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已经动手了是吗?”
短短几个字,在寂静的深夜里回荡在真田苓的耳侧,她甚至没有任何意外。
真田苓从床上翻下来,赤脚站在那幅油画旁,房间只开了床头一盏暖黄色的夜灯,只照亮了那一片范围。
真田苓站在黑暗里,却有半缕光线映在她的脸颊,在这明明暗暗的光芒里,真田苓脸色的表情是从来没有的漠然。
然后,她听到自己用疑惑的语调回话,“什么?大半夜的你在说什么?”
工藤新一坐在椅子上,“八秒。”
“从我问话,到你回答我的问题,你迟疑了八秒中的时间,你在想什么?怎么哄我是吗?”
真田苓瞳孔里浮现一抹诡异的暗光,瞳仁极黑极大,仿佛要吞噬这时间所有的光亮。
“工藤,你能说句人话吗?”
工藤新一同样的面无表情,唇角抿成一条直线,“在你想好怎么回答之前,先听听我的话吧。”
“不是贸然跟你打电话,确实是发现了一些很有意思的事情,想跟你分享分享。”
“我们来捋一下时间线吧,今天是3月18号,寒假之后开学都有两个多星期了。”
“那你还记得前两个月的事情吗?我想以你的记性肯定是记不住的,所以,我专门的来提示你一下,怎么样,有兴趣听吗?”
真田苓的指尖摸着油画冰冷的框架,“好啊,你说,我听着。”
“2月15号,我们应服部的约去大阪游玩,碰上一起连环杀人案,2月16号到2月19号,我们在警局查阅卷宗,2月20号你返回神奈川,2月21号你开学,2月25号,服部给你打电话你来大阪,然后发生爆炸事件,2月25到3月5号,你在医院养伤,3月6号,你出院再次返回神奈川。”
真田苓轻笑了一声,“说的很对,但是工藤,你在念日记小结吗?”
工藤新一没理会她的话,继续说道,“重点不是在这里,重点是2月15号之前,你从雪山合宿回来之后的时间,我们再来理一理吧。”
真田苓静默,等着他说出时间线。
“2月2号,你从雪山返回神奈川,2月5号,你自己去了东京,当时你在吃冰淇淋,说是要尝个鲜是吧,那你记不记得,你是站在哪里吃冰淇淋,又是把垃圾扔进哪个垃圾桶。”
“当然不记得也没关系,因为之后我会提醒你。”
“2月5号下午,我们在商场遇见了爆炸案,落海之后你又住院,2月9号你出院返回神奈川,2月13号,你自己一个人去了东京铁塔的观望台看风景对吧。”
“昨天我也去那看了一眼,风景确实不错,你当天观看的望远镜正好可以看见你2月5号吃冰淇淋的地方,你说巧不巧。”
“更巧的是,垃圾桶不远处的一家饭店发生了爆炸,算算时间,爆炸的时间刚好就是你站在观景台的时间,换一句话说,你亲眼看到了爆炸的整个过程,对吗?”
“真田苓,回答我的问题。”
真田苓幽幽的叹了一口气,“我算是听明白你的意思了,工藤,你在怀疑我是吗?”
工藤新一后牙槽咬的死紧,脸颊的肌肉都微微鼓了起来,“我要听你的解释。”
“工藤啊,”真田苓漫不经心的说道,“这有什么好解释的呢?我不过是出去玩了一遭,随便逛逛而已,我应该解释什么,我又能解释什么,或者说你想听我说什么?”
“嗯?你不能因为我吃了冰淇淋,顺手扔了个垃圾就怀疑我,这可不行的哦。”
“还有啊,东京铁搭是标志性建筑,我当然会选择那里了,至于望远镜....”
工藤新一冷声打断她的话,说了一个人名,“藤本贵一。”
真田苓到嘴边的话戛然而止,手上不自觉的用力捏紧了画框,四方的边角很快在指腹处留下一道凹痕。
工藤新一听到电话里骤然停止的胡话,继续说出另外一个人名,“宫原柔。”
真田苓在这两个名字出现的瞬间,一股无名之火在心头涌起,眼里的暴戾压都压不住,她想要砸碎手机,砸碎所有能砸碎的东西。
但最后只是强力压下,手机隔远了一些,胸口不断起伏,终于压下这口气。
工藤新一突然笑了出来,带着说不出的冷意,“怎么,这两个人的名字你连听都听不得,你是怎么能容忍他们一而再,再而三的在你面前放肆。”
“先前你好几次住院,背后的主使人就是他们俩是吧,被你打心底瞧不上的人算计,并且成功了,你是什么想法,学校里的那些小打小闹就别提了,小孩过家家的不是吗?”“真田苓,我怎么不知道,你脾气变得这么好了,什么时候的事情,在他去医院看你过你之后,你把整个病房全砸了的时候是吗?”
“又或是,你在雪山上跟我说话的那个时候,你已经忍耐到极点了是吧?”
真田苓脸庞扭曲了一瞬,什么时候?
呵,无时无刻!
工藤新一:“怎么又不说话了,是想不出好的措辞跟我解释吗?”
真田苓把手放下来,指腹之间搓了搓,“怎么会,只不过是觉得你太会联想了而已。”
“工藤,你也说了,又不是小孩过家家,多大点事儿,我还能一直记恨,连累我自己报复回去吗?”
“连累你自己?”工藤新一重复了一遍,“原来你也知道啊,拖上你自己的一生也要这么做是吗?”
“不,我不该用疑问句的,因为你已经做了。”
“工藤啊,”真田苓轻弹了一下指甲盖,“你的推理确实很精彩,但你要给我添上这罪名,得拿出证据啊。”
“虽然我也喜欢用推理来抓人,但也需要证据来证明我的推理是正确的,之后才能进行下一步,不是吗?”
“你突然的跟我说这么一大堆,于情于理都不合适。”
“你非要我给你一个解释,那我也得问你要个证据,人证物证,总得给我一个吧,否则,我不得冤死啊。”
工藤新一的手指扣住了冰凉的座椅把手,瞳孔暗沉下去,没有证据,真田苓亲自出手,又怎么可能留下证据,她比任何人都清楚警察的套路。
“工藤啊,你能积极主动的跟我聊案情发展我很开心,可若案件的主人公,你认为是我的话,那就不太好了呀。”
“爆炸的原因根本不是煤气管道老化,煤气泄漏发生爆炸。”
真田苓哦了一声,“那你说,是什么原因。”
工藤新一双目紧闭,复又睁开,轻声说道,“你设计了一个定时炸弹是吗?”
真田苓叹气,“工藤你觉得我能从哪里搞到这些材料,凭空造出来吗?”
“福尔摩斯曾经说过,排除掉所有的可能性,剩下的那一个,无论再怎么不可思议,它就是事实的真相。”
真田苓:“是吗?”
“对你来说,制造一个定时炸弹是再简单不过的事情了吧。“
真田苓发出一道怪音,“呦,你还真看的起我。”
工藤新一从来不曾怀疑过这一点,在知道她可以独立拆弹的时候。
“你确实没有办法搞到这些材料制作,但如果是成品亲自送到你面前呢,你说过的,主动送上门来的,你向来都是来者不拒的。”
“你唯一独自接触到炸弹的机会,是在滑雪场的那一会吧,水坝被凶手放置了三颗炸弹,你去拆除了两个,原材料就是那个时候得到的吧。”
真田苓挑了挑眉,推理的非常精彩啊,若不是场合不对,她非要鼓掌不可。
完完全全的推理出了她的过程,但,可惜啊。
“工藤啊,不管你的推理有多正确,我还是那句话,你得给我证据啊。”
“有了证据,你上面的推理才能实现。”
工藤新一沉下脸,就是因为没有证据。
真田苓似乎也猜到了工藤新一根本就没有证据,所有,“工藤啊,你现在是在外面还是家里?”
“街上。”
真田苓:“好了,大侦探,问话时间结束了,你也快回家去吧,要不然兰会担心的。”“至于你今天说的话,下次记得把证据拿到我面前再说,拜拜喽,晚安。”
工藤新一没有阻拦,任由她挂断了电话,说的不错,没有证据,推理的再精彩也没用。
工藤新一从椅子上跳下来,寒着一张小脸,一步一个脚印的回去了。
挂断电话后,真田苓把手机随意扔到一边,自己整个钻进被窝去啦。
良久之后,床中央鼓起来的一个鼓包里,突兀的传出一道连续的笑声。
那笑声癫狂至极,诡异至极,低低的声音持续不断,又好似一触即散。
工藤新一!工藤新一!工藤新一!
真田苓重复这个名字,不愧是你啊,你果然猜到了,还是没能瞒的过你。
不过我很期待,你能不能找到证据,亲自来我面前跟我对峙呢。
工藤新一,真田苓在神奈川等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