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甚至已经开始怀疑自己下榻的酒店究竟是在现实世界,还是已经处于幻像世界了,或者介于两者之间。
不得不说,他的第六感的直觉很敏锐,能够感受到自己正处于黄天阵法的笼罩之下,只因为他还没动邪念,阵法尚未发动而已。
“大家不要再争了,我们甲贺门的忍术当中与阵法有关的秘藉是四大派中最多的,师父当初收我做徒弟时正看中了我的第六感应能力与众不同,之后我学习的大半忍术也都与布阵和破阵相关。”
“我听说宫藤新野在月球上的时候,就曾经用我们门中的一项破阵方法破解过一次程宗勖布下的阵法,听说那个阵法比现在这个厉害多了。既然他一个参学都能办得到,我这个门主难道会不如他吗?”
第六感是觉知异界事物存在与方位的特殊能力,能力不强的人无法准确感应到次元空间的渗透能量,也就无法加以利用。
町村光政一番话出口,听起来似乎很有道理,众亲信弟子都不再坚持,于是人们又争论起由谁陪着门主一道前往。
为了完成任务随时都要赌上性命,这是作为忍者的觉悟,而随着门主一起行动也是个很好的学习机会,实在是不容错过。
“嗯!”町村光政很满意地点了点头,第六感应的直觉告诉他这些弟子都是出于真心,十分难得。来之前,他本来还担心这些孩子们禁不住考验,遇事容易畏缩不前,现在看来这种担心很没有必要。
“呵呵!没想到啊,你们全都算得上一个合格的忍者。不过,也不能都去,万一我要是破不了那个阵法呢,所以带两个人去就行了。”
只是眼前有七名门人,带谁不带谁呢?
大家既想跟去长长见识,又担心此去是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心情惴惴不安。因为师父身先士卒,做徒弟的如何能畏缩不前落在人后呢!
此时,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町村光政身上,由他决定别人自然无话可说。
町村光政显然有些为难,目光在他们身上转来转去,最后选了一名自己的徒弟,又选了一个别人的徒弟。这两人的综合能力较为突出,别人没有话说,又体现了他处事公平,不一味宠着自己的徒弟。
“剩下的人留在酒店听信。如果到了下午还联系不上我们的话,你们就别再等了,也什么都别做,直接回东瀛吧!”
连身后事都交待好了,可见其一往无前的决心,同时也突显出町村光政心里没底。
计划定下来后,人们好好休息了一夜。
次日早起,吃过早点后乘出租车前往莲岛江苑。
途中,一名弟子开口问道:“老师,我们为什么不用商务车,却要叫这种出租车呢?”
町村光政斜着眼瞥了瞥他,淡淡地解释道:“商务车的牌照太扎眼了,事后很容易就能被调查出我们与藤野集团华夏分司的关系,那岂不是正事儿还没办成就先把雇主给出卖了吗!”
那名弟子点了点头,“原来如此。看来我还需要多出几次任务才能成熟起来,像这种细节不在实际行动中根本意识不到它的重要性啊!”
“嗯!”町村光政望着他点点头,肯定道:“谦虚使人进步,你们缺少的就是在实践中历练,要想独挡一面除了身手好以外,最重要的就是处事的经验。你们慢慢学吧!”
“嗨!”两名弟子同时点头答应。
町村光政皱了皱眉,提醒道:“要说‘是’,明白吗?”
“嗨!呃不,是!”
两人一时很难改过口来,要想真正做到入乡随俗四个字相当困难。
町村光政继续嘱咐道:“你们的华语水平太差,等会儿下车以后在外人面前能不说话就不要说话,一切听我安排。”
“是!”两人再次齐声答应,这次没有说错,语气虽然略显生硬了点,但足够坚定。
为了表现的较为自然,町村光政让出租车停在了距离莲岛江苑小区大门五百米的地方,师徒三人下车后装作闲人步行朝小区门口走去。
町村光政嘱咐两个徒弟,等会儿进了小区一定要像没事人一样聊天说话,该笑就笑尽量随意,不过声音别太大,以免让有心有听出他们是东瀛人。
步入小区以后,町村光政注意到小区里的行人虽然不多,但并不像江户木村报告的那样完全没有生气,悬着的心稍稍放了下来。
“第三排中档住宅连体别墅,右转向东北侧第三户就是程宗勖的家。”
师徒三人没事找事说说笑笑信步向前,很自然地经过了程宗勖的门前。
一名弟子疑惑道:“老师,不是说程家有的是钱吗,程宗勖为什么要住在这种地方啊?”
对于某些人来说,这的确是个难以理解的问题。
不过,町村光政倒是能够理解,点了点头道:“这应该与他的境界有关,以他这个年纪就能在秘术上取得这样了不起的成就,不能不说是个奇迹。但,历史上也并非没有先例,他们的共同点就是全都淡薄名利与世无争。”
另一名弟子蹙了蹙眉,疑惑道:“我听说这个程宗勖光老婆就娶了两个了,孩子一大堆,开公司、建球队,怎么看也不像是个淡薄名利与世无争的人啊!”
町村光政举目望着前面的绿化带,若有所思地道:“你看到的只是事情的表象罢了。譬如两个人同时去买菜刀,一个人心里想的是杀人,另一个人想的则是回家做饭。事儿虽然一样,心境则有天壤之别。就像你们刚才说的那样,他有很多钱,却仍然愿意住在这种地方,不正说明他就是这样的人吗!”
“匪疑所思!”“实在是匪疑所思!”
两名弟子还是无法理解,一人接着问道:“那,他做那么事情,不为名不为利,到底为了什么?”
町村光政摇头叹道:“世上之事,除了世人眼中的名利之外,其实还有一样更重要也更值得追求的东西,你们知道是什么吗?”
两个人当然没有听说过,当下一齐摇头,一人道:“没有!请老师示下。”
“嗯!你们不知道也并不奇怪,因为从来没有人告诉过你们。”
町村光政点了点头,继续说道:“这第三样东西就是‘道德’。道是理,德是行,合在一起就是按规矩做事,依教奉行。这,才是人本来应该追求与奋斗的东西。但是现在,唉!”
说完之后,长长地叹了口气。一名弟子翻白眼,冥思苦想。
另一名弟子已经明白过来,接口说道:“就是说,程宗勖在做这些事情的时候是合乎道,行乎德,有钱而甘心住在这样的地方彰显的是他的高尚德行,这的确没几个人能做到。”
恰在此时,身后有人笑着说道:“呵呵!町村先生能成为甲贺门的门主,学识见的果然不同凡响。难得,实在难得!”
师徒三人闻言大惊,倏地回过身来,身后三十米远的地方站着一个面容白皙身材高瘦的漂亮小伙儿,面带笑意和霭可亲。
程宗勖!三人立即认出是他,想不到他竟然会这样堂而皇之地出现。
双方之间的气氛顿时紧张起来,各自凝神戒备。两名弟子同时用眼角的余光望着师父,看老人家怎么办。
町村光政初时也是紧张无比,如果动手的话他自知不是对手,怔了片刻见程宗勖站在原地未动,慢慢明白了,小区里并不是个打架斗殴的地方。
长身站定,从脸上强行挤出一丝笑容,故作镇定地道:“程先生,你好!”
宗勖缓步上前,在距离师徒三人七八米远的地方站定,点头道:“町村先生的来意我已经知道了,我只是没想您会亲自过来拜访,失敬,失敬!”
町村光政闻言老脸微微一红,轻轻点了点头,冷声说道:“老夫听说程先生在家门口摆了个很厉害龙门阵,这才专程过来看看。”
宗勖微微一笑,喜道:“江湖寂寞,难得德町村先生这样对阵法感兴趣的同道中人,好啊!就请三位先到阵中感受一下吧。”
言罢右手抬起凭空划了几个圈子,口中默念玄妙真言,道一声“急!”
当他的手臂放下来后,町村光政和两名徒弟扫视着四周,周围的景物没有任何变化,不知道这姓程的是在虚张声势,还是自身真得已经进入迷魂阵里面了。
一个徒弟下意识地回头瞥了一眼,登时惊讶得瞠目结舌,颤声叫道:“老师,快,快看后面,怎么一个人都见不到了,刚才那边明明,明明有很多人的。”
町村光政急速地回头一瞥,果然见到小区的道路上已经空无一人。另一名徒弟嘴巴张得老大,半晌合不拢,难以置信如此真实的世界竟然都是幻像。
“老,老师啊!那,我们是真得还是假的?我们脚下踩的是地球吗?”
町村光政跺了跺脚,大地坚实不像是假的,心底禁不住升起一阵恶寒,冰凉透骨。身为甲贺门的门主,自然熟知诸多阵法的性质,他还从来没有听说过哪种阵法能创造一个真实的世界出来。
回头之际发现程宗勖的身影也不见了,不知道躲到哪里去了。
町村光政立刻警觉,如果说外面的小区里不适合打斗的话,那么这里就是最适合打架地方,回顾左右沉声吩咐道:“准备战斗!”
“是!”两个徒弟仍然没忘了老师先前的吩咐,各自伸手入怀取出短刀擎在手中,眼睛密切注视着四周,心中狐疑,不知道程宗勖会从哪个方向攻过来。
结果,师徒三人怔了半晌也没等到程宗勖现身出招。最后,町村光政的站得腿都酸了,叹了口气长身站直,气呼呼地说道:“行了!别理他了,咱们赶紧离开这里再说。”
町村光政言罢,大步流星地朝小区门口走去,似乎认定了程宗勖不会再出现,身后的两个徒弟快步追赶。
三人出了大门,登时又回到了现行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