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神识的不断注入，云澜把他看得更清楚了些。
那个剑灵身穿周家的苍青色服饰，胸口的布料因为巨大的伤口而凝结成黑褐色，周身血迹斑斑，脖颈处还有一道红线。
“周泽，”云澜用神识在虚空中说话，试图与对方沟通，“是你吗？”
那个剑灵又把脸转了回去，对她的问话无动于衷。
“你听得到我说话吗？”云澜继续追问。
也不知道那个剑灵是听不到，还是干脆就不想搭理，对她的问题完全没有反应。剑灵在虚空之中看了看四周，然后盘腿坐了下来，居然是在打坐了。
——这倒是很像周泽的风格，随时随地不忘修行。
云澜又叫了几遍，见实在是无法沟通上，只好带着满腹的疑惑把神识退出了天问剑。
她看了看程彦，他已经打坐完了一个小周天，睁开了眼。
两人猝不及防四目相对，云澜尴尬地呆若木鸡。程彦一愣神后问：“有什么问题吗？”
莫非自己现在满脸都写着疑问两个字么。
云澜呵呵了两声，然后立刻迫不及待地问，“你对剑灵了解多少?”
程彦没有问她为什么突然问这个，而是低下头沉默了起来。
就在云澜以为他直接忽略了自己的问题，又开始打坐起来了时，程彦抬起头，扔给她一本书：“自己看。”
原来他默然半天是在储物袋中翻找书去了。
云澜接过书，上书《器灵论》三个龙飞凤舞的字。
打开封皮，第一页写着：
“存世千年之器，或生灵识矣……”
“剑灵是器灵的一种，关于剑灵的内容在后半部分。”
云澜随手一翻，就翻到了剑灵篇，不是运气好，而是因为整本书，就这剑灵篇被摩挲地纸张蓬松，页边皱旧，显然被人翻看过许多遍。
云澜瞄了一眼程彦，可能所有剑士都梦寐以求拥有一把有剑灵的剑吧。
云澜粗略看了下来，剑灵和器灵一样，当古剑年代够久远时，自身就会产生灵识，下意识的吸收周围的灵气，渐渐就形成灵体。灵体生来就有意识，作为人类的器物，他们天然就会亲近人类，也会将自己的灵体修成人类的模样。他们混沌天真，会模仿人类的一切，直到渐渐形成自己的性格和情绪，越来越像人。
天问剑曾经的那个剑灵，应该就是书上所说的这种高级剑灵了，不仅可以现出实体，还有自己的性格，还能以人的形象帮主人做事。
只是为什么现在天问剑里的剑灵变成了周泽死前的样子？
云澜继续翻阅书籍，看到其中数页都是器灵有关的秘法，生灵咒，驭灵咒，灭灵咒……不一而足，其中有一种秘法吸引了云澜的目光，名为换灵咒。
——将主人的一缕神识剔除出来融入血中，与以修出实体的器灵之血混合，在器上写下咒语。当主人身死之时，其他的神识将会受到那一缕神识的牵引，进入到器内，成为新的器灵，之前的器灵则会代替主人死去。
这算是一种迫不得已的金蝉脱壳之法，活下去的代价就是从人沦落为器灵。因此这个秘法和其他秘法不同，除了如何使用，没有交代任何使用后该注意的地方。大概写出这个秘法的人，也不知道使用后的后果吧。
云澜陷入沉思。
她猜测周泽应该在和赵臣之前，就在天问剑上写下了换灵咒。只是不太清楚周家当时前因后果的她，只猜到了一半。当时能写下换灵咒的人，最可能的只有老祖宗周鸿影。
而天问剑在伤害到了周泽后，发出爆炸一般的光芒，并且就此剑身出现裂痕，灵气全无。就是因为剑灵已经死去了。而新的剑灵，也就是周泽，在全部神识被吸入剑身后，也陷入了沉睡。
直到云澜阴差阳错，把天问剑装入了能滋养神魂的储物手镯里。
周泽便以一团灵体的形态，慢慢复活了。
云澜看完了全本器灵论，将它扔回给程彦：“谢谢，师父。还有什么有趣的书都借我看看吧。”
程彦头也不抬：“你不是拒绝拜入真武山庄吗。”
“不认宗门，但我认人。你教了我东西，就是我师父。”云澜说。
“你说是就是吧。”程彦嘀咕了句，没有说话了。
过了一会，他又突然手一扬，扔过几本书来，原来半天不说话又是去找书了，“真武山庄的秘籍不能给你看，这些是我在江湖上收集的。”
好几本书纷纷扬扬落到云澜腿上，云澜一本本拿到眼前，念出书名：柔剑进阶、六脉论、名剑宝鉴、剑士的自我修养、剑仙情缘传……
最后一本名字有趣，封皮也和其他几本书格格不入，画了一男一女两个修士模样的人，云澜正准备翻开看看，程彦早已眼疾手快将这本书抢了去。
“给错了。”
云澜瞠目结舌：“我挺想看的。”这书明显是本民间传奇本子，看不出来程彦还有这爱好。从来还没看过这些的云澜表示十分好奇。
程彦没有搭理她，但是耳朵尖又有些冒红了。
云澜有些理解苏苑苑为什么那么喜欢逗他了，这种一言不合就先红脸的被动技能实在是好玩。但现在显然不是开玩笑的时候，云澜只好讪讪收了对传奇本子好奇的心思，赶紧换个话题让程彦没那么尴尬。
“程彦，你对琉璃城了解吗？”
“之前听苑苑提过一些，那里踞天堑而生，固若金汤，城内分为外城与内城……”程彦接过云澜的问题，和她说起琉璃城的内部结构。
“苑苑真是懂好多。”苏苑苑仿佛如一个江湖百晓生，什么宗门组织都能侃侃而谈，他们一起出行时，听她随口说些江湖趣事，旅途都没有那么无聊了。云澜摇了摇头，甩掉一些无谓的感叹情绪：“我们要是潜入琉璃城，你有法子吗？”
程彦沉吟道：“我们可以买些易容的丹药暂时改变形貌潜入，毕竟我们见过琉璃城的好几个重要人物。不过关键是伪装他们潜入外城容易，如果要潜入内城救出苑苑，怕是难了。那几位，不论是赵铭芷还是赵臣，都太显眼了……”
云澜托着腮，接着程彦的思路道：“那如果我们伪装成不那么重要的人呢？”
程彦眼神询问看向云澜。
云澜继续说：“会从外界进入内城的，隐藏在一群人之中，不那么重要的……就只有城主的那些女人们了。”
程彦点点头：“那我呢？”
云澜打量着程彦：“我觉得你也可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