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弗莱谔从来都不会让我失望。”皇帝透过窗户看着飞向城外的星星白光。
他的儿女和大臣还跪在大殿前。
“你们今天是怎么了？”皇帝陛下转过身，“平时这个时候你们早走了，今天怎么还在这里啊？”
“陛下还有其他吩咐吗？”法务大臣问。
皇帝继续看向窗外，“没了，都散了吧，顺便叫人来把大殿打扫干净。”
“是。”
虽然怕得要死，但这些皇子皇女还有大臣都是慢慢地退出了大殿。
……
“对不起。”她从后面抱住他。
路德感到前所未有的平静，他慢慢地抓住洛莉丝雪白的手，然后把她扔了出去。
洛莉丝在空中划过一条美丽的弧线。舔身上紫汽狂涌，它在一刹那变大扑过去用身体接住了洛莉丝。
“龙！”路德大吼一声，洛莉丝惊魂未定地从舔身上爬下来，她看到空气中游荡的白光正源源不断地钻进路德体内。
“去死！”路德拔起一棵树冲进了瓦尔加斯家族的军队，开始了又一轮的暴虐。
一群接着一群的人被打飞，他们清醒过来，转身就跑。
“我们该怎么办啊？”洛莉丝摸着有半人高的紫色大狗。
舔摇了摇头，看着路德的眼神充满担忧。
突然，路德停了下来，他站在原地一动不动，膝盖有些弯曲。
“路德。”洛莉丝想跑过去，却被舔咬住衣角拽了回来。
路德颤抖着跪了下来，他抱起一块搭帐篷用的木板，眼泪不断地流：“洛莉丝，对不起，都是我的错，洛莉丝……”
洛莉丝惊了，看着路德抱着一块木板边哭边喊她的名字。
“龙！”路德把木板一扔，抱起树又往军队冲了过去。
一些被打醒的士兵想去叫醒还在出神的战友，见路德冲了过来，赶紧跑了。
看着把人拆头卸脚的路德，洛莉丝必须做点什么。“想办法处理这些白光才行，是它们让路德发狂的。”她踮起脚尖用手去碰一抹白色，活泼的光点直接穿过了她的指尖。
她拧紧了眉头。
漫天的嘶吼声，不知道过了多久，路德似乎累了，他不再管那些士兵，开始疯了似地到处跑，“洛莉丝，洛莉丝你在哪……”他终于又找到了那块木板，紧紧抱着：“洛莉丝，我们永远一起……”
“他想干什么？”洛莉丝见路德抓起了一把剑，“不要！”她大喊着跑了过去，右手魔力涌现，耀眼的亮光把周围的一切全都掩盖。
光芒消散，洛莉丝腿一软，幸好扶住了舔。
路德瞪着怀里的木板，他看了眼洛莉丝，赶紧把木板和剑扔掉跑过去。
“你刚才看到了什么？”洛莉丝虚弱地笑着。
路德站起来挠了挠头，“很多龙，还有你……”他把她抱起放到舔的背上。
“谢谢。”洛莉丝感觉内心一阵轻松，她下意识给路德拍了拍身上的灰尘。“这次你不会再把我扔出去了吧？”
“不会了不会了……”路德有点不知所措，他突然想起了要解释，“虽然我骂一棵树，把你丢出去，打趴两百个龙血护卫，还有冲进一支万人军队里，但我真的不是怪物。”
“嗯，我知道。”洛莉丝突然抱住了他，用蚊子般的声音说道：“就算你是我也不怕。”
太阳下山了，星光洒落，让无忧而自由的白色光点显得更为圣洁。两个红着脸的人就这样贴在一起，一个坐在一条吐着舌头的大狗上，一个身上全是血。
……
总会有书籍记载了历史上一些奇特的节日。
比如恸哭夜，传说是与恶魔开战前，全国人民为英雄哭泣的夜晚。
今夜便是。
这个本平凡的下午，除了龙血城人之外的所有瓦尔特人都在漫天的白光中看到了他们从未没想过要面对的恐怖。仅仅只是直视，他们眼中的世界就开始扭曲变色，他们的大脑传来阵痛，胸口仿佛被巨力挤压，气流在其中艰难地流动。他们看不到任何希望，只有无限的恐惧。万幸，他们还看到了那些白色的盔甲……
半夜，龙血城里的人并不知道，在他们熟睡的时候，城外的人正彻夜恸哭。
……
“我不回去。”赛西尔捧着一杯热茶，她刚被洛莉丝从地下室放出来。
“为什么啊？现在外面这么危险，你家里安全多了。”洛莉丝不知道这位大小姐怎么了。
“为什么？你还问我为什么？”赛西尔瞪了一眼蹲在旁边看药草的路德。
“路德会保护我们的。”洛莉丝说着回头看了眼路德。
路德一愣，对着赛西尔点了点头：“我会的。”
“我才不要你保护！”赛西尔把杯子往桌上一放。
“小声点，我奶奶睡着了。”洛莉丝看着凯特房间的门。
“噢，对不起。”赛西尔赶紧降低音量。
“快走吧，都半夜了，你爸爸肯定很着急。”洛莉丝扯着赛西尔的手。
“好吧。”赛西尔又瞪了路德一眼。
“舔，过来。”路德迈过医馆的门槛，看着四周小声呼唤道。
一条小狗跑了过来，路德抱起它，小声问：“周围有什么奇怪的人吗？”
舔摇了摇头。
路德把小狗放下，回头对两个女孩说：“安全，可以走了。”
洛莉丝憧憬地看着赛西尔。
“走就走。”赛西尔给了她一个白眼。
凯特医馆在东城区一个市集旁边的住宅区里，而赛西尔的家则在西城区。大晚上要尽快穿过整个龙血城的话，只能让两个女孩子坐在舔的背上了。
舔变成一条大狗边跑边“呜呜”地惨叫着，它背后柔顺的紫毛被尖叫的赛西尔用力拽着。
“你们小声点，不知道还有没有坏人呢。”洛莉丝提醒道，可并没有什么作用。
所幸，他们在半路上撞到了赛西尔父亲派出来寻找赛西尔的劫掠者，便跟着不急不缓地走到了赛西尔家。
“噢，我的宝贝女儿！”一个贵妇带着数人从庭院中冲了出来，抱住了赛西尔。
妇人打量了一番赛西尔后，视线投到了路德和洛莉丝身上。“洛莉丝，这次又多亏了你，阿姨等下给你一份大礼。”
“不不不，瑰拉阿姨，赛西尔是我最好的朋友，我不需要谢礼的。”洛莉丝下意识拒绝。
“这位是……”瑰拉似乎早就知道洛莉丝会拒绝，她看向肩膀上趴着一条小狗的路德。
“这位……他才是洛莉丝最好的朋友呢。”赛西尔语气怪怪的。
瑰拉恍然，“这样啊，那快进屋吧，这么晚了，学院应该也关门了，今晚就留在这里休息吧。”
洛莉丝刚想说她可以回家的，但她想到了路德，路德睡哪？她房间吗？
“欧文，你去准备两间房。记住，两间。”赛西尔对着一个管家模样的人吩咐道。
“是，小姐。”管家欧文行礼告退。
洛莉丝刚想说话。
“别跟我客气。”赛西尔语气里充满不爽。
……
客厅的木质长椅上端坐在一个长脸男人，他肩膀很阔，下巴处有细密的胡子。比起精明的商人，他更像一个帮派的头领。
“我的赛西尔有没有受伤啊？”列格在仆人的搀扶下站了起来。
“父亲，我没事。”赛西尔抱住了他。
“没事就好，客人呢？”
“他们去休息了。”
“不让我见一下？”
“洛莉丝你不是见过了吗？”
“可我听欧文说还有一个男的。”
“那个家伙你就别管了，他是洛莉丝的自愿保镖。”
“唉，派去保护你的那两个劫掠者都死了。”列格缓缓坐下，“皇帝陛下还真是狠。”
“今天的事和皇帝有关系？”赛西尔回忆着那些来抓她的人。
他们似乎是……龙血护卫。
“当然有关系，只不过不是陛下派人去抓你的。”列格握住赛西尔的手，“财政大臣金顿·瓦尔加斯联合二皇子控制了龙血城，却又背着二皇子联合乌纳兰家族和卡多索家族来攻城；瓦尔加斯家族联合其他两个家族三面进攻龙血城，又没告诉他们龙血城被控制，而且已经爆发了毛热病。”
“毛热病？！”赛西尔感觉不可思议，“毛热病爆发的话不就谁也跑不了吗？！”
“那些皇室医生已经研究出特效药了，只是没交给陛下而已。他们交给了金顿。”
“他们怎么敢？皇帝不知道的吗？”
“先皇只有两个孩子，莱纳陛下和欧内斯特亲王。莱纳陛下是长子，自然而然地继承了皇位，各方面都比他优秀的欧内斯特亲王只能去北方培养军队了。莱纳陛下登基后不理国事，终日与皇后过着平民一般的生活。在皇后难产去世后，他更是变得反复无常，并且身体一日不如一日。再加上龙血城里流传的灾厄之女的传说，陛下怎么可能有威望呢？”列格举起茶杯喝了一口，“不过陛下已经拿到药方了，明天应该就会全城派药品。”
“这么说，瓦尔加斯家族用其他公爵的兵力来消耗龙血城的城防，然后再用毛热病威胁攻进城内的军队。那最终得益者就是他们瓦尔加斯了！”赛西尔马上意识到了，“还有那些龙血护卫，他们来抓我是为了钱？”
“没错，国库里的钱需要用于对抗恶魔。二皇子抓走你，再强娶你为妻的话，我们家就和他绑在一起了。”列格看着自己的女儿。
赛西尔一阵恶寒，“可二皇子和金顿肯定会争夺权，他们没有反制对方的手段吗？”
“二皇子悄悄控制了金顿在龙血城里的家人。金顿交给二皇子的特效药方是假的，他只要等城外的军队杀进皇宫活捉二皇子，再把其他皇室的死栽赃到二皇子头上便可。但二皇子也在皇宫地下悄悄布置了数百个龙血护卫，想杀进皇宫也没有那么容易；”列格啧了啧，“他们这些人呐，是真的恐怖。”
“可欧内斯特亲王呢？他的数十万军队还在北方那里呢。”
造反者不可能不把欧内斯特亲王考虑在风险之内。
“二皇子登基，事变他想怎么解释不行？栽赃给金顿就好了。金顿的话，他剩一个瓦尔特继承皇位不就行了吗？比如……艾玫希丝公主。”
“父亲你怎么知道这么多的？”赛西尔盯着列格的脸。
“陛下告诉我的。他一直在等这一天，只是我们都没想到二皇子会派龙血护卫去绑架你。”列格叹了口气，“他只是不想管而已，可这些人总认为他是管不了。”
赛西尔想起她在洛莉丝家地下室里看到的那束从地下深处涌出的白光。“父亲，那道白光……”
“圣皇的涤荡。让那些龙血城之外的人看看恶魔的恐怖以及英雄的伟大。”
“那城外那些军队呢？他们还在吗？”
“恐怕已经在被拉去北方的路上了，王族需要这些。”
“他们要这么多人干什么？”
“这可是王族内部的机密了，不是我可以知道的。”
“那我去睡觉了。”
“嗯，晚安，乖女儿。”
“晚安，父亲。”
……
“你在干什么？”洛莉丝看着窗外坐在树上的路德。
“想事情。”
“想什么？”
“提恩，他的气息很浓烈很奇怪。”路德远眺，那是皇宫的方向。
“没事吧？”
“应该没事，他似乎还很开心。”路德从窗户跳进她的房间。
“你进来干什么……”洛莉丝一缩。
“这样比较近。”路德打开房门出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