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真得很聪明!”柳叶禛回过身来,淡淡地称赞了一句。
言罢,摆手请程宗勖回到茶几前重新坐下,伸手示意他重新品一品茶。
放下茶碗后,柳叶禛的目光凝滞,嘴里悠悠地念道:“北冥有鱼,其名为鲲。鲲之大,不知其几千里也;化而为鸟,其名为鹏。鹏之背,不知其几千里也。怒而飞,其翼若垂天之云。”
宗勖接口念道:“是鸟也,海运则将徙于南冥。南冥者,天池也。《齐谐》者,志怪者也。《谐》之言曰:鹏之徙于南冥也,水击三千里,抟扶摇而上者九万里,去以六月息者也。”
柳叶禛悠悠地问道:“你知这些话除了出现在庄子的《逍遥游》之外,更早的记载则是在《四冥垂世卷》中吗?”
“《四冥垂世卷》里也有提到吗?”
宗勖听他忽然提到这本书,顿时两眼放光,显然柳叶禛不但知道,更有可能读过。
“您见过这本书是吧?里面究竟记载了些什么内容?为什么有那么多人想得到这本书呢?”
“你知道吗?你并不是第一个向我问这个问题的人,我相信也不会是最后一个。”
柳叶禛一只手捻着茶碗,悠悠地道:“《四冥垂世卷》是一篇上古游记,记载的是一位远古圣贤在世界中心及四方天下游历的种种见闻。其中的内容,远比《山海经》还要离奇怪诞得多。听说你已经去过海脚天涯了,对吧?”
“是的。”
宗勖点了点头。对于柳叶禛知道这件事情,并不觉得丝毫奇怪。以柳叶禛和姚问天的关系,他完全可以从姚问天那里听说。
“嗯!”柳叶禛十分欣赏他率真的性格。
“当初在飞机上第一次见到你们的时候,我就看出来你们是刚刚从那里返回的,对吧?”
“哦?”
柳叶禛的这个说法倒是大大超出了程宗勖的想象,顿时瞪大眼睛,满脸不可置信。
“您,您是怎么看出来的?”
“天机不可泄漏!”柳叶禛首先卖了个关子。
随即摇晃着脑袋不紧不慢地说道:“你让那丫头把价值连城的美玉就那么简简单单地背在包里,以为别人都认不出来么?”
“您的眼力见可真好!”
宗勖又是一惊非小,他不敢相信包里的一块玉石,柳叶禛是怎么看出来的。
“呵呵……”柳叶禛神情爽朗地笑笑。
“世间之物,但凡称得上有灵性的宝物,其自身的能量场必然大气而磅礴,决不是一个普通的背包能够掩盖得了的。”
“你们泰山派的人最擅长的就是观山望气。也许是不想令这种秘术传与外人,所以门中前辈并没有将之传授给你的父亲,至使你连听都没有听说过。不过,这也是件好事。”
宗勖点了点头,确实,像这种旁门左道对于他的工作而言也没什么用处。
柳叶禛继续说道:“十三年前,也就是我刚刚接掌南华派掌门之后的第二年。经朋友介绍,我认识了一位来自瀛洲的同道,名字叫作纳兰椿树。”
“纳兰椿树!”
宗勖顿时感到惊诧无比,上次听到这个名字,还是从朴妍殊嘴里说出来的。
“纳兰椿树在十三年前就找您打听过《四冥垂世卷》的事了?”
“不错!”柳叶禛脸上的神情波澜不惊,对程宗勖的反应没有感到丝毫奇怪。
“一年前,他又来过凌云峰一次。巧的是我当时正在京城给周未南看病,就邀他到京城见面,被他婉言谢绝了。”
“原来如些。”宗勖点了点头,知道纳兰椿树绝对不敢轻意涉足京城。
“他有没有跟您讲过,他曾经去过海角天涯的事呢?”
“当然!”柳叶禛微微点了点头,提起茶壶为两人都续满了水,手按在壶盖上沉思良久。
“他当时只说是跟我交流一下见闻,所以讲得并不是很详细。我猜他多半是为了试探我究竟有没有看过《四冥垂世卷》。”
“他说,他利用泰山秘术神仙索,先后两次进了海角天涯,亲眼目睹那里有着数不尽的宝藏。但是,那些宝藏被一些超级怪兽看守着,普通人即使拿到那些宝藏也根本无法活着离开。”
“也许吧!”关于这一点,宗勖一直无法理解。
他也曾经两次进出海角天涯,也都带回了一些宝物,但是除了有几只大号鹦鹉对他们提出过一些警告之外,还从未见过纳兰椿树所谓的超级怪兽。
“那,他来华夏除了要找《四冥垂世卷》之外,还有没有别的目的?”
柳叶禛缓缓地摇摇了头,一只手托着茶杯,眯着眼若有所思地道:“他虽然没有说,但是,作为同道中人,我想他至少应该还有三个目的。”
“第一,纳兰椿树多半与华夏某些商业集团有生意上的往来,他是来与主顾见面的。我想他的主顾必定是实力雄厚的大财阀。”
“第二,纳兰椿树想联络各门各派之中的一些前辈高人,准备第三次进入海角天涯。仗着人多势众,多少也能带一些珍宝回来。”
“第三,纳兰椿树除了为瀛洲政府做事之外,同时还是一个国际组织宾罗尼亚的核心成员。不排除他们在华夏内部也发展了一些成员,他来华夏是为了与这些人见面。”
宗勖点头道:“您猜得很对!据我所知,纳兰椿树在宾罗尼亚里面是拥有祟高地位,颇有点像***世界的精神领袖。他以超过常人的天赋才能精通了不少秘术,并以此来招揽信徒,到处妖言惑众。”
“这正是我所担心的。”柳叶禛站起身来再次踱到窗前,手把着窗沿眼睛望着远处群山,双眉紧锁忧心忡忡。
半晌方才回头说道:“现代人的习惯是听骗不听劝,我辈中人又不能像西方的传教士那样主动去拉信众。然而,为了道之为道的传承,我想抛开门户之见联合几大道门共同创办东西南北中五大学会,同时开办多家学院。”
“宗旨不是为了拉信徒,只为了让人们了解‘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的道理。让人们更多地了解什么是真正的‘天人合一’。为了这个目的,我曾经走访过几大道门的掌门,大家虽然都很肯定我这个想法,但是说起联合办道的事来,却没有一个愿意出钱出力的。”
“唉……”柳叶禛言罢,长长地叹了口气。连同道中人都是这种态度,还能指望谁呢?
程宗勖没有起身,悠悠地喝着茶水,柳叶禛的想法虽然极其伟大,也非常好,但却是反潮流的事业。在物欲横流人心不古的时代,人们需要的是‘生意经’、‘发财经’、‘享乐经’,而不是《道德经》。”
“所以,我便想到了一个折中的办法。”
柳叶禛倏地回身,重新坐下神情无比兴奋地道:“先创办一家网站,集中一批有理想的年青人,大家先期只在网上交流学习,并逐步扩大影响力。”
“这样,暂时就不需要建立硬体设施了。同时,先前那些各门中的同道,也答应在网站上挂职,免费在网站上授课。虽然网站还刚刚起步,但是让我感到欣慰的是,不到一年的时间,经常访问的人数就已经超过了两千万。”
“于是,我便在网站上发起倡议,希望能在明年成立第一学会。立即得到了广大同道的支持,大家纷纷要求及早建立道学学院。”
“很好!”宗勖拍手道,举起茶碗以茶代酒与柳叶禛对饮了一碗。
“柳阁主,那……我能帮您做点什么呢?总不能在网上开授秘术培训班吧!”
“呵呵!”柳叶禛微微一笑,重新为两人的碗里续满了水。
“既然叫秘术,当然不能公开教学了。我只希望你能在适当的时候,把纳兰椿树和他的那个宾罗尼亚组织给铲除掉。”
“呃……”宗勖拉长声音,半晌没有说话。
好一会儿才缓缓地道:“我只是小小的挂职,干什么都得听上面的命令。所以,这件事情恐怕爱莫能助。”
其实,慢说是程宗勖,就算柳叶禛这番话是对国情局局长武长风说的,作用也不大,因为他也没那么大的权力。
“将来的事情很难说,你先不要急着推辞。”柳叶禛莞尔诡秘地笑了笑。
接着进里屋去取来一本影印的古藉,递给宗勖道:“给!这就是许多人梦寐以求的《四冥垂世卷》。”
“哦!”宗勖大喜,两眼直放光,急忙接过来便想翻开来细看。
柳叶禛摆手道:“你还是等回了京城再看吧!不过,我要嘱咐你一句,这本虽然是影印本,但是,因为里面的记述对于某些人来说非常重要,所以你要小心保存,千万不能让别有用心的人看到。”
“好吧!”
宗勖只得耐住好奇心不看,将《四冥垂世卷》小心翼翼地放在背包里藏好。好在向酉雪从来不翻他的包,所以路上也不怕被人发现。他决定,听从柳叶禛的嘱咐,路上决不偷看。
募地想到一事,低声问道:“柳阁主为什么要把这么重要的东西送给我呢?”
“就当是书赠有缘人吧!”柳叶禛淡淡地道。
接下来,两人又闲扯了几句别的事,宗勖怕向酉雪等得不耐烦,便起身告辞。柳叶禛也不挽留,起身送客。来到外面之后,二人握手道别。
经过今天这一番促膝长谈,两人已经算得上忘年之交了。
正是:桃园结义拜关羽,求人不如求自己,促膝长谈忘年交,继往开来兴圣教。
程宗勖到外面找到向酉雪等人后,众人又乘缆车一同下了凌云峰。
下了缆车,向酉雪便吵着要吃饭,萧箫则表示不敢在外面随便乱吃东西。酉雪不依,非要吃了饭再回去。周未南宁不过妹妹,跟萧箫商量后便在山腰里的酒风饭店胡乱吃了点东西。
多数菜品都是辢椒当家,正合向酉雪的口味,程宗勖和周未南陪着她勉强吃了一点,而萧箫则一口都没吃。
午后,一行人搭上观光巴士下山。程宗勖怀抱着包裹,心愿得偿显得格外高兴,一边哼着小曲一边饶有兴致地欣赏着车窗外的风景。
与之相反,酒足饭饱的向酉雪则显得昏昏俗睡,在路上稍微颠簸了几下,头便靠在宗勖的肩上睡着了。
众人没有注意到的是,走在下山的路上,司机师傅显得格外紧张,双手握着方向盘,两眼眨也不眨地盯着前方,似乎担心有什么东西会突然之间横穿马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