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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假亦真时,真亦假

第二天清晨,门缝透出来微光,沈误睁开了眼,看见不渡正坐在榻边上熟睡着。

那清秀的脸,配上这一身看似朴素的白衣,倒和他有几分相似,沈误想。

他看的入神,目光一直在他脸上身上,面前的这个叫不渡的男子仿佛又化成了他想象中那人的模样。

紧接着,就在他目光灼灼下,不渡的睫毛微微颤动,如惊舞的蝶,一双一尘不染的眸,缓缓睁开,那一刹那,仿佛将整副面孔都注入了灵魂,他身上冰冷的气息也渐渐弥漫开来。

这气息让沈误觉得熟悉,但却无法撼动他心中那人的地位,于是他只能对自己说,不可能,怎么可能呢,这世界上,谁又能比得上他呢。

不渡看着沈误那眉目中不断传来的情意,不禁问到,“公子为何一直盯着我看,我脸上难道有东西吗?”不渡用手蹭了蹭脸,没觉得有什么异样。

“啊……”沈误立刻回了神来,目光躲避着他的视线,“那个天都亮了,忘川这丫头到底要睡到什么时候,我得把她叫醒。”

沈误立刻转移了话题,伸手穿过不渡盖在忘川身上的白外衣,将外衣递到了不渡手中,然后用力的捏了捏忘川的脸,“起床了!”

“嘶……怎么这么疼。”忘川睁开了眼,见沈误正掐着自己的脸,她一下就起了身,将他推了开来,“你居然掐我。”

“不掐你,你在这里睡成猪嘛。”沈误指了指窗外刺眼的大太阳。

忘川轻哼一声,便从塌上坐了起来。

之后沈误简单的将头发束了起来,拿起榻上的面具,单手戴上,“走吧,整理一下,我带你们去酒楼吃饭。”等了片刻,不见半句回语,沈误回过头,看见不渡出神地一直盯着自己看,他笑了一声,“发什么呆呢,不饿吗?”,于是他伸手,抓住不渡的手腕,将他一把拉下塌来。

“青龙先生,你这么喜新厌旧的吗,你都不拉着我!”忘川快走几步跟上了他们。

时辰尚早,这林子远没有市井的热闹喧哗,恐怕是大家都知道这已经不是太平盛世,方圆十里一个人影没有,一片萧条。

沈误随手吹了个口哨,不远处,隐隐约约看到小山连绵起伏、层层叠叠,笼罩着一层层薄雾。

面前的酒楼,不顾三界动乱,依旧开的红红火火,沈误心想这偌大的西北城,也只有他一人敢在群魔出动的乱世中依旧我行我素。

他抬步正要进酒楼,清平突然伸手拉了他一把,摇了摇头,“小心。”

沈误将他的手握在手里捏了捏,“没事,这不是有我呢?有我在,谁都不敢动你一丝一毫。”沈误牵着不渡就走进了酒楼。

沈误拦住了一名店小二,用筷子敲了敲桌,“把你们这的特色菜都给小爷端上来。”沈误颠着手里的钱袋。

店小二苦恼地小声在他身旁回到,“这位爷,可别为难小的了,三楼天字号的贵客们还等着我招待呢。”

“瞧把你穷的,我请客。”忘川掏出满满登登的钱袋来,啪的一声,放在桌面上。

掌柜的不知道从哪冒了出来,一巴掌拍在店小二的后脑勺上。“让你上菜就上菜。磨蹭什么。”店小二揉着脑袋应承下来,跑进了后厨,紧接着,各色各样的菜品陆陆续续端了上来“佛手鱼翅”、“明四喜”、“奶汤锅子鱼”、“煨鱿鱼丝”、“烩肉三鲜”等散发着诱人香气。店小二端着菜笑到“这道蟹黄白玉,是道素菜,虽以蟹黄为名,实际却为使用真正的蟹黄,用的是接近蟹黄口感的咸蛋黄来代替,去除了螃蟹的腥气却保留了蟹黄的美妙滋味,这嫩豆腐纯手工磨制,过滤数十遍,绝对的细腻爽滑,和这一等一咸蛋黄搭配起来,回味无穷,客官您尝尝。”

“这些菜都上吧。”沈误说到,紧接着各种各样五颜六色的菜纷纷都上了桌。

沈误给不渡夹了满满一碗,笑着看着他,“快尝尝!”不渡点点头抱着碗一口接着一口吃着,不经意抬头看了眼对面。碰巧看到了沈误很为难的表情。“嗯?你怎么了?”

沈误不好意思的摸了摸后脖颈,小声说到,“我去方便一下,马上回来,你先吃吧。”

不渡点了点头,沈误便一溜烟的跑远了。

“他都不给我夹菜。”忘川看他走后,气不打一出来,将筷子一下摔在桌上,也跟沈误走了同样的方向离去了。

不渡也慢慢放下了碗筷,很明显这二人并不是去方便。

“青龙大哥,你怎么那么偏心?”忘川追上了他,就有一点点不开心的说到。

“傻丫头,我对你才偏心。”沈误用手指刮了刮她的鼻尖,然后继续偷偷的向前走去。

忘川向后躲了一下,“你骗人,你明明……”

“嘘……”沈误走到茅房又绕道上了三楼,经过天字号门,还未进门,便听到里面的声音。

“忘川又跑去哪里了?”屋内人语气中略带担心的问到。

“尊上,好像又是和青龙先生跑出去玩了。”屋内另一人说到。

“那倒没事,青龙先生会保护好她的。”

沈误呲笑了一声,慢慢推开门,屋内正是魔界魔尊逄来风和无晷原的高手桎梏。

他拉着忘川进了来,忘川见到逄来风一下子扑了进来,“哥哥~”

“你若是再不出现在我的面前,我可是要把这三界都翻个天的。”逄来风抱住了她,眼神中满是宠溺。

“哥哥,我不是回来了嘛,青龙大哥也会保护我的。”她坐在逄来风身边的椅子上,也许是这过于宠溺的情感,压得她喘不过气来,她是想摆脱吧。

逄来风安抚好忘川,就与沈误走进里屋议事。

未等逄来风开口讲话,沈误就带着悲痛的情感,与他说道,“尊上,你这么做又是何苦呢,你在骗自己啊。”

“骗?”逄来风自知他说的是何事,便冷哼一声,“我拿你当我逄来风的朋友伙伴,你竟然也不同意我的决定?”

“若是哪一天,她醒了,她会恨你的!”沈误倒吸了一口气,沉沉的说到,“放手吧,她已经厌倦了你对她的重重爱恋,她只当这是枷锁,牢笼。”

“是……你说的我都知道,可你又知不知道,我甚至想把她囚起来,让她天天在我身边,一刻不分开,可我又舍不得……”逄来风的眼睛红了起来,晶莹的泪珠也在眼里放着光。

“她不是她!你妹妹……已经死了……”

“住口!”逄来风抬手就狠狠地打了沈误一个耳光。“只要我妹妹的灵魂附在她身上一日,她就一日是忘川,就算灵魂灰飞烟灭,她也是忘川,我说是,她就是。”

这时,有人站在天字号门口,一闪而过,屋外的窃听者听到声响后心下一颤,僵硬了身体。

沈误抬起头来,脸上的红印火辣辣的疼,抬眼间也湿了眼眶,无奈又冷淡的说到,“好,魔尊大人,说什么就是什么。”

“接下来,收割翎鸠峰,你打头阵。”逄来风立刻改变了情绪,说到了正事身上。

“遵,命。”沈误两个字咬的十分刻意,一字一顿,都透露出内心失望的情感。

此时屋外的人应是要离开,却不小心磕了一下门,屋内的二人全部都发现了他的存在。

沈误推门一看,那人已经飞出了酒馆,只见那斗笠下的白纱轻轻飘舞的身影,他便知道,是那执剑仙了。

“是谁?”逄来风问到。

“一只白色的猫。”沈误轻轻说到,便头也不回的离开了天字号,下了楼去。

下了楼,转了一圈并没有看见不渡,便四处张望,突然望见西门有一个白衣人影缓缓走来,正是不渡。他正用衣袖拭了拭手上的水珠。

“你回来了。”不渡慢步走到他的面前,看着沈误愣愣的样子,又解释到,“刚刚将汤汁溅了一身,我去擦了擦,坐下吧,我们一起吃。”

“你的脸……”不渡凑近了些,仔细打量了一番,看着他脸上还在的巴掌印,想伸手去摸,却被沈误阻拦了下来。

“我没事。”

不渡掏出袖中的白色丝帕,包的一层又一层,他打开后,是一块糖,小心翼翼的拿了出来,递给了他。

“你怎么知道…”沈误话说到一半,就看见他白皙的手中的那一块糖,又觉得一股暖流涌上心头,心中的悲痛似乎减轻了不少。

“刚刚路过膳房见到了,便讨来,想着也许你会喜欢吧。”不渡的言语中尽是温柔,仿佛从一开始的胆怯,变得开朗了许多。

简单吃过饭,二人便离开了,沈误突然拉住不渡,“我要去的地方十分凶险,随时会丧命的,即便如此你还要跟着我吗…”

不渡的眼神中似乎透露着一分真挚,“是公子救了我,即便丧命,小生也会挡在公子面前。”

沈误看着他的模样,忍不住摸了摸他的头,“真傻,你这柔柔弱弱的书生,还是跟紧我吧,我会护你周全的。”

不渡注视着他的双目,桃花瓣似的薄唇轻轻上扬。“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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