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人和修者之间终究有巨大的差距,哪怕那些孩子再不畏死亡,他们的队伍在天折和道术的夹击下很快崩溃,最后只有零星的几位孩子被重新逼至祭坛上,呲牙咧嘴,面目可憎。
柳长岁带着小飞鲸混在熙熙攘攘的四城士兵堆里,经历了刚才孩子们的暴动,士兵们本该如惊弓之鸟般警惕着外来人员,但没有人发现他们身后忽然多了这样一位青年,哪怕是空中的雀氏老祖……也或许雀氏老祖现在根本没心情去观察,他死死盯着缝隙里那颗菱形宝石,眼里有恐惧,也有一丝贪婪和渴望。
“喂喂!你知道是怎么回事吗?雀麟大人竟然会是天生境。”
“鬼知道现在是个什么情况,你没看到雀麟大人和老祖决裂了吗?这是要争家主吗?”
“这还不是最要紧的,你们没观察到那些孩子们刚才的力量吗?如果凡人能拥有媲美修者的力量,那我们……”
“你还是打住这样的想法吧,你没看到刚才的孩子大多都是死于天折吗?你是想要被烤成焦炭吗?”
“……”
柳长岁耳边响起各种各样嘈杂的声音,他看了眼龟裂的祭坛,无数缝隙蔓延在上面,他可以很轻易看清那颗菱形宝石。耀眼的红光映在他的脸上,他眯了眯眼,神色冷漠。
“四城的士兵们!”就在此时,雀麟站了出来,他的声音经过了灵力加持,十分宏大。“我想你们也应该隐约知道,天涯域,圣人已死!”
四城的士兵炸了锅一样,更加嘈杂,真正听到这样震撼的消息还是会忍不住会质疑它的真实性。
“五天前,我已派人前往天山寻求消息,但得到的结果却是天山闭山,不与外界联系,这说明了什么!?”
龟皓凝视着雀麟那张阴邪的脸,沉默不语,但他身后的士兵却爆发出更为大声的惊呼。
“而你们也清楚我们青、朱、白、黑四城是和天山牢牢绑在一起的,而如今,圣人死、天山弃,我们四城将面临天涯域内各大家族的弹劾,在这样的动乱下,哪怕我们有着四城的战力,对比之下也毫无胜算!”
四城的士兵忽然沉默了,当开始面临死亡的威胁时,圣人也会沉默。
“所以我要为你们揭开一个秘辛,一个可以快速提升力量的秘辛。”雀麟像恶魔一般蛊惑众人。“十三年以前,我想在这的老一辈人都应该能清楚回忆起来那时的残酷……”
听到这儿,龟皓眼中露出一股寒芒,冷峻的脸不再面无表情。
“那一年,天折像是瘟疫一样,不,它比瘟疫还要可怕!它在四城当中肆虐,像死神之镰一样收割人们的生命,不管是小孩还是大人,它都无情地斩过,连尸体都不会留下,只有一团黑烟和灰烬。而这一切,你们以为都是天灾吗!?”
雀麟说得突然激愤起来,“我的妻子就是死于那场天折的暴动,我只能眼睁睁看着她在火焰里挣扎,最后死去,我想你们当中也应该有亲人死于那场灾难!”
事实上,十三年前四城人口在短短半个月内锐减一半!
雀麟的话开始引起人们的共鸣,渐渐开始有人附和他的声音。
“在那一年之前,我们也用这样血祭孩童的方式避免天折的发生,而这样做确实很有效,但我不禁问,我们把活生生的生命献祭给了谁?死神吗?还是天折本身?”雀麟突然转变了话题,他指着下方说:“我疯狂地查阅资料,但关于天折的介绍本就很少,但我渐渐摸索,最后发现矛头直指这座祭坛,这座血红色的祭坛。”
“在那一年,圣人亲自前来,从那以后天折就消失了,我的调查就这样突然断了线索,直到很偶然的一次。那是八年前,在父亲闭关之前,我偶然听到了他喝醉后的一段话。”
说到此处,雀氏老祖猛地瞪大了眼,他努力回忆,最后终于记起来了,在夏荷离开朱城的那一夜,他内心的愧疚攀升到一个他不能面对的程度,所以……雀氏老祖默默低下了头,原来从一开始就是他的错。
天生境买醉?呵,真是一个可笑的笑话。但没人笑得出来,众人都把精力集中在雀麟的话上,静待他说出真相。
“十三年前天折的爆发,就是他们引起来的!”雀麟指着空中四位老祖,厉声控诉道。
虎氏、龙氏、龟氏三位老祖面色大变,这和约定的不一样!虽然那个约定本来就充满讽刺性,但如果真的把一切挑明,他们在四城的威望将受到前所未有的打击。
“这群人为了成为圣人,他们……亲手打开了地狱之门!早在上古时代,这座祭坛就存在在这里,有人称它为‘愿望之坛’。为了实现愿望,必定需要庞大的能量,于是……天折就出现了。”
从生命中掠夺灵力是最简单也最直接的方式,但人类是不能这样做的,不是因为不想做,而是因为做不到。
“传说,在很久以前,有人借助愿望之坛实现了成为圣人的愿望,天折的诅咒也是从那时候开始的。这个世界上没有不付出代价就实现愿望的便宜好事,成为圣人的有四个人,而他们交易的代价……却是身为后人的我们!”说道现在,雀麟反而平静了,而四城的士兵也很简单就想到了故事的后续。
流淌在他们血脉里的不仅仅是强大的力量,还有来自天折的诅咒。而十三年前,四位老祖想做同样的事,只不过因为这样或是那样的原因失败了。他们愤怒地看向自家的老祖,原来一切天灾皆是人祸。
柳长岁皱起眉头,为了变强而牺牲他人,再正常不过的动物法则了。
“可是父亲,你不觉得太过分了吗?那可是你的儿媳妇,就那样成为了你们的牺牲品,你们都是凶手!”雀麟朝着空中那四人咆哮,四位老祖沉默着低下头去。
“那你呢?你现在在做什么?和他们同样的事,不是吗?”突兀的,有人这样问他,嘈杂的空气陡然安静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