?没饭吃气成这样!”震惊之余,她自袖中发射的暗器又让他们措不及防,她从腿边抽出两把短刃。刃与剑相交手的瞬间,她用内力将剑与人都震飞了出去。
接着,就是余下的三人连续起飞。四个剑客均是重伤,躺在屋外不得动弹。
她缓缓步入雨中,走到他们面前,“你们刚刚说,会有很多人来,是不是?”
四个人连大气都不敢出,慌忙点头。
“那好。”她忽然阴恻恻的笑了,随手点了个火抛向屋子,虽是下着雨,屋子还是烧了起来,又是一个随手,把他们都敲晕了。
“这四个人武功不弱,姑娘你……会武功。”青竹很镇静的看完这一切,实在找不到形容词来形容。
“这里马上就会来许多人,你赶紧离开吧。”
“难道姑娘不嫌恶我这外道之人?”
“外道之人便都该死吗?按照自己的心活下去,不要在乎世人的言语,外道正道之分,不也都是人说的吗?”
“在下实对不起姑娘,害姑娘烧了屋子。”
似是冷厉的雨将她的声音也变得冷厉了起来:“不用担心,我自有我的去处,你也回到你的去处吧,青竹,我们就此别过。”
“姑娘,最后一个问题,你可以告诉我,你的真实名字吗?”
我的名字么……这个问题她一直都藏在心里,直到再次被提起,她才恍然惊悟。
雨天,火光,她自己。
又是雨天!又是火光!我到底是谁!我到底应该叫什么名字?我的过去到底是怎样的?
我,不知道啊……
她愣了愣,没有回答这个问题,直接转移话题,“没有吃上你做的鱼真的很遗憾啊,如果下次还能见面,再做给我吃,好不好?”
雨的声音似乎再干扰着她的思维,她的身体颤了颤,眼前的景物也出现了重影,她努力压制着难受,逼迫自己清醒。
这个雨声,好烦就像大水漫过胸膛一般,下一秒,便会窒息一样。
“好。”
“再见。”火焰飞乱,最后一点声音夹杂着期待涅灭。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阿雪,阿雪,阿雪……”声音由远及近,雨声有些大,屋内正在刺绣的女子凝神听了许久才半信半疑开门。
一开门,来人直直的撞入她的怀中。怀中的人儿浑身滚烫,苍白着一张小脸,柳叶眉轻皱,极为难受的模样。
也不知阿雪说了些什么,见是熟人,她便放心的晕了过去。
昏昏沉沉了不知多久,才慢慢的睁开了眼睛,看见女子极为认真的在绣一样东西。
“阿雪……我这是见鬼了吗?阿雪居然在做刺绣!你从前不是不屑于做女红的吗?”
“我还没说你呢,你到先来打趣我了,真是胡闹,下这么大的雨往我这儿跑,不怕感染了风寒吗?出来也不带把伞,你那个样子,真真是要把我吓死了!”
“为了帮一个半路上救的朋友,我把我屋子烧了,实在没地方住,才投靠你的嘛。”
“也罢,就你那破屋子,烧了便烧了,也不可惜。”
“对了阿雪,你等到拂夜哥哥的吗?”
她愣神的看着她,没有注意手中的针,直直的扎向自己的手指。血渗了出来,落在她的绣品上。
“为什么这样问?”
“我遗失了记忆,小霜这个名字也是你取的,是这样的,我曾遇到一个算命先生,他跟我说,我想找回记忆就要找到那个在记忆里最重要的人。”
“你的意思,拂夜是我最重要的人,所以你猜测……”
“嗯嗯,可是这一切太巧合了,简直就是一个布好了局在等着我。”
“那个算命先生一定认识你!”
“我也是这样认为,我后来找了这个人很多次都没能找到,所以,我要去找这个重要的人吗?明知这是一个局,我还要入吗?”
雨从屋檐落下滴到台阶上,似有若无的脚步声,她扭头向窗外看去,远处青山雾霭,有人如同移动的墨点,拨开云雾向这边走来。
“你想知道,故事的结局吗?”阿雪停下手中的绣活。
故事的,结局?
那一定是个,才子佳人终成眷属的结局。
可是,那都是别人的结局,不是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