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间,距离阿大与阿娜成婚,已经过去六天。
在这六天里,他们的身影遍布整片草原。
阿大沉醉在阿娜的温柔里,几乎忘掉了其他的一切。
但令他感到诧异的是,即使是这样,他对易术的理解却还是在以极其可怕的速度增加着。
营帐里,阿大搂着阿娜柔软的身子,向阿娜说出了自己心中的疑惑。
阿娜的脸色稍有些苍白,神情也有些倦怠。
但她还是轻轻地用手指戳着阿大的额头,柔声道:“笨蛋,你仔细想想,咱们一个男一个女,不就是阴和阳?而、而咱们一起做那事儿,不也是一种易么?”
阿大差点笑出声来。
但他仔细斟酌之后却觉得,阿娜的话大有道理。
因此,他又道:“阿娜,那咱们再认真研究一次?”
“要死啦你!”
阿娜立刻被臊得羞红了脸,但当阿大紧紧将她抱住时,她还是竭力将自己所有的温柔都奉献出来。
营帐里摇曳着微弱的火光,但令人惊诧的是,那团火焰并不需要任何助燃物。
它只是静静地悬在火盆上方,并随着阿大的动作,忽然变得炽烈,又忽然变得微弱。
今天的阿娜似乎格外疯狂。
阿大与她抵死缠绵,阿娜几番脱力,但醒来后却仍像八爪鱼一样,紧紧地抱住阿大的身体。
躺在汗津津的兽皮上,阿大凝视着阿娜的双眼。
他从阿娜的眼睛里看到了眷恋、不舍和哀伤。
这些天来,阿大积攒了无数疑惑,他几次想问,却都被阿娜遮掩过去。
直到此刻。
“阿娜,我们是在长生天和地母见证下,已经成婚的夫妻。”
阿大的声音经过这几日的磨练,已逐渐褪去青涩,开始变得有些低沉:“我能感受到,你替我承担了很多,但我可不可以请求你把这一切都告诉我?我总觉得,你好像快要消失了似的。”
听到阿大的话,阿娜凝视着他的双眼:“你躺好,我慢慢告诉你。”
阿大立刻躺好,而阿娜则红着脸骑到了他的身上。
她缓慢的挪动着身体,阿大则瞪大了眼睛,仔细地看着她。
这是一场漫长的‘搏斗’,而阿娜则借着这场‘搏斗’,讲述了一个古老的传说。
在比远古更古老的时代,天地间没有神,人才是万物的主宰。
直到‘神灵’降临。
从那一刻开始,天地万物被神灵主宰。
而最强大的部落‘杭盖’则因为挑衅神灵的威严,被永远放逐到世界之外。
他们遭受诅咒,既存在又不存在,既活着又死亡。
这些人永远停留在生死之间。
而一个仁慈的神祗,伟大的陆吾神则留下预言。
当掌握着连山易的人类来到杭盖,那就是诅咒的终结。
这个人将破除一切诅咒,并让杭盖部落的人们重新进入轮回。
当阿娜讲完预言,她已经疲惫地趴在了阿大的怀里。
这一刻,阿大终于明白杭盖部落所面临的困境。
但他却依然不明白,阿娜为什么会离开自己。
他正疑惑,就看到自己怀里的阿娜散发出莹莹白光。
阿娜的身体变得越来越轻,而她脸上的悲伤也越来越浓烈:“阿大,我跟你的结合,触动了烛龙神的诅咒......今天就是我消失的日子,你要好好的活下去......”
“不,阿娜,没有人能诅咒你。”
明白一切之后,阿大反而露出了坦然的笑容。
他身上也渐渐浮现白光,这些白光里包含着他对连山易的所有感悟。
“阿娜,你等我,我会杀死烛龙神破除诅咒。”
他一边说着,一边将阿娜抱紧。
白光渐渐渗入阿娜体内,她体内的一切物质都开始停止运转,直到最终彻底陷入沉寂。
将阿娜轻轻放在兽皮毯上,阿大细心地替她穿好衣服。
片刻过后,阿大迈着沉重的步伐走出营帐。
呼和爷爷似乎早就预见到这一切,他在营帐外等候已久。
此刻看到阿大走出,他连忙迎上:“神使,阿娜......”
“她睡了,可能要睡很久。”
阿大一边笑着回答,一边转身用自己最后的力量,将阿娜所在的营帐冰封起来。
凛冽的寒流冻结了一切,巨大的冰块将整个营帐封入其中。
呼和爷爷叹息良久,他摇头苦笑:“神的力量,真的可以抗衡么?”
此刻的阿大已经严重透支,他身上不停流出冷汗,几乎马上就要瘫软在地。
但他仍然坚定地回应着老呼和:“可以,呼和爷爷,我想你应该还隐藏了一部分预言,对么?”
呼和爷爷颇为诧异地看着阿大,而阿大只是露出一副宽容的微笑:“连山易是万物的变化,你教我读懂了连山易,我只要稍稍推算,就能算出你身上的大概变化。”
老呼和顿时叹服,他点头道:“没错,陆吾神预见到你将与阿娜相爱,而他最后的预言就只是一句话。”
“什么话?”
阿大顿时紧张起来。
深深地看了阿大一眼,老呼和轻声道:“烛龙神的力量源于归藏易,要破除诅咒,就要找到归藏。”
......
令阿大感到意外的是,草原上除了他、祝由白和小金,竟然还有真正的生灵。
老呼和告诉他,枣红马和黑马都是得到陆吾神赐福的生灵,只有它们才拥有神力,能够载着人离开这片被诅咒过的草原。
千百年来,有屈指可数的几个旅人误入草原,而他们最终又被枣红马和黑马送了出去。
而这也正是莽荒世界里,关于杭盖部落传说的起源。
阿大骑着小黑,而小金则蹲在他肩上。
祝由白骑着小红,紧紧跟在阿大后面。
他们任凭小红和小黑自由行动。
随着小红和小黑深入草原,四周渐渐起了大雾。
阿大忽然想起,他进入杭盖部落那天,空气似乎异常湿润。
那天的草原上或许也有大雾,只是因为天色入夜,周围野草又密集,所以才被他们忽略。
他们走了一天一夜。
直到迷雾散去,温暖的阳光撒在身上。
阿大和祝由白都感受到了来自脚下土地的呼唤。
那就像是一位母亲,她在亲切地召唤着自己远行之后,刚刚回家的孩子。
“我要先回一趟祝由巫部,咱们失踪这么久,恐怕他们都着急了。”
祝由白早已怀念自己的故乡,他首先向阿大辞别。
阿大点点头,他也想赶快返回少离部落去看一看。
看着二人即将分别,小金毫不犹豫地跳到了阿大的肩上:“小白,你跟小红小心些,我会想你们的!”
“好,你们也多保重。”
祝由白冲着阿大一拱手,他身下的小红也嘶鸣一声。
一人一马,渐行渐远。
阿大带着小黑小金目送片刻,又扭头看了一眼广阔的草原。
他轻轻拍了拍小黑的背:“小黑,咱们走。”
小黑长嘶一声。
......
塞北昆仑行,牧野闻悲声。
昆仑寒万载,神宫一朝平。
倏尔见佳偶,别离总悲情。
昂然英雄去,骏马踏春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