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年多的时光里,张昀都待在师傅为他准备的小密室中。
说来也是奇怪,在这里,自己竟然真的进步飞快。
而且每每睡前有什么疑惑困顿之事,竟然在梦中都能得到解决,醒来后脑中又是一片清澈透明。梦中所得,皆是些奇妙又实用的东西,他专门找了几张纸把梦中的感悟以及想到的新奇构思写下,画下,等到有空时便去铸造新的锁。
这些新推出的样式在制成后他都让送饭的仆人送到师傅那里。师傅看了这些别致精巧的锁,便会给他写信或直接过来,夸他样式巧妙。
而新推出的锁具大都符合那些富商大贾、官宦之家的需要,销量总是要翻个一两倍。
张昀倒不在乎这些,他在乎的只是这些新奇的想法,以及被认可的快乐。
半年的闭关时间,对张昀来说,收获巨大。
且不说他创造了多少新样式的锁具,就单单解锁速度这一块,已经比之前要好许多了,而他制造锁具的技艺也越来越高超。
师傅来检验他学成的成果时,也只得感叹道:“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这些时间里,张昀不仅把师傅所留下的心得总结全都烂熟于心,并且还加以延伸,使之更精进了不少。师傅所留下的那张写着思考问题的纸,他则不断地把问题延伸再延伸,都一一找到了合适的方法。
单单是锁的设计图,就堆了厚厚一摞,废弃的稿纸,每周都能在屋子角落堆成一个小小的山丘。
见张昀已经进步了这么多,师傅问他道:“你现在,是决定出去,还是继续待在这个小暗房里?”
“嗯,出去看看吧,毕竟半年都没走出去过了,我也要将我的这些心得分享给师兄们。”
老锁匠哈哈一笑,说:“哪儿有什么师兄?以后我退了之后,你便是这锁匠铺的一把手,其他学徒,就相当于是你的学徒了。”
“可他们明明比我大呀?来的时间也比我早。”
“哦!这点你不说我都忘了要说了。”
“嗯?”
“就在你来这小暗房不久,你的师兄们,那些已经成年的弟子们都已经拜别了我各自为生了。毕竟他们已经有自己动手的能力了,有养家糊口的能力了,所以,他们也是时候该离开我,去有自己的事情了。”
“哦……”
“而你,则要留在这里继续被我培养,你还要站在我的位置上,去培养一代一代的新的学徒。”
张昀点点头。
“怎样?你觉得像师兄们那样好还是这样好?你会后悔吗?”
“不,不悔,我本就不擅长和人打交道,在这儿将师傅的招牌发扬光大,我只需要做一个默默无闻的助推者,以及指导者就行了。师兄们那样固然自由,但我始终,还是喜欢这样,待在这里,也算不辜负师傅的一番栽培。”
“嗯,也好。那这样,你先去锁匠铺中转一转吧,晚上到家里来吃饭,我跟你师母早就商量好了,就等今天你结束练习的时候好一起庆贺。”
“谢谢师傅,那我先去了。”
“嗯。”
“哦,对了,今天就先别急着去锁匠铺了,去街上转转吧,你毕竟在这个屋子里待了这么长时间,也该去看看外面有什么变化了,说不定又会有新的灵感呢。”
不错的提议。张昀点点头,走到了街上。
还是一样的车水马龙,不过,感觉街上的人貌似又多了些。路过裁缝铺,张昀看到铺前又上了一些新的料子,他不由得驻足观察料子上的图案和花纹。
再往前走走,他又看到一些新奇的小玩意儿,听叫卖者说是从西域传过来。
他看看这些富有西域特色的小物件儿,放在手中把玩着,忍不住买下来几个。感觉,这种样式,应该也可以做成锁吧。
他手中轻轻的攥着这些小物品,又继续向前走着。
不知怎么的,张昀脑中突然闪过一丝想法。
自己既然已经学有所成了,应该亲手制作一把独一无二的锁送给自己吧。他站在桥边,思来想去,也没想到在众多样式中要选哪一种。
罢了罢了,我这种人啊,要这种花里胡哨的样式也没什么用,不如就最普通最常规的广锁吧。
他暗暗下了决心,确定等回去后就着手制造这把锁。
张昀也没了再继续转下去的欲望,他觉得时间也差不多了,今天先和师傅好好庆祝一番,等到明天,再投入他自己的小小事情中。
只是,他从未想过,自己想要实现这个简单的愿望,却要用那么长的时间。
第二天,到了锁匠铺,他还没摸到制作锁的工具,便被师傅带着一群学徒围住了。
师傅对着这群年轻的学徒说道:“这位师傅以后就是你们的师傅了,你们以后就跟着他练习。”
看着师傅殷切的目光,他也不好拒绝,就带了这些孩子们在这里练习。
不多时,便会有这样那样的问题。
“师傅,你来看看,这一步下来要怎么做?”
“师傅,我这个胚子没有弄好,还能不能补救?”
“师傅我这个……”
这么多问题,足以让一个一个新手师傅崩溃,但好在,他是一个有耐心的师傅,对于学徒们的问题都耐心的去教导,就像师傅当年曾经对待他的那样。
好不容易闲下来,师傅过来问道:“怎么样,不轻松吧。”
“嗯,的确是。”
“想当年我也是这么教你们的。”
“是呀师傅,您辛苦了。”
“嗯,其实也没什么,只是,你觉得你能忍受的了这群孩子吗?”
“有什么不能呢?就像您说的,像您教导我们那样对待他们。”
“嗯……”老锁匠的思绪也回到当初锻炼他们的时候。
“你呀,别把事情想那么容易,有时候,就一个问题,这群孩子们还要问上两三遍呢。”
“是吗?我当初也是这样吗?”张昀不由得有些好奇。
“是啊,不管是谁,都免不了记不住这这那那。”
“这样啊……那好吧,师傅,我记住了,我会耐心的教导他们的。”
“嗯,这样我就放心了。”师傅背着手,出去了。