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议论的焦点是:这家商户的老板欠了别人的钱,长期赖账不还。因为这家商户的老板,此前曾多
次欠账不还,被人追债,劣迹斑斑。可是不对呀,如果赖账不还,也应该是法院的人来找他,怎么会
改由工商部门的人了,难道说工商部门也开始管赖账了?唉,谁说的清呢,这年头各部门的职能变化
像穿花似的,没有几个人能看的明白。但是不管怎么说,这家商户的老板,此前才因批发“淋州皮鞋
”狠狠的大赚了一把,这又被执法部门把人和货都弄走了,真有点乐极生悲的味道。
人们的此番议论都离不开一个“钱”字,整个市场唯有邓老汉却拿“良心”来说事,但他的评论也仅
有简简单单的八个字:没良心的事干多了。几天过去,这件事暂时还没有结果,充斥着市场的各种议
论,在时间的冲刷下,慢慢变得平淡无味,最后大家都忙于各自的生意,毕竟最重要的来这儿的目的_
是做生意赚钱,没有太多的闲心去扯淡。
盛长斌在市场上做临时搬运已经两周了,虽然有活干也很赚钱,但时间长了,新鲜感一过,就开始心
事重重,闷闷不乐了。他在心里问自己,难道就这样干一辈子?真这样干一辈子,其实也未尝不可,
不仅保证天天有活干,永远不会失业,而且长期干下去,也会积累一笔不菲的财富,到那时买房甚至
卖车也不是什么新鲜事,但是这是他想要的生活吗?每天从事这种简单的重复的没有任何技术含量的
工作,日复一日消磨掉自己的青春棱角与对理想的憧憬?
每每想到离开小姑一家时,暗自立下的誓言,心里就有阵阵针刺般疼痛。盛长斌这点情绪变化,完全
没有逃脱邓老汉那双饱经风霜老辣而睿智的眼睛。一天盛长斌与邓老汉一起吃过午饭,盛长斌坐在邓
老汉的摊位前享受午饭后这短暂的小憩时分,他眯着眼打着盹。迷迷糊糊之中,从很遥远的地方传过
来邓老汉的声音:“长斌呀,你干脆别做搬运了......”
盛长斌慢慢地睁开眼说:“邓老伯,你说什么?”
邓老头一边忙着手里的活一边说:“我说呀,你别干搬运了!”
这话虽然已经触及到他心坎,但他还是本能的做出反应,问道:“为什么?”
邓老汉说:“你看啊,这搬运不缺活干,还能有稳定的收入,可是这是赚得体力钱,吃的是青春饭,
你现在年轻身体好,不在意这些,可是你不会永远年轻,永远保持良好的身体状态吧啊,当你年纪大
了,有个小病小灾身体状态不太好时,怎么办?所以啊,做搬运不是长久之计,只能是临时做做,救
救急罢了。我看你人很聪明,有股子机灵劲,不要让搬运这种简单重复劳动,浪费掉你的才智,干点
有点技术含量的事情吧。”
这话像一阵细细的春雨浸润了盛长斌的心,但是他又发愁地问:“可是除了搬运,我还能做啥啊?”
邓老汉一时没有回答他的提问,放下手中的活,从上衣口袋里摸出一盒烟,递到盛长斌面前,见盛长
斌摇了摇头,收回来抽出一支叼在自己嘴上,手上不知何时多了一个打火机,“啪”的一声点着烟,
深深地吸了一口,吐出一股白白的烟雾,随即烟雾便飘散、弥漫在他面前,他的那张刻满皱纹的脸,
一下子笼罩在烟雾中,如梦如幻。
二人之间很长段时间没有任何对话,当盛长斌确定邓老汉不会回答他这一问题后,正准备重新眯上眼小
憩,邓老汉的那苍老但中气十足的声音,又从那遥远的地方飘了过来:“要不,你跟着我干吧!”
盛长斌睁开眼,见邓老汉那锐利的眼神,正从老花镜片后边穿过来看着他,似乎等着他回答。盛长斌
一把抓住邓老汉的手臂,兴奋地说:“收我做徒弟?”
邓老汉使劲摔着甩手臂也没有甩掉盛长斌攀着的手说:“你这家伙,把我手臂抓疼了,快放手!”
盛长斌松开邓老汉的手臂,还不忘给他揉揉。邓老汉说:“我看你聪明机灵,就收你为此生第一个,
也是唯一的徒弟吧!”
盛长斌感觉天上掉下个大馅饼砸在了自己头上,不知自己撞了什么狗屎运,这种不可能的事情也变成
了可能了。原来这邓老头,别看他只是在市场上支起一个不起眼的修补皮鞋的摊位,他却是市场上真
真深藏不露的高人。盛长斌开始不知道,后来听人说了,说着邓老汉有一身的好手艺,脚上那点事他
全明白,曾有人不惜出重金拜倒在他名下学徒,被他拒绝了,又有人高薪聘请他去皮鞋厂做技术总监
也被他拒绝了,总之他就是不愿意将自己的手艺外传,所以说,整个市场的人表面都很尊敬他,背地
里却也不乏有人骂他怪和蠢_有钱不捞,不是怪和蠢是什么?
盛长斌其实很早就想拜他为师,但听了以上传闻,也就打消了念头,他不想强人所难,闹得二人之间
尴尬、不愉快,做不了师徒,做一对往年之交也很好。今天真是鸿运当头,不用他提,邓老头自己就
提出要收自己做徒弟,这怎能不让他高兴?
“你作为我的徒弟,开始两个月,我不会给你开工资,只包你一天三顿饭,两个月后开你学徒工资,
一年后出师开你正式工资,你能承受吗?”邓老汉慢条斯理的道。
盛长斌嬉皮笑脸地说:“师傅,你什么都不用开,要我做你徒弟就行了......”
邓老汉一脸整肃地说:“严肃点,叫了师傅,就得有徒弟的样,别嬉皮笑脸的。”
盛长斌笑着说:“师傅,这徒弟该是什么样呀?”
这下可难到邓老汉了,毕竟他没收过徒弟,也不知道这徒弟究竟该是什么样,嘴里发声道:“嘶,
这......”见盛长斌在一旁笑得前仰后合,佯怒道:“你就耍你师傅吧!”
盛长斌就这样成了邓睿邓老汉的惟一的,也是最后的关门弟子,也就是说他从今天起便成了这条鸿兴
路上的一个小小地修鞋匠了。成了人家的徒弟,跟人家学技术,自然要照顾人家的起居生活,加之他
这个师傅,年岁大了,有没有家人,也确实需要有个人对他进行照顾,虽然他总是口头拒绝盛长斌的
照顾,但盛长斌见缝插针的对他实际照顾,又使他没办法拒绝。为了方便对他的照顾,盛长斌退了旅
社的房子,搬来和邓老汉住在了一起。
邓老汉的房子在靠近南进大街街口的“花都丽影”小区里,这个小区地域面积,在市中心的众多小区
里,算是比较大的。小区的绿植面积远远大于住宅的建筑面积,随处可见绿树成荫,花团锦簇,时不
时有几个着装鲜艳的年轻女子,像穿花的蝴蝶进进出出,用最好的场景注释了“花都丽影”的名称。
邓老汉的房子,在小区的第五栋第十二层,是一套大三居室,一个主卧,两个次卧,加客厅、饭厅、
厨房、款洗间,合计面积约一百三十多平米。客厅左边一道小门出去,是一个约四十来平米的平台,
这是此栋楼唯一有平台的楼层。
现在的平台,已被主人设计成了一个充满温馨气氛的住家小院,小院里种满了适合家庭房前屋后种植
的各种绿植和花卉,绿植茵茵,花卉飘香,让人身处其中,心情愉悦。这套房是邓老汉的拆迁返还房
,两年前是现场补交了二十多万元,才拿到钥匙和房本的。这套房子确实不错,采光和朝向非常好,
而且那宽敞的平台是这套房子最大的亮点。
邓老汉对这套房子十分满意,所以当初补交差价款时也就毫不犹豫,不像其他拆迁返还的房主,为了
补交一点差价款,跟开发商闹得不亦乐乎,有的还走上了法庭,有的直接退了款,最后这些人见邓老
汉现在住的悠然自得,好不羡慕、妒忌、恨,只怪自己当初没有远见。邓老汉住主卧,盛长斌随意选
了一间靠左的次卧,他进屋把自己的行囊扔在床上,便直奔厨房做晚饭。不到半个小时,一桌子美味
佳肴,便散发出诱人的香气。盛长斌叫出师傅,二人面对面地慢慢享用着美味佳肴。
吃完晚饭,盛长斌收拾完厨房,便与师傅坐在小院的绿植花卉丛中,一边品尝着新出的绿茶,一边闲
聊着。差不多十点钟,师傅邓老汉的生物钟告急,他便起身去款洗间冲了个澡,回主卧休息去了。师
傅走后,盛长斌也起身回客厅,关好客厅与小院之间的门,待师傅冲完澡,他也去款洗间冲了个澡,
回到次卧,在床上躺了十来分钟,起身盘腿坐在床上开始习练奇书上的第三层功夫。
习练第三层功夫有一段时间了,盛长斌感觉通过对这层功夫的习练,自己对周围空间和事物的感知能
力明显增强。他身体三米内的物体,他不睁眼,都能清楚的感觉出它们的距离、形状、大小,如果是
运动的物体,他能准确地感知到它或它们运动的方向和角度甚至速度,这是一件非常奇妙的事,也就
是说在黑的得伸手不见五指的空间里,他稍一运功,就能像带了夜视镜般准确的感知三米以内的任何
事物,哪怕是一只小小的蟑螂,而且随着功夫习练的深入,这种感知的距离会越来越远。还有一点是
,他虽然只长了一双眼睛,但是他通过习练功夫,在三米内他身体周围无论任何方向的事物,他也能
明确感知,也就是说在一定距离内,他浑身上下全是眼睛,这显然是一个非常了不起的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