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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火车站小学

我叫周晨,是一个二年级的学生,我来这所火车站小学已经两年了,可我对这所学校却没有丝毫的归属感,因为在这里,我每天不是被同学戏谑,就是被老师训斥,这里就是我的噩梦!

如果说在火车站小学还有能让我牵挂的人,那就是刘老师。

“铃铃铃,铃铃铃……”

闹钟响了,我被闹铃叫醒,不过我一个翻身,又继续睡觉,我知道现在才六点,闹钟是叫母亲的。这时母亲起床,穿好衣服后就出门了。母亲刚走两步,摸摸只有空气的裤兜,又转身回到家,从床底小心翼翼的捧出一堆褶皱的钱币。母亲取了一张五十,看看四周无人,又将钱币小心翼翼的放回去。

母亲这是在干什么呢?难道是出去买早饭?算了吧!家里难得出去吃一顿饭菜,怎么可能买早餐吃呢?

母亲走的稍快,手一直攥着钱,几分钟后,到了一个十字路口,四周人少得可怜,只有一位妇女。这里是青海省,冬天虽没有北方泼水成冰那么的冷,可也是爱下雪的地儿,何况是大清早这一天最冷的时刻,母亲走到那妇女的身旁。

“来一袋牛奶”母亲说到。

“嗯,请稍等一下!”妇人说完,蹲在地下,用双手把白色大桶的盖子打开,拿出一个大勺子,把两勺生牛奶舀进一个塑料袋……

母亲回到家后便烧火开灶将生牛奶倒进铁锅烧煮。

不久,牛奶就沸腾了起来。母亲走到一个小床边把铺盖一掀“起来啦!懒猪”母亲喊到。我不情愿的穿好衣服,母亲一转身我又躺下去继续睡觉。

“起来没有?”母亲问到。

“起来啦!”我躺在床上迷迷糊糊的回答着。

两分钟后,母亲快速的走到床边,一手掐腰,一手揪向周晨的耳朵。

“嘶!哎哟,好痛呀!别揪了,我起来了……”

餐桌前周晨恶狠狠的啃着馒头,说着是餐桌,不过就是一个自制的小板凳和一个半米高的小鞋柜。

吃完饭,我背上书包就轻快的走向学校,不过我好像想到了什么,就走的越来越沉重,越来越缓慢。

即使走的再慢,可随着时间的消逝,我还是到学校了。

学校门口充满了学生,都在学校外晃动着,很喧闹,就像在菜市场里一样。我焦急等待了几分钟,心头一横,做出一个重大决定!我寻找到一处台阶,从书包中拿出一踏作业,便开始胡编乱造。

这!!他正在补作业?!身后迅速围着几个学生对着我指指点点。我羞红了脸真想立马收回作业,可是我知道我不能这样做。

才写了一分钟不到,一位年轻男老师便走到大门,拿出一把钥匙,把大门打开,这时学生们鱼贯而入,冲向教室。我也急匆匆的收拾好作业向教室跑去。到了教室我继续补作业,不到两分钟,一个年迈的女教师走进教室。原本哄闹的教室变得鸦雀无声。

刘老师环顾四周,看到学生都到齐了,便开始例行的检查作业。

“谁没有写作业?”刘老师板着脸问道。

这时一个人幸灾乐祸的说:“老师,王元帅没有写”

刘老师训斥了王元帅几句,让王元帅趴在讲台上,用一条长板子打屁股,刘老师打的不重却能让王元帅映象深刻,打了几下后,王元帅揉着屁股走回座位。

“还有谁?”刘老师问道

我哀求的看着组长,女组长迟疑了,我到底是说还是不说呢?

“没有了吗?”刘老师满意的说到。

教室的空气仿佛都冻结了,每个同学都小心的看着老师,都害怕自己成为下一个王元帅。

“老…老师,那个周晨也没有写作业”三组组长站起来小声的说。

“哪些作业没写?”刘老师问。组长回头撇了周晨一眼:“全都没写!!”

刘老师极为生气的道:“周晨!!上来!!!”

我害怕的颤抖,战战兢兢的走向讲台。

“刘老师,其实我写了的!”我小心翼翼的对老师说。

“嗯?”刘老师诧异的看向组长。

“老师,他的作业是早上来学校补的!”组长急忙回答道。

刘老师没有说话,只是沉默。一会后,刘老师说道:“课间操来我办公室一趟!”

不知怎么的,这一节语文课上的十分沉重,不仅我有这种感觉,全班气氛都怪怪的,这一切的源头竟然是刘老师!!同学们都有预感今天有什么事会发生。我却没有什么感觉,因为我一直思考着一会怎么应付老师,“我昨天把作业忘带回家了?”不不不,今天我在学校门口补作业很多同学都看见了,会被拆穿的。“我昨天太困了,本想早点睡,然后早上起来再写,结果就忘了?”嗯,这个理由好!我不禁为我的聪明才智点个赞!

时间过的很快,不一会就到了属于课间操的时间。我缓缓的走到办公室,轻轻的敲几下门,然后小心翼翼的走进教室。

“快进来吧!你这模样像做贼似的”刘老师笑着的说到。

这和我想象的不太一样啊?!刘老师不是应该沉着脸,生气的教训我吗?我仔细的打量了刘老师一番:七十二岁的老人有着挺直的腰板,满是皱纹的脸上有一双慈祥的眼。原来这才是真正的刘老师!

“坐吧!”刘老师指着一个板凳说到。我轻轻的坐在板凳上,像被审讯的犯人一样。

“没事的,放松点。就当是和朋友一起聊聊天。老师小时候也和你一样,经常不写作业,自然这成绩也是很差的,就这样浑浑噩噩的到五年级,我家出了一件事,后来我就发誓要努力学习,不再让他们失望!”

“一件事?什么事?他们又是谁?”我疑问道。

“哈哈,这个先不急,你先告诉老师你为什么很多次都不做作业呢?”

“这个…我…”看着刘老师慈祥的脸,我不忍心对她说谎!我涨红了脸,低着头……

“好了,我已经知道了。”刘老师笑了笑。

“在我五年级的时候,我爸爸出了车祸受了严重的内伤,为了治病花光了家里所有积蓄。那一天,我去医院看爸爸,给他一个惊喜…”

“后来呢?”

“后来啊,我发现爸爸死了!!”刘老师悲伤的说着。

“什么?!”我被吓了一跳,死这一个字对我来说是多么遥远!

“没错,我爸爸死了。妈妈说是因为我成绩差,被我气死的!”

我暗暗想到:“人还会被气死吗?”我心中决定以后再也不气父母了。

“从那以后我便发誓要好好学习,在六年级的时候我考上了我们县最好的初中!也正是因为我养成了好习惯,我最后考上了青海省师范大学!”老师骄傲的说到。

“老师,人真的会被气死吗?”我小心的问道。

“人当然不会被气死,我也是后来才知道父亲并不是因为我的成绩差被气死的,而是他不愿意因为他的病而拖累我们母女,他在半夜自己取掉了氧气罩……”刘老师眼眶通红,眼睛也渐渐变得浮肿。

我没有说话,我知道这是属于老师的时刻。一分一秒过去,老师看着我,最后对我说:“小晨啊!老师希望你能记住这一句话,你不要让任何对你好的人失望,你要珍惜时间!好吗?”老师希望的或者祈求的看着我。我的心好像是被刀一片一片的剜下似的剧痛,我张张嘴,想说却又说不出口,我不想让刘老师失望!!

“可以吗?”刘老师哀求的说。

犹豫许久,我严肃的站起身,学着电视里的英雄一样伸出三指:“我周晨发誓,我以后绝对不会让爱我的人失望,我会珍惜时间,珍惜青春,珍惜每一天!”

“好,好,好!”刘老师惊喜中带着几分激动。

“其实老师一直把你当成我的孩子,我仿佛从你的身影中看到了自己,我老了,也该退休咯!”

我心中咯噔一跳“老师,您要走了吗?”

“傻孩子,老师这不叫走了,而是退休,我也该享清福了,原本我六十五就该退休的,就是因为我喜欢这份工作,我喜欢看孩子们的脸上洋溢着笑容,和校长申请了好几次才留了下来,现在我老了,连字都看不清了!”

“刘老师,您这么年轻还叫老吗?您要多笑一笑,俗话说笑一笑十年少嘛!您看我…”我不能在这么悲伤的时刻快乐,我努力的让我看起来十分开心,我笑了,刘老师也笑了,不过我是努力的假笑,刘老师是难过的苦笑……

那天以后,刘老师就再也没来教过书,我在火车站小学最后的牵挂也荡然无存。

中午放学,我走出了学校,绕着一条小道走去。

几分钟后,我走到了火车站旁,四处张望,几番找寻后终于看到了母亲。

“妈!”看见母亲,我大声喊着。

母亲转头看向我,惊喜道:“放学了?”

“嗯!”我点点头,随后母亲给了我五毛钱。

“就买一个大饼吗?”我迟疑的问到。“嗯,就买一张大饼,妈吃过饭了,就买一张饼给你吃”于是我跑向了不远处的一家店铺,买了一张大饼。

正要吃,我看着母亲黑瘦的脸,我不禁感到羞愧,我父亲是一个木匠,依着他的话说这是一个靠财运挣钱的职业,他的财运并不好。家里贫穷,母亲也只好到火车站附近给别人擦皮鞋,擦一双皮鞋一块钱。

我把大饼撕成两半,把一半递给母亲,母亲死活不要,一直念叨着我吃过了,不饿了。我也是倔强,母亲不吃,我就不吃,最后母亲终于妥协了,就这样她吃一口,我吃一口。渴了就先停止咀嚼,咽咽口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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