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欺负,青词诰还真就算是欺负三灯了,腴洲四大王朝,单单只有迦音王朝,佛法昌盛,而其他三大王朝不是佛法不兴,根本就是佛法不存。
为什么,因为青词诰诰主,老猴子在迦音王朝周边大大小小的王朝,画了个圈,说了句话,但凡有佛家弟子,走出迦音王朝,一个秃驴的脑袋一个金抱子。
很值钱的。
所以,那以后胆敢走出迦音王朝的和尚基本上就绝了。
而今,也只有在那之前,一些个早早走出迦音王朝的和尚,在一些小王朝内,有所建树,建起了一座座或大或小的佛寺。
不过,不管怎样,最起码腴洲的兆亿生民都知道这世上还有一类叫做和尚的人。
三灯菩萨虽然耿耿于怀,却也无可奈何。
赵擘画故作哀求道:“我求你拍死我,你敢吗?”
三灯菩萨神色悲悯,充耳不闻。
赵擘画有些不依不饶,嘲讽道:“再不然,你跪在万寿山下,磕几个响头,求求诰主老祖宗,放你佛家一条出路,说不准老祖宗一个高兴,还真就给你裂个口子,你也好佛法东渡。”
且不说三灯菩萨,就是在场众人皆有厌恶之色。
小桃树觉得眼前的赵擘画十分可恶,黄衣这一次没再明言,以心声给小桃树嘀咕道:“桃树,你现在是不是特想一顿乱拳,打死那个王八蛋?”
小桃树同样心声传话,“我想揍他,可我没想打死他,再说了,我也打不过啊!”
黄衣撇撇嘴,不屑道:“桃树,你太善良了,要是我,非得把那个王八蛋打得跪地叫爷爷不可,也就是我现在小,不然······”
黄衣没有说出不然如何来。
好像是奈何不得,登高路上,一步先步步先,等黄衣站在了赵擘画如今的高处,不用说,赵擘画已经站在更高处了。
突然之间,那条癞皮狗猛然蹿入附近桃林中,随即,就看见一个文弱书生,慌慌张张,拼命跑出来。
向这边人群中跑来,还不忘大喊“救命”。
阴生一个口哨,不紧不慢追在书生屁股后面那条叫“骨头”的癞皮狗,便立刻转身,颠颠跑回去了。
终于歇上一口气的书生,气喘吁吁,使劲拍着胸脯,按说这是山后,折枝一般都在山前,很少有人寻到山坳这处偏僻地方。
书生一身素色长袍,文文弱弱,书卷气很重,典型的手无缚鸡之力的白面书生。
书生站的位置,很巧,大致就在众人无意中稀稀疏疏选择的落脚点,约莫围成一个椭圆形状的正中间。
喘过气来的书生,抬眼四顾,神色尴尬,好像哪边都有人,书生便有些惊慌,而且,那一道道目光,似乎都不怎么友好。
不等众人开口质问,书生当先抱拳弯腰,就是一个恭恭正正的窥子礼。
看来对山上事,知道一些。最起码,窥子礼一般的凡俗之辈不晓得。
而后书生笑容难看,怯怯道:“小生有礼了!”
谁都没有搭话。
书生笑容僵硬,使劲挤出一个笑容,尴尬笑着。
然后,应该是开始自我辩解,书生说,他叫唐仰若,名字是他父亲亲自取的,因为他父亲仰慕一位叫做若的诗人,所以,就给自己儿子取了个仰若的名字。
他说,他是听说这座桃花山,山上的桃花很香很艳,而且,竟然还有金色的雷丝,神异非凡,所以才特意要跑来看一看。
只是,山前的人太多,尤其是那一对对痴男怨女,看到他,都嫌弃得很,便只好往后山跑。
好在后山的人,的确少了好多,稀稀拉拉的。
他一时兴起,不知不觉就逛到这了,一点偷窥窃听的意思都没有,完全就是个误会。
说到这里,唐仰若举起手就要发誓。
可撒眼一瞧,还是没一个友善点的目光。
书生便放下手,郑重其事说,他以他诗人的人格担保,如果他有半句假话,就让他一辈子做不出一首好诗,穷困潦倒。
最后,唐仰若抬头挺胸,豪气干云道:“我是一位诗人。”
众人的目光便有些古怪。
敕令山最不欢迎的,应该就是诗人了。
山坳那边的赵擘画神色兴奋,对于修起闭口禅的三灯菩萨弃之不理,又蹲在山石上,满面笑意,饶有兴致,打量起唐仰若。
耐心等书生啰哩啰嗦完后,赵擘画笑意和善,问道:“你是诗人?”
唐仰若转过头来,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肯定道:“当然!”
赵擘画笑意浓郁,又问道:“真的?”
唐仰若又昂起脑袋,坚定道:“诗人唐仰若,就是我!真真的。”
然后,唐仰若就看见山石上那个少年,神色玩味,视线越过自己,似乎是那边两三个小娃娃的方向。
赵擘画望着福童,讥笑道:“敕令山来了个诗人,你不管管?”
福童脸色有些不好看,没好气道:“咱管不管,关你屁事?”
赵擘画还是一脸笑意,嗤笑道:“那是,关我屁事,你敕令山多大的威风,谁不知道,人家那位仙人只不过喝酒时诵了一首诗,你敕令山就摘了人家的脑袋!”
“怎么着,一个凡夫俗子,你敕令山倒不敢了?还是说你敕令山只看得起山下人,看不起山上人?”
“那山下的一个个蝼蚁,你敕令山从来都是客客气气,反而山上同道,却是爱搭不理,真是不明白为什么这般臭脾气?”
敕令山的臭脾气,天下窥窥几乎都知道,山上弟子不管有没有入门,内外弟子都没有端茶送水的说法,一概伺候农事。
只有挑霞岭那座桃花观中,寥寥一些弟子,接待山下百姓。
对于山上人,敕令山也不是完全不理会,最起码那一座座客舍,还算清洁雅致,只是没有服侍弟子等。
一句话,别违了敕令山的规矩,自便。
福童面色不善,冷笑道:“你知道的事情,真不少唉!”
赵擘画笑眯眯答道:“那是,我对敕令山很用心的,知道为什么吗?”
福童笑容冷漠,摇摇头。
赵擘画轻笑道:“因为我总是在想,什么时候,能够亲手宰了一位敕令山的仙人。”
众人皆大惊,只是一个个看上去都是神色如常,惊讶神情露在脸上的,也就是小桃树和黄衣了。花儿似乎有些无动于衷,坠在一边桃枝上,荡秋千。
就是那个乞儿阴生,也没流露出什么异常神情。
青词诰和敕令山的那些打打杀杀,别说山上人,就是一些山下的王侯公卿都知道,最近的那次斗狠,也就一百多年前,才算停了。
结果就是,青词诰死了五位仙人,敕令山死了三位仙人。
两大山门都是元气大伤,这才算是止戈。
那时候,山上山下谈论最多的就是这件事,动不动便是仙人殒落,唏嘘不已。
福童轻蔑道:“那真是难为你了,这得多少个猴年马月!”
赵擘画嘿嘿笑道:“不急,拭目以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