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之前宁枭又钻进车厢里了,想着如果今夜再劝不动驴子,就只能动手打了,因为再不离开,不会被热死也会被饿死的,宁枭可是已经三天没吃东西了,连口水都没喝!
还没等宁枭躺下,已经一天两夜没动过的东福起来了。
东福欣赏的看着宁枭说了句:“不错!”
然后绕过宁枭钻出了车厢。
留在车厢的宁枭一脸懵逼,啥就不错了,没头没尾的说一句,神仙也不一知道在说啥啊!
就见东福从车厢下面拿出来十几根胡萝卜,先是给驴子吃了几个,然后问宁枭要不要吃。
宁枭觉得这是对自己的侮辱,可惜没法反驳,毕竟胡萝卜也是人的主食。
喂完驴子,东福坐在了车夫的位置,拍了拍驴子干瘪的屁股说道:“驴兄,该回家了!”
然后这头瘦的让人看了都不忍心骑上去的驴子,撒腿就冲出去了,速度飞快。
在车厢里还没坐稳的宁枭直接就撞到车壁上了。
也得亏了这里地势平坦,就算速度很快在车厢里也不会感觉到太大的颠簸。
就这速度如果放在颠簸的道路上,宁枭可能会直接被颠出车厢也说不定。
驴子速度飞快,本就所剩无几的道路被驴子迅速的甩在了身后。
半个时辰不到,驴车上的宁枭已经可以远远看到一条蜿蜒连绵的山脉犹如一条巨龙匍匐在地,阻挡着外敌的入侵,护佑着自己的子民。
山脉之上每隔十里都高高矗立着一个四四方方的烽火台,像极了屋顶上的大烟囱。
“怎么样?”
东福指着距离最近的那座烽火台说道:“是不是觉得很壮观,心中豪气顿生?”
宁枭点点头,心中确实无比震撼,有一种干云豪气油然而生。
北水宗也在山上,而且是高耸入云的那种,在山顶可以看到半山腰的流云,环绕在山体周围,像是一个穿着流仙裙的巾帼枭雄。
北水宗所在的芥云山和烽火台所在,完全是两个不同的存在。
芥云山高耸入云,就像苍茫大地不服苍穹的高高在上,递出了不朽的长剑,充满了剑荡天下的侠气和霸绝天下的傲气。
烽火台却是透露着沧桑和厚重,让人觉得压抑,又有一种怒斩千军为国战的奋勇当先。
东福继续道:“我刚来那会也有这种感觉,后来……你过段时间就体会到了!”
又过了半个时辰,宁枭已经看不到其它的烽火台了,眼前只有一座高山,山顶上是第九烽火台所在。
陡峭的山路显得异常崎岖难行,山路狭窄,宽大的驴车也只是堪堪过去,外侧车轮距离路边只有半尺距离。
尽管如此,驴子仍旧速度不减,驴车飞驰在狭窄山路,看着外面越来越深的山崖,对于宁枭来说就是惊心动魄。
整个山体都被人工劈砍过,除了山路,整个山体都被消磨的犹如平镜,如果驴车掉下去,不会有一点的缓冲直接就到山底了,不死都难!
心惊归心惊,宁枭可不会表现出来。
问无曾经告诉过宁枭,无论处境多么糟糕,心湖起多大漪涟,表面上都要云淡风轻,不露怯才是致胜的关键。
高手过招,招式上本就难分高低,重要的是心境。
东福看着宁枭一脸无所谓的表情,心中有些敬佩宁枭了,捎带着还对犀柳镇兵库司督正杨广泰说了声谢。
东福撒开缰绳,指着一边光滑的峭壁问道:“知道为什么吗?”
宁枭摇头道:“好看?”
哎……
东福叹道:“你这脑子,驴兄都不稀的踢!”
“要不我跟驴兄商量一下,你把脑袋伸过去,让它勉强踢一下,兴许还能聪明些?”
“傻了怎么办?”
“就你现在的水平,还有下降的空间吗?”
宁枭嘿嘿傻乐,心中的紧张也被缓解了不少。
东福又指着峭壁解释道:“整个山体被消磨成这样,是耗费了我大爻上万工匠,整整三年的时间才完成的,你说是好看,可对得起那些工匠?”
宁枭觉得自己这个玩笑说的有些过分了,内心有些自责,同时也对那些工匠心生敬佩。
“其实对不对得起那些工匠还是其次,你可知,这山脚下埋葬了将近千人,都是工匠,他们这么做是不想我们这个烽火台被敌人轻易攻占,这是在保护我们的安全,更是在用他们的命在保卫者大爻!”
“对不起!”
“对不起不是说出来的,也不用说,你得用行动告诉他们,他们的死是值得的,他们了都在下面看着呢,我们要是把烽火台丢了,如何让他们在九泉下含笑,百年之后,我们又有何脸面去面对他们!”
宁枭心中肃然,坚定道:“我会让他们安心的,我会用行动告诉他们……山河无恙,安心远行!”
“不错!”
东福再次给了宁枭一个大拇指,说道:“脑子好用不好用的,煽情的功夫倒是深厚,不过,要牢牢记住你今天说的这些话,要是敢食言,我定找你算账!”
“会的!”
驴车在两个人说话的时候有惊无险的跑到了山顶。
山顶之上有一个足足方圆三里的空地,尽头处是烽火台所在,烽火台后身是将近九十度的垂直山体。
东福给宁枭解释道:“山体被消磨光滑,是让敌人除了山路之外没有别的路可走,也就搞不了偷袭了,就算是这样工匠们也还是担心不安全,所以在消磨山体的时候就留下了密密麻麻的细小凹槽,凹槽中都中了苔藓,所以从远处看山体还是绿色,就看才能看出端倪。”
“就算看出来了,也没有办法,苔藓太滑,所以敌人只能选择山路。”
“山路之上是三里坪,地势开阔,有个什么风吹草动,都会被烽火台里的人看得一清二楚,根本没有机会偷袭。”
“至于烽火台后身,那就别想了,除非你会飞,不然神仙都上不来。”
“这就是那些工匠们的伟大,所以以后不要那他们的成就开玩笑,会良心不安的!”
宁枭点点头,有些坚定。
“堵住耳朵。”
“啥?”
“都给老子滚出来……”
东福对着烽火台一声暴喝,震耳欲聋的声音都产生了几乎可见的声波,震得空气都有些扭曲。
没来及堵耳朵的宁枭首当其冲,被震得双耳轰鸣。
直到很久以后,宁枭才知道原来东福练过狮吼功,功力之深厚可排当世前十,宁枭对东福更加的佩服,可惜那时东福已不再人间。
烽火台那边爆射出来三道流光,半盏茶的功夫就到了东福面前,一字排开。
一个个咧着嘴,掏着耳朵,嘴里还骂骂咧咧。
“妈的,要不是今天来新人,老子才不会出来!”
“就是,老大每次都大吼大叫,跟大狼狗似的,真难听!”
“有病!”
“说谁有病?”
“当然是老大有病,你们急个屁啊!”
“理解一下吧,都三十的人了,还是个童子鸡,憋的难受发泄一下,我们当兄弟的应该理解一下。”
三个人齐齐点头!
东福嘴角都抽出了,一路上给宁枭树立的形象,被三个家伙几句话就给破坏了。
“都给老子站好了,当着新人的面,废话少说!”
“好的好的,老五咱们私下再聊过……”
因为第九烽火台加上宁枭就只有五个人,而宁枭又是刚来的,当然最小,所以就是老五了,宁枭也觉得理当如此,甚至还有一种亲近感。
东福也是没办法,就这三个的脾性,今天能出来站在这里已经很给面子了,不能要求更多,要不吃亏的肯定是自己。
东福拍了拍宁枭说道:“我来介绍一下,这个是我们以后的兄弟,宁枭!”
东福看着宁枭道:“以后你就是老五了!”
“老五是酒馆老板,就在犀柳镇,离咱们这边也挺近的,以后咱们特假回家路过犀柳镇一定要去老五酒馆看看,顺便拿几坛好酒回家孝敬父母!”
“老五不缺钱,就不要跟老五提钱了,伤兄弟感情!”
宁枭小声嘀咕道:“提感情伤钱!”
东福装作没听到,另外三个人也一个个鼻孔朝天,根本不理会宁枭。
宁枭觉得应该给宁流儿写封信交代一下,若是有人顶着第九烽火台的名号到酒馆打问自己,一定不要说认识!
东福象征性的安慰了一下宁枭,说让宁枭放心便是,兄弟几个心里有数,绝对不会多拿酒馆酒水的,每次就拿十坛,多了硬给都不要,做人要有原则。
宁枭觉得自己不是来当兵了,倒像是进了土匪窝。
自己就像是被他们绑了的肉票,不把他榨干净,绝对不会善罢甘休!
宁枭心里愁,想喝酒,想酒葫芦,更像青衣小姑娘唐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