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你。
——陈柏然
夏洛桐是在一个偶然的机会,认识陈柏然的。
陈晨和张恒的第10次分手,女生到访陈晨的家中。
陈晨一把鼻涕一把泪地深恶痛绝地申斥张恒的罪状,喋喋不休。
“我再也不会原谅他了!”
“他居然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凶我!”
“还有,他居然说我学习不好!还当我哥的面指责我,我……”
“我这次真的真的再也不原谅他了,我发誓!”
“最重要的是,他居然和别的女同学眉来眼去的!“
夏洛桐认真地递上每一张纸巾,即便地面上早已堆积如山。
她知道有些人的发誓是不管用的,因为隔天他们的分手在另一个当事人的主动出现又和好如初了。所以,陈晨的信誓旦旦有效期只有24小时。
“你确实学习不好呀!正好趁这次机会,你大可发愤图强给他们瞅瞅,证明你不只是一个花瓶!”夏洛桐实力吐槽着事实
陈晨听完,哭得更豪放,樱桃小嘴嘟得老高,“连你也说我!”
“那你先哭着吧,”夏洛桐站了起来,
“你去哪?”梨花带雨地追问
夏洛桐比了个OK的手势。
在女生离开后,陈晨又拉了一张纸,擦着不带眼泪的眼睛,“张恒,我真的是不会原谅你了!”
之前的九次复合,许都是非原谅的吧!
陈晨的家是一复式楼,有独立的庭院。家里就她和哥哥陈柏然,听陈晨说,大人们都去了国外,有定期的生活费和定期的探望时间,若逢假期她也会出国陪伴。所以,她的朋友圈很少,
“以前只有张恒哥哥,所幸现在有了你!”
陈晨打心眼里实诚的说着事实。
夏洛桐伸展着手臂,一系列的小幅度动作,往后门的庭院走了去。
鹅卵石光滑地平铺在绿绿青草地上,一簇一簇绿的红的显眼的花枝,那么招摇过市。
这样的庭院,很久之前她也拥有过!
女生忍不住脱了鞋,调皮地走在鹅卵石上,石子光滑却也凹凸着,抵达心里的悸动却是舒坦的。
西斜的落阳,稳妥地抚摸着这片草地,不似清晨的黏糊,又不是午时的热情,是一种暖暖的告别吧。于夏洛桐而言,却是一种暖暖的遇见。
就像记忆深处勾勒的情节一般,一个宛如白雪般的少年,修长的手指在画板上描绘彩色的故事。
那是怎样的一个少年?
身形俊朗似温润如玉,鲜明而出众的容颜。
夏洛桐冒犯地未经允许地欣赏着这一让人舒坦的颜,一脸的笑靥如花。
陈柏然画画时喜欢着白色的衣服,颜料的掉落能显而易见的看清,当然极少出现这样的情况。
有一道目光温和地来源于左边。
他认真的侧身,认真的不露出一丝的讶异,但也认真地将手中的调色板掉落,倒退数步,习惯性地扬手。白色的T恤未染半许痕迹,只是,调色板在距离地面一米六的高度做着加速运动的抛物线弧度,几个色系热情地奔赴空气中,是那么不偏不倚地落在女生笑靥如花的背带裤上,就像是夕阳渲染天边后的晚霞。
夏洛桐怔怔不得而语,眉头渐锁,整齐的牙齿并列地咬合着即将生气的言语,四十五度角地扬着脖子对峙【凶手】,如此俊逸的面容,还有会说话的眼睛,竟让人怎么也说不出生气的话。
陈柏然三十度角地打量着她一脸想怒却又不知道该怎么发怒的涨红的脸,齐肩的发下是一瞪得老圆的眼睛,透着些许坚毅。她是谁?
陈晨说今天有同学来?
什么一见如故、不打不相识?还是什么的?
陈晨的文字词汇少得可怜,凑成整数的话和初中生相差无几。陈柏然曾经对张恒嘲讽道,陈晨用她整个智商谈了场不可思议的恋爱。
很荣幸,我是那个不可思议。这是张恒的回答。
“对不起,”
“啊?”夏洛桐愣了一下,眉头渐锁的涨红的脸,一下子舒释地摊了摊手,“唉,没关系!是我打扰你作画了!”
女生挠了挠后脑勺,腼腆地笑着。
陈柏然环抱着双臂,皱了皱眉,四平八稳的语调纠正道,“我说,你的对不起!”
女生四十五角地仰望着男生好看的下巴,“额?!”
“你打扰我作画,不该道歉吗?造成我颜料的损失,不该道歉吗?和你解释那么多,不该道歉吗?”陈柏然说,心中不由得感叹果然陈晨的智商也只能结交同等智商的人,除了张恒。
“可是,好吧!对不起。”夏洛桐转溜着狡黠的眼睛,表面上是乖乖地妥协认输,心里却悄悄地打起了小九九。
夏爷爷这辈子最大的兴致就是好书画,而夏洛桐啥都好,就字写得差强人意些,唯一的优点就是工整而已。市里举办一场书画大赛,针对的是各方人士。显然皆与夏洛桐无关。有关的是那一份奖品,某著名的书画家举办的展会门票。女生本想硬着头皮参加的,谁曾料到身边竟有高手潜伏。
自打那回见过陈柏然的画作,她便托陈晨询问,不曾料到是拒绝得干脆。
张恒到陈晨家说和好的事,夏洛桐打着向陈晨请教的名义也登门造访。
“你确定是向我请教?夏洛桐,你没病吧!”
“你们两和好了吗?”夏洛桐避左右而言其他
陈晨甜蜜一笑,早在张恒说对不起前,她两又莫名地和好了。
所以说,分手都是假象,都是谈恋爱的人累了作出来的。夏洛桐心想。
“你哥呢?”
“你还是不死心想要碰壁?”
“才没有呢!我那点自尊还是有的!嗯,我去洗手间!”
夏洛桐搪塞着陈晨的问题,瞥了眼厨房里来来回回的张恒,认错的男生态度果然是积极的,张恒一米八的大个穿梭在厨房,说是要烹一道美味佳肴向陈晨请罪。
洗手间果然是一奇怪的圣地。
夏洛桐没料到的是果真碰上了陈柏然,她伸手拉住白色的衣袖,在他大步离去前。
“那个,你就帮帮我吧!举手之劳,助人为乐,而且若是得奖了,于你而言也是一种荣耀加身。”
“不好意思,我淡泊名利,喜欢见死不救。”陈柏然慢慢一根一根地掰开她的手指,略显厌恶地弹了弹衣袖。
“要不这样吧!奖金给你,奖品给我,如何!另附来回交通费报销。”夏洛桐继续拉住他的衣袖,开出优惠。
“陈晨没和你说吗?只要钱能解决的事情那都不是事,”
“但是自己一番努力得到的东西是更有意义的!”夏洛桐义正言辞地说
陈柏然继续掰开她缠住衣袖的手指,从眼底透露着一丝嫌弃,从上到下的打量着她论据不充足的义正言辞。
“好吧!我没钱!”夏洛桐嘟囔着嘴,垂败而说。
后来陈柏然并没有帮忙参加比赛,但是她却拿到了入场券。
陈晨说,认识的有人临时变卦去不了,票打折售出。
正好是她攒了三个月的兼职数额。
可陈晨没说,认识的有人刚好是她自己。
夏洛桐以为就此,再也不会同陈柏然有更多的交集。倘若真的如此,那么她和他便可不再学会遗忘。
放假前的一个礼拜天,天地间飘动着细细的雪花,洁白的雪花一片一片地飘落,橘黄的路灯下,显得有些温暖。这座城市进入冬天早已有段时日,但这雪,是这个冬天带给城市的第一场见面礼。
夏洛桐裹紧衣领,忘了带围巾的她只能瑟瑟发抖期待温暖。
她在书城兼职一份散工,老板见下雪了便早早放她回去。公交亭冷寂清清,并无过多闲情逸致的人在流连忘返。还有一辆末班车即将到来。
如期而至,夏洛桐习惯地重复着早上重复的动作,上车投币。当她习惯性地往后排的座位走去时,耳朵清晰地听到司机和下一个上车者的对话。
“只要一块钱!一百太多了,没法找零的呀!小伙子,”司机语重心长地解释
“不用找。”
好熟悉的声音,夏洛桐侧身地解锁好奇的来源,是他——陈晨的哥哥!
那个帅得让人不懂得生气的陈柏然。
有钱也不是这样花的吧!夏洛桐心想,行动也敏捷地成功拦截下即将掉入投币处的百元大钞,“人家大叔都说了,你是听不懂普通话吗?”
只见夏洛桐收好百元钞,熟练地再投入一个硬币,扯过一脸微笑地说,“不好意思呀!大叔。”
显然直接略过陈柏然高大的身躯,在转身之后一记窃喜流露于唇间,“怎么这么巧呢?”
两人一前一后地找了位置,互不搭话。
公交车缓缓地行驶在承载着白色雪花的地面上,这个冬天,似乎有点可爱。
“你怎么会坐公交车呢?”夏洛桐拉长着脖子问了前排靠窗位置的他,
问题跌落在空气中,久久并没有回响。显然,有人并不想有太多的交集。
陈柏然修长的手指从背包中拿出耳机带,一系列的动作只为隔绝一米以外的有些人。
“真没礼貌,好歹刚才我也是帮过你的耶!”
“同时,你也拿走了钱,不是吗?”陈柏然带上耳机前,说
女生没想到会被将了一車,懊恼不已,“我,我……”
在下车的前一分钟,夏洛桐气鼓鼓地将一百元整齐地放入他的手中,手与手之间陌生的碰触,让她在回缩的下一秒意识地往身后躲藏那一悸动。
“现在,是你欠我了!”
说完,女生飞快地跑出公交车厢,纤细的身子在淡淡的飘雪中慢慢消失不见。
雪花落在掌心,在温暖,会化成普通不过的水。
她触碰手指的温度,留下的又是什么。
陈柏然静静地看着躺在手中的一百元,哑然一笑。
“你怎么会坐公交车?”
这个问题,无解。
“现在是你欠我了!”
当时的陈柏然怎么也不会想到,有些【欠】竟是一辈子。
在一列列书架中看着她会忙碌又会偷闲的背影,看见她等的公交车如期而至,自己竟鬼使神差地上车。
聪明如他,解得了生僻的数学难题,画得了栩栩如生的油画,似乎不会解答这一道——缘分的命题。
走在路灯昏黄的巷子,踢着地面上若有若无的石子,夏洛桐捧着一脸娇羞的青春,轻咬唇瓣,一抹得意的笑挂在脸上。
“现在,是你欠我了!”
刚刚是碰到他的手了吗?
那么好的一次机会,怎么就问了那么白痴的问题了。
她以为就再也不会遇上了。
摊开手心,白色的六角形雪花稳稳地落在白净的手心,原本瑟瑟发抖的样子早已不见,所见的是她合上掌心,拽紧手中的六角形雪花。今年的冬天,很美很特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